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畜是天賦》蔓尤

15、第十四章

　　桃蓁觉得，人生就是一场杯具。

　　既然杯具一个不小心出现在你桌子上，你用尽吃奶的力量都无法摆脱他时，那也只能尽力把杯子搓搓洗洗弄干净点把他当成漱口杯，勉勉强强算入洗具。

　　所以，因为面对必须每个礼拜在群殴中生存这样子巨大的挑战，再加上被性骚扰却难以反击的屈辱，一向得过且过的桃蓁终于华丽丽地奋发向上了。

　　Reborn在晚餐时分得知这个消息后，虽然对桃蓁的生存率十分不看好，但看到一向懒散的人拿出冲劲开始计划每天的体能训练，终究还是没说出口打击其积极性。

　　吃完饭各回各的房间，桃蓁正拿着一张纸涂涂抹抹，思考着要如何增加自己的体力还有存活率时，忽然听到有人敲了门。
　　放下纸笔后打开一看，发现是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的男孩，她不解地问：「里蹦？怎么了？」
　　这不是他平常要去练身体的时间吗？

　　「不是说要训练吗？走吧。」
　　桃蓁动作夸张，像是遭受甚么重大的打击退了一步后，皱起脸可怜兮兮地求饶说：「……可是我打算明天再开始耶……让我好好享受一下最后一个不用训练的晚上嘛……」

　　reborn沉默了一下，眼睛里闪着桃蓁不知道可以不可以称为鄙视的眼光……「好吧，随妳。那我去跑步了，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别忘记锁门。」
　　「……啊！我忘记叫威尔帝帮我弄个坚固到可以砸死人的锁来了！」
　　「……」

　　等reborn走后，桃蓁为了转换心情跑去洗澡。半晌，洗完澡的桃蓁靠着墙坐在舒适的床上，抓着一只笔跟一本印着西西里岛知名天主教教堂的本子，开始写着这两天的日记。

　　其实她本来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但不处于一个可以使用中文的环境之下，又要每天教reborn一点中文，那家伙又很讨厌地好学不倦，搞得本来就不是老师的她应付起来隐隐有些吃力。

　　为了避免某天开始要教四字成语时想不出个甚么鸟，她不得不找方法维持自己对中文的记忆，这才开始写起日记。
　　事实上，与其说是日记，不如说是大事纪更为恰当一点。

　　深知自己的毅力不足，没有办法维持每天固定记事情，她也没有强求自己每天一定要写些甚么，只在发生些跟平常不太一样的事时，才会拿起笔将这些事留下些存在的痕迹。

　　翻翻前几页，都是描述一些生活中发生的小小不寻常，譬如对A偷偷跟自己说喜欢B这件事表示老天真是瞎了狗眼，或者是对20世纪的小女生也跟21世纪一样会搞小团体之类的事表示惊讶。

　　黑手党学校或许残酷了点，但仍旧存有一些可以称之为可爱的纯真。

　　……就是接下来要记的这两天所发生的事跟可爱完全扯不上边，一整个可恨。桃蓁叹着气握起笔缓缓书写。

　　刚写到一半，却听到一阵敲门声，「露西亚，是我。」

　　Reborn？不是训练完就该洗洗睡了吗？这么晚还来找是有甚么事？桃蓁疑惑地把日记本塞到枕头下，走去拉开门不解地问：「怎么了？你有东西忘记拿走了吗？」

　　男孩的脸颊红扑扑地，一阵刚洗完澡的清爽气息，一脸理所当然地说：「我来睡觉啊。妳昨天晚上不是叫我不要搬走吗？昨天才说过的话现在就忘了？」

　　──在发生早上这种事之后就算我没忘也想忘了啊！

　　她嘿嘿地敷衍地笑了一下，「我没有忘啦，可是你都长这么大了……」连小里蹦都大的会在早晨表达自己的存在感了……
　　「而且你还要念书做功课甚么的，以前可以我们轮流用书桌，但是现在的话，你还是自己用个书桌比较好。」

　　Reborn沉吟了下，「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桃蓁还来不及松口气，reborn又继续说：「所以说等到睡觉时间我再过来就好。」

　　──甚么！！不！孩子你抓错重点啦！老娘的重点是不想要跟你一起睡觉啊！谁管你有没有空间读书啊！

　　「不…不用这么麻烦啦！我一个人睡可以的！你这样跑来跑去太辛苦了！对小孩发育不好！」

　　Reborn没有问跑来跑去跟发育有甚么关连，只是毫不含糊地质疑道：「妳不怕有人再趁妳睡觉时闯进来吗？」

　　很明显地，桃蓁眼神飘移了下，最后还是觉得输人不输阵，不管怎么说气势最重要！她咬咬牙硬着头皮大声说：「当然不怕！」

　　房间随着这句话似乎凝滞了一下，两人死盯着彼此，各不相让，毫不退缩。

　　最后还是reborn先打破了沉默，墨瞳瞬也不瞬地盯着桃蓁说：「可是我怕。」

　　桃蓁一下子焉了。

　　虽然说reborn的语气中并未流露出一丝一毫的脆弱，但这从不示弱、像个小小将军一样硬汉的人都这么说了，还有甚么好推托的呢？
　　再推拖下去连自己都想骂自己不识好歹了……反正「性别教育你我他」也已经在提早下课后快速地溜去买到手了。

