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我身边》随深浅

37、【第三十七回】我爱的人

　　“我曾在网络上看到一则日记：一个男人跟一个寡妇结了婚，她有一个已成年的女儿。后来男人的父亲跟女人的女儿结了婚。男人的继女就成了他继母，他父亲就成了他女婿。两年后他妻子为他生了个儿子，儿子是男人后母同母异父的弟弟，他儿子管他叫爸爸，他管他儿子叫舅舅。他继女又为他的父亲生了一个儿子，他是男人的弟弟，但他又必须得管男人叫外公。同时男人是自己妻子的丈夫，妻子又是男人继母的母亲，也就是男人的外婆，所以男人是他自己的外公……于是他想到了死！看过这则日记后，我深感我是幸福的，于是拥有正常的家庭便是令我开怀的事。”
　　老实说，无论是情节上的过渡，还是语言上的逻辑顺序，这都是一篇通顺合理的作文，但向柔总觉得这种引入话题非常诡异。直到看到落笔处的‘唐定’署名后，向柔叹：难怪，唐式风格！
　　生活中总会出现一些不按正常轨道上路却非常有天赋的才子，我们称之为怪才。其实称唐定是怪才还真有点抬举他了，只是在他们这帮二世祖里能写出还算行云流畅的作文，已经非常光宗耀祖了。经过半个月的训练，唐定在向柔的鼓励下参加了市级作文竞赛大赛。
　　可能是多少有一点本领，但更倾向于唐家小少爷的光环吧，唐定过关斩将后居然获得了二等奖，尽管二等奖得主有近十个，但对几乎失去望子成龙奢望的唐夫人来说，已经弥足珍贵。
　　颁奖当天，向柔作为指导老师，荣幸地随着唐定上台领奖。本来这会是一个充满庄严和神圣的日子，但因为唐夫人的话向柔端庄不下去了，她做了有生以来最最荒唐却绝不后悔的一个决定。
　　“向老师，我就知道你言不由衷，若不是想讨好未来婆婆，何必劳心劳力帮小定找寻到梦想和光环？你总不至于告诉我你欣赏小定的才气吧？”
　　“……”也许她真的看中小定有前途呢？
　　“我儿子我还不了解，就这水平也只能跟圈子里的纨绔子弟比比，出了这圈子，他那点儿本事压根站不住脚。”
　　“……”唐夫人还真眼神犀利。
　　“你要表达的心意我已经知道了，找个时间把令尊令堂请吃来吃顿便饭吧？我们几个老的也好合计合计你和小决的婚事。”
　　“唐夫人，你真的误会了，我真没想……”
　　“好了好了，别说了，该你们上台领奖了。”
　　众目睽睽之下，向柔也不好再和唐贵妇继续争论，她不情不愿地被推攘着上台，心中已然有了疯狂的决定。
　　“……所以我最想感谢的是我的指导老师向柔！”
　　随着掌声欢呼声渐涨，无线麦克被递到向柔跟前。其实这种竞赛二等奖得主是没必要演讲获奖感言的，但谁叫这位小爷是唐家孩子呢。连带着，指导老师也一并沾了光有了一席之地。
　　“……所以唐定的成绩其实都是他努力的结果，他自己才是赢得梦想的关键，不勇敢一试，就永远没机会获得成功。每个人的梦想，无论是大是小，都值得去尽力实现，就如夏蓝度是向柔的梦想，我爱他，我要成为他一生的伴侣……”
　　“酷！向老大加油！”唯恐天下不乱的唐小爷咋咋呼呼拿着麦克又笑又叫，气的主持人本就乌黑的脸蛋更压抑了。
　　“哗———”
　　“哇———”
　　惊悚！
　　这可是F市现场直播！
　　“插广告！”主持人淡定出声，显然在处理突发情况上游刃有余。
　　台下传来各种嘈杂声，有的鄙夷向柔公私不分，有的怀疑她神志不清，有的更质疑她在炒作湛蓝协会，当然，也有不少年轻人为她的勇敢深深折服，鼓励她、打击她、崇拜她、翻腾她的声音反复交缠着、夹杂着纷涌而来。
　　这是一场空前热闹的颁奖典礼！相信，短时间内也不会再出现比这更劲爆的F市百姓话题了。
