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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第 9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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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病来如山倒。虽然只是寻常感冒,但时值季节交替,温差明显,加上忧思过度,方严足足在家里修养了一周才恢复如常。在此期间,方母几乎是寸步不离地照顾着,生怕有个风吹雨冻的,端汤送水,嘘寒问暖,慈母之情,较平时更加周全。而方父也似乎打定主意让方严快点接手家族事务,养病期间,公司的资料也不见少送,一堆堆地放在案头,看得他叫苦不迭。
这天傍晚,连着一整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里的方严终于挪了挪臀,抻着因伏案过度有些酸痛的胳膊有些惫懒地下楼。
楼下大厅里空无一人,安静得出奇,只有厨房里浓汤翻滚的咕嘟咕嘟声,妹妹方颜在庭前小院的走廊上小声地煲电话粥。早上才下过一场冻雨,天空阴云密布,窗户页被风吹得哧啦哧啦响,今冬第一场大雪呼之欲出。
落地窗旁是一株硕大的圣诞树,蓝莹莹的挂满红绿饰物,顶端一颗亮晶晶的五芒星,分外耀眼。
方严忽然记起今晚是平安夜,又觉得没什么意思,长抒了一口气,直到肺部被冰凉的气体充塞,随即三两步走到帘幕飞舞的窗前准备拉上窗页,却不经意看到庭外墙角下一株老梅吐了一些花苞出来,仅绽一点微红,将露未露的样子,十分可爱。
如果是从前,他是绝对不会对这些墙角枝头上的东西起心,但最近像是多了一副愁肠,心绪不似以往,这凋零冬景里的一点灿烂反勾起了他的许多心事,站在风口,呆呆看了好半晌。
贪看之际,只听林间又是一声低啸,一阵寒风呼啦一下刮过来,方严猛地回过神来,迅速将窗页拉上,哪晓得余风一扫,一张报纸挟着划破空气的声音顿时覆上脸庞。
眼前一黑,手忙脚乱扯下报纸,正准备折好,却骤然被视线所及的那一面夺去了心神。
报纸的头版赫然登载着陆正擎和于天麟握手的照片,占据了几乎三分之二的版面,标题只有简单利落八个字:辰辉易主,新帅掌权。
轰地一下,脑海里像有什么爆炸了!
他哆嗦着抓紧手中的报纸,又仔细看过那八个醒目的黑体字,确认了一遍,耐着性子迅速读完下面不长的文字,眼里尽是不敢置信,双腿一软,整个人顿时跌坐在冰凉的地上。
转让股权彻底退出辰辉管理,他设想过无数种于天麟抽身离开的途径,却没想到他会选择最彻底的这一种。
猝不及防的伤心像病毒一样迅速蔓延全身,方严像木偶似地把报纸揉成一团,扔到地上。他很想立即跑过去质问他,质问他为什么要做得这样绝诀,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立场和姿态。伤心挟裹着愤怒在身体里乱窜却找不到可供宣泄的出口,对他而言,辰辉就像最后的家园,见证他们携手奋斗的曾经,只要辰辉在,那份情就在,而现在,那个人竟然也能如此毫不留恋地结束一切。
但谁说这又不是最好的选择呢?从此陆正擎不必再受制于一纸合约,和阿飞的关系已成定局,于老爷子就算翻天也奈何不得他,而于天麟也借此龙游入海,如他过去所说,跳出了这种早已安排好的命运,夺回人生主动权。
原来到最后,活得身不由已从没想过努力争取的只有自己。
自嘲地拾起被揉成一团的报纸,颤着手展开,报纸的日期正是今天,也就是说,数日之前,这桩交易就已经尘埃落定。
力气尽失,颤抖的双手颓然落地。
想来也是,这么大的事,酝酿肯定不只一天两天,也就是说一周之前,于天麟赴家宴那晚,这件事已经在筹谋之中。想起那晚他不动声色的温柔,以为他也像自己一样痛苦纠结。原来,从那时候起,他就没有准备留下。
是啊,他怎么会留下呢?那个人一向杀伐果断,在自己身上耗掷多年感情已属不易,又怎么会为他一再等候?
他叹了口气,攥紧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就这样,结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