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谢谢你（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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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排场够足，拍下来发微博，哈哈。”乌龟掏出手机对着舞台照起来，又对沐雨说，“要不要再打个电话问瑶瑶来不来啊？这可是蔚沙舞台生涯的第一秀啊，不来太不够意思了吧。”
沐雨想想，也是，于是掏手机结果手往包里一摸，坏了！
“手机还在床上充电呢，我忘拿了。”
乌龟瞟她一眼，有点鄙视的意思，没用啊……关键时候还得靠我啊，于是给瑶瑶拨个电话过去，“对不起，您所拨打的手机不在服务区内……”乌龟皱皱眉，“这又闹的哪出啊？”
“哎！开始了，也别打了，她要来会来的。”沐雨指指舞台。
主持人这时款款从后台走上来，面带微笑，“在这万物复苏的三月，C院服装系迎来了……”
“司机师傅，麻烦开下车门，我要下车。”蔚沙跑到前面对司机请求说。
司机看她一眼，有点不满的样子，好在这个时候车上就几个人，还是在路边停下来了。蔚沙一下车就拦下一辆的士直奔那家酒吧。再看手机，安慰自己，她是倒数第三个，把瑶瑶那个死丫头揪回来也还来得及。
她实在怕瑶瑶因为喝醉被人欺负，因为她自己就吃过这个亏。
一到酒吧，一个秃头的老板从计算器前抬起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不咸不淡地哼哼说，“你朋友在里面呢，跟我来吧。”
蔚沙看了看这家酒吧，外面坐着几对男女，看起来还算正规，就跟他过去了。
老板走前面，念念叨说，“现在的小女孩，不能喝还喝这么多，喝醉了又没办法自己走，害我天天要打电话一个一个找人来接她们，zen si（真是）……”他边打开门边说，“就里面那个吧，你赶快领她走啦。”
蔚沙忙走过去，其实心里有点打鼓，因为宿舍里面瑶瑶的酒量算非常厉害的，跟她乖巧甜美的样子一点都不符，她酒量天生就是孙二娘级别的，这么想着，她只看到昏暗的房间露出一角，然后背上被人猛地一推，猝然不防，一个踉跄跌进屋里……
柏明有些焦急地走来走去，时不时瞄下手机，自从蔚沙给他发信息说，她等会就来，一定能赶到，放心！已经过了快一个小时了，再过两个就到他了，比赛还是次要，关键是他连打了几个电话，手机都是关机，他一颗心就这么悬起来了。
给选手准备的房间一共有四个，柏明这间人最少，就两个人，还有个在台上，他又掏出手机拨了一遍，“对不起，您所……”，他烦躁地把手机按掉，然后只听身后一声门响，房间顿时变得莫名的安静。他疑惑转身，戴小爱穿着一条宽松的雪纺裙站在他的身后，幽幽地盯着他。
“你怎么来了？”他淡淡皱眉。
“你怎么还不准备，快到你了。”戴小爱答非所问。
“蔚沙还没来，谢谢你的担心，不过这里只有选手才能进出，麻烦你出去吧。”
“哦。她还没来啊……”她平静地说，一步步走向他，“可你再不准备会来不及的，这场比赛你花费了这么多的心血，不能让它报废啊。”她走到他面前，仰头望他，小心翼翼地说，“她还没来的话，我行不行呢？”
她的语气很轻甚至带着一点哀求，但她的神色却很坚定，坚定而平静。柏明看着她，悬着的那颗心变得更加不定，一丝莫名的寒意从心底幽幽升起。
“你回去吧，我……”他的声音突然顿住。
一切都发生在那个瞬间，只见戴小爱突然把雪纺裙一掀，决绝的姿态，白色的雪纺裙如同蝴蝶破茧而出的壳，刹那挣脱，然后慢慢地，轻轻地，飘落而下……
他眼前的是一具晶莹白皙到刺眼的胴体，她执拗地望住他，神色决然中透着几分凄凉。
“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信我，那这样呢？这样你能相信我了吗？”