　　短短的四个字杀伤力极强，不仅让桃蓁焉了，更让她眼角隐隐有些湿润。
　　一个只认识两年又毫无血缘关系的小孩三番两次救了自己，如今，还这样为自己着想，还有甚么事比这件事更令人动容呢……真是个好孩子！
　　就算现在有人跟她说起早上的摸摸事件也无法让她停下内心汹涌的感动了！

　　「好吧，但是你从房间拿你自己的棉被来，我不会再把棉被分给你了！现在天气变冷了我才不要跟你抢被子！」
　　桃蓁虽然屈服了，但却对着如此诚恳的男孩说着半真半假的谎话……毕竟感动归感动，该有的坚持还是要坚持的。
　　否则她真怕像早上那种事再发生一次的话，她一个崩溃就不小心做出让reborn断子绝孙的事情……。

　　完胜的男孩点点头就要离开，桃蓁一想到早上发生的事便急忙喊：「里蹦等一下！你先不要急着走，我今天买了一本书要送给你，就是放在我的书堆最上面、还用纸袋包着的那一本。你、你先把这本书拿回去你自己房间看完之后，再、再来跟我一起睡觉。」
　　……越讲越不顺真的不是桃蓁可以控制的。

　　reborn看一脸不自在的桃蓁结结巴巴说完后便直奔厕所，不禁也好奇起来。
　　他记得相处的这两年，桃蓁顶多是给他买的一些零食、衣服……还有奇怪的玩偶装……从来没有书这个选项出现过，他们平时看的书除了课本外，故事书甚么的都是从学校图书馆借的。

　　虽然想再问清楚些，但等了一会儿就是不见桃蓁出来，于是他只好隔着厕所门对桃蓁说自己先回去房间后，便带着那本书离开了桃蓁的房间。

　　听到关门声，缩在浴室中的桃蓁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想着自己小时候真是不懂事，实在不该讨厌那个教健康教育的男老师，能够把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融会关通并且以从容的语气传道授业，这是多么了不起的心理素质啊！
　　我不应该看人家长得比较猥琐一点就随便讨厌他的！以貌取人实在太不可取了！

　　隔了许久，就在桃蓁已经开始打瞌睡差点睡死时，reborn敲门后扛着棉被进房。

　　桃蓁略为观察，觉得reborn的表情、态度跟以往比起来并无二样，深深感叹于这个小孩脸皮的强大程度之余，一方面也不禁怀疑他会不会是根本没看过那本意大利儿童版的「性别教育你我他」就跑来睡觉，否则怎么会对自己早上的愚蠢没有半分羞愧？

　　她明知问出来会尴尬，但比起尴尬，她更怕reborn今晚没看这本书，明天早上又再次遇到一模一样的窘境……
　　上辈子还来不及嫁人的她怎么知道小里蹦是看心情才决定要不要跟人打招呼呢，还是每天早上都固定会很有礼貌的打招呼？

　　她越想越不对，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对一脸平静无波、正忙着帮她换被套的reborn试探道：「那个，里蹦啊，我送你的书……你已经看完了吗？」

　　「啊啊，我已经看完了，很有趣的一本书，谢谢妳送我。」语毕还很有礼貌地微点了下头，态度诚恳，完全挑不出毛病。

　　「唔…嗯…不客气……你喜欢就好……」桃蓁莫名地微赧，一时间再也找不到话题，幸好reborn开始问起她锻炼体力的事。

　　「妳除了晚上跟我一起绕校园跑步之外，要不要再做点其他训练？在那堂课中要撑到最后不是件容易的事，先不说凭你的烂体力可不可以撑住打两个小时，那堂课……不只你们三年级的，四五年级的也可以修吧？」

　　她略松了口气，也跟着开始认真研讨起这件事的利害，毕竟攸关自己的成绩跟小命，不得不认真，「嗯，这一点确实是挺不公平的，不过老师只说要是最后站着的人，我后来思考了下，发现这句话有很多漏洞可以钻，而且我打算跟威尔帝连手，威尔帝虽然别扭了点又很爱呛我，但他是一个很可靠的合作对象。」

　　reborn嗤了一声，「你确定要跟那家伙连手？他上次跟我打了半个小时就累瘫了，而且还没赢我。体力差，攻击力也差，妳不如另外找其他人。」

　　桃蓁一个眼刀飞去，「那是你太变态了。当初才八岁的你可是连绑架我的人都可以打倒，跟我到学校后还自动自发每天练体力，请不要把我跟威尔帝这种百分百属于地球人的物种跟你这外星生物做比较，这太不公平了！」

　　reborn耸耸肩，豪不在意被斥责不是人，不以为然地说：「威尔帝还可以跟我打半个小时，妳连跟我打十分钟都不行，如果妳当初有下定决心跟我一起好好训练的话，现在也不至于这么差……至少我们的实力差距可以不用以光年计算。」

　　桃蓁讪笑，俯首认罪，「我这不是知错了吗？亡羊补牢，犹未晚矣嘛！从明天起我就开始奋发向上！」眼看reborn已经将被套换好，深怕会继续进行谴责自己不长进的话题，她便抢先一步直接跳上床说：「现在，为了面对之后的挑战，让我们来睡觉吧！」

　　reborn依言关了灯，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