　　向柔刚走下台，唐夫人就不顾贵妇礼仪铺天盖地狂骂过来，“我看惯你这种女人的伎俩了，我已经同意你和小决的婚事了，你竟然当众羞辱我们唐家……”
　　“……”她只是当众表达立场，并没有羞辱唐家好不好？半个跟‘唐’谐音的字儿都没提过。
　　“我告诉你向柔，不管你今天做这种事是为了招蜂引蝶还是让我难堪，这笔账，我们唐家记下了！哼！”
　　哼罢，唐夫人踩着五寸高跟鞋气冲冲上了专车，连宝贝儿子没上车都忘了。不过自娱自乐的唐定压根儿不在乎有没有专车接送，他所有的注意力全聚集在了向老大身上，他又找到了一个崇拜她的理由！
　　翌日，协会工作总结大会上。
　　会长蓝朵和各大股东先后严厉地批评了向柔的‘因私忘公’之鲁莽行为，考虑到她这么做对协会的形象造成很大负面影响，蓝朵在众压力之下撤了她的分会副会长身份，降为分会会长助理，也就是陈橘的三包小厮。
　　这个惩罚还算善良，向柔衡量了一下自己带来的损失，觉得这已经是最最仁慈的处罚了，便欣然自得地接受。向柔谦虚无怨地同意降职，股东们也不好再计较其他，怎么说向柔跟会长的关系也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的。他们可不是老古董，别以为他们会傻得认为向柔认识的夏蓝度跟会长儿子夏蓝度不是同一个人。
　　待会议室只剩向柔和蓝朵时，蓝朵意味深长地看了那厮多眼，直到看到她鸡皮猛外蹿，才悠然道：“于公，你确实对协会造成很不好的影响，该罚！”
　　“是。”
　　“于私……”眸子里流光旋转，蓝朵笑出一朵温柔的花，花香溢满整间会议室，“向柔，干得好！”
　　羞涩娇笑，向柔有些受宠若惊，“谢谢会长！”
　　夏宅。
　　春日的阳光透过厚厚的玻璃折射进来，让屋里的家具们洒上了一层金色的温暖。就在那香槟色意式皮草沙发上，两个年轻的男子两眼直直地盯着壁视机里郑重其事的某位女子。
　　“夏蓝度就是向柔的梦想，我爱他，我要成为他一生的伴侣！”
　　相比看得津津有味嘴角含骚笑的夏蓝度，耿言觉得这话挺恶俗的。首先吧，夏蓝度在他晒着太阳打丧尸游戏的时候冲过来莫名其妙揍了他一拳，他很无辜。后来证实原来少爷是因为他早上约他去爬山，害他没能亲自到颁奖现场听那番肉麻死的话而暴怒的，他认了。
　　可错了一次就要承受这种痛苦吗？陪着他看了一下午录制的直播节目，尤其是向柔发表爱的宣言那一段，重复看、不停看，搞得他都快能倒背如流了，尤其是‘夏蓝度就是向柔的梦想，我爱他，我要成为他一生的伴侣’，呕……肉麻！！！
　　搓了搓不受控制冒出来的鸡皮疙瘩，耿言冒着冷眼纳闷问：“与其这么饥渴地看着视频里的她，不如去找真身解渴？”快去吧快去，留他一个人继续游戏里醉生梦死。
　　“不行！”
　　“为什么不行？”耿言这回是真疑惑了，夏蓝度虽然遇事冷静，但能在向柔这事上这么淡定沉着，不是脑子被外星人换掉了，就是有什么坏主意在肚子里发酵，“她都按你说的跟所有重要的人宣布你跟他……就是那些肉麻巴拉的话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是啊，这是向柔第一次上电视，虽然不是主角，但她生命里重要的人一定会看这个节目的。所以当她面对镜头说出那番话时，相当于跟重要的亲友们宣布了决心。
　　“还不够。”
　　人心不足，不论是对权、钱，还是爱，人总会在得到后期盼更多。这也难怪，如果你付出绝对的深情，却只换得一点点回眸，无论是谁都心有不甘。如果认定对方不爱你，便能任她予取予求。可若发现对方也爱你，你也会忍不住去争去拼。
　　人性，不可能总是无私的。不过，若这种自私不伤己不伤人，更自私一点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