蔚沙真的不值得你这样守护，你能相信我吗？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喜欢你，你能相信我了吗？
“……！”
柏明那双棕色的眼眸先是剧烈颤抖，震惊、无措、害羞……然后渐渐平息下来，眸里沉淀出一种深沉的颜色，她看不懂。
她眼眸忽然一窒，只见柏明将自己的外衣一脱，沉默地将它披到了她的身上，然后一个一个帮她扣好扣子，他的手没有颤抖，平静得近乎温柔。
“……”戴小爱僵住了。
扣好最后一个，他默了一会，然后轻轻抱住了她，这个拥抱没有情-欲，纯洁得不染一丝尘埃，像一个哥哥温柔地抱住了自己的妹妹，一个任性的妹妹。
“谢谢你。”他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清朗的声音像冬日里的第一束阳光，温暖、清透。
戴小爱猛地闭上眼，眼泪涌出来，她咬牙忍住，欣喜，他终于正视了她的感情，悲哀，他终于还是拒绝了她，毫无余地。
屋内一时寂静。
许多年后，戴小爱想对柏明说，虽然那天你拒绝了我，可你知不知道，就因为那三个字，我终于，彻底，没有回路地，爱上你。
或许你一辈子都不爱我，但已经没关系了。因为当我以后牵着别人的手，穿着他人为我做的嫁衣，许着与别人的山盟海誓时，我还会记得，当我20岁的时候，全校的人都觉得我是个烂-货，可就是这样的我，还有一个人会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温柔地披在赤身裸-体，毫无尊严的我身上，然后说——谢谢你。
这时突然响起敲门声，“柏明！柏明！”是沐雨的声音。
两人一下惊醒，柏明松开她去开门，戴小爱心里一慌，一下抓住了他的手。
柏明疑惑地看着她，然后渐渐明白了，“你到试衣间里去躲一下。”说完他挣脱了她的手走过去开门，戴小爱脸色有点泛白，僵硬地站在那里。
门打开，沐雨开口就问，“蔚沙呢？怎么还没到你们啊？”她向屋里看了一眼，看到戴小爱穿着柏明的衬衫站在那里，很明显里面什么都没穿，再看柏明，一件黑色紧身背心……瞎子都能看出其间的暧昧，她皱了皱眉，“……蔚沙呢？我怎么没看到她啊？”
对蔚沙的担心又涌上了心头，柏明也顾不上尴尬和解释了，“她到现在还没来，我打电话也关机，她没跟你们联系吗？”
沐雨一听就愣住了，心里一紧，“到现在还没来？这都比一个多小时了，你难道没找她吗？”
柏明自责地低下头，要没有戴小爱，他肯定早奔出去找了，可他现在没空说这些，关键是赶快找到蔚沙要紧。
这时乌龟和瑶瑶也跑了过来，沐雨忙问，“蔚沙有没有给你们打电话啊？”
瑶瑶摇头，“我手机今天上午被人偷了，下午我还到处去找呢。”
乌龟说，“蔚沙怎么会给我打电话？要打也给你打才对啊？”
沐雨脸色一白，可她手机忘在宿舍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陡然升上心头，这时瑶瑶疑惑地指向屋里，沐雨和柏明看去，就见戴小爱脸色苍白地站在那里，全身微微颤抖，目光闪烁着。
……
“蔚沙！”柏明一下撞开门，然后他生生地惊愣住了，屋里的人也都愣住了。
蔚沙的衣服被人撕成一块块的，零落地披在身上，头发蓬乱，脸上几块青紫，嘴角渗着血丝，手拿一个碎了的酒瓶孤绝地站在角落。
她对面有三个男的，两个瘦的跟猴似的瞪着眼在那杵着，脸色不善，目露凶光，一个壮实点的坐在沙发上捂着头哼哼，鲜血从掌间渗出来。
见柏明来了，几个人面面相觑，知道事情败露了，这时戴小爱也赶到了，他们一见她就急了，“我靠你妈，戴小爱！说好让我们教训教训这个丫头，我被打了不说，你还带人来，算怎么回事啊？！”
戴小爱一跺脚，“还不快跑！等我同学报警吗？！”
几个人这才慌了，两个瘦猴扶着那个受伤连滚带爬地逃了，酒吧老板讪讪地站在老远观望着情形。
“丫头……”柏明心疼地快要失声。
蔚沙好像没有听见，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警惕又执拗地举着酒瓶，身体又向后退了退，直到退无可退，柏明小心地又向前走了几步，昏暗的灯光下，他明亮的面孔渐渐清晰，蔚沙这才渐渐缓过神，嘴巴轻轻颤动，神色恍惚，像突然在地狱里看到了天堂。
“丫头……丫头！”柏明冲上去，接住了蔚沙软软倒下去的身体。
……
医院。沐雨几个焦急地在外面等，医生走出来，柏明第一个冲上去，医生安慰他，“不用太担心。你女朋友只是几处外伤，手臂骨折，大腿软组织损伤，都还不要紧。主要是受到了太大的惊吓，现在还在昏迷，你们进去的时候小心点，别把她吵醒了。”
“那……那她有没有……”柏明嘴唇颤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但他始终说不出那个词。
“没有，没有……放心。”医生拍拍他的肩膀。
柏明呼出一口气，依旧眉头紧锁。
沐雨眼泪都要涌出来了，喃喃道，“都怪我……我他妈怎么能忘带手机呢？”
柏明闭上眼，像在竭力控制什么，然后他猛地睁开眼，眼神冰冷地盯住在墙角一直沉默的戴小爱。
他走过去，声音接近零度，“到底怎么回事？你最好一个字一个字给我说清楚。”
戴小爱脸色白了白，躲避他的目光，“我就想教训教训她。”
“我说了，一字一字给我说清楚！”他咬牙切齿道。
“……”戴小爱抓紧他披在她身上的衬衫，声音渐渐有些幽怨，“柯烨那么损我，我以后还怎么在C院混啊！我当然想教训教训她！”
“她怎么会到那个地方的？”
“我……我让人偷了李瑶瑶的手机，然后让酒吧老板打电话骗她说，她朋友喝醉了，让她来接。其实我也就试试，没想到她真来了，她这么个大人怎么一点警惕心都没有？”
啪——
戴小爱向后退了一步，捂住脸，不可置信地望着脸色青白的柏明，他看着她，目光如冰，他这辈子第一次打女孩。他说，“试试？如果那些人不只你说的教训教训那么简单怎么办？如果今天我没及时赶到怎么办？”
戴小爱捂着脸不说话。其实从柏明将衣服披到她的身上时，她就有点后悔了，所以她后来赶快带着柏明他们赶来了。
她是忌恨蔚沙，但这一切都源于柏明，如果他肯早一些对她好点……
柏明一步步向后退去，边摇头边说，“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你了。”
戴小爱的心像被狠狠割裂一样，再看别人，沐雨红着眼，冰冷地注视她，瑶瑶和乌龟也面带怨怒。
她觉得自己就像被人扒光了所有的衣服，冰冷怨恨的目光一寸一寸凌迟她裸-露的肌肤，她最后咬了咬唇，羞悔地走了。
……
柯烨疯了般赶到医院，一把抓住沐雨，脸色急白，喘着气，却说不出一个字。
沐雨安慰他，“你别着急，没……没多大事。”
柯烨缓口气，声音沙哑，“她呢？”沐雨向他身后看去，他忙转身看去，然后目光猛地一顿，人突然安静了。
蔚沙的病房门开了一条缝，从柯烨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见柏明坐在蔚沙床边，手拉住她没有骨折的那只手，阳光般明亮的面孔却神色黯淡，棕色的眸里写满心疼和自责，床上的女孩静静躺着，脸色苍白，虚弱得像朵透明的小花，温脉的夕阳撒满一室，白色的房间流淌着温暖又哀伤的色调。
房间外，惨白的灯光照着走廊，冰冷寂静，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屋里的画面像一面镜子，啪一声碎裂，无数的碎片一下刺进柯烨的心里，鲜血淋漓。他静默着，呼吸渐渐弱了下去。
沐雨看了柯烨一眼，只听他忽然低低问，“是戴小爱做的吗？”
“除了她还能有谁？”
“……”柯烨闭上眼睛，脸上神色不定。
沐雨皱了皱眉，想了想，还是开口说了，“柯烨，曝戴小爱体检单的人是不是你？”
柯烨一僵，然后慢慢点了下头。
“你帮蔚沙出气固然好，但你至少要保证对方不会在你不在的时候报复蔚沙，像这次，如果不是戴小爱最后良心发现带着柏明和我及时赶到，鬼知道那群混蛋会对蔚沙做出什么？”
沐雨冷静的话一字一字敲着他的耳膜，在他的世界无声放大，柯烨握紧右手，掌心一阵锐痛，一股了然的悲凉一点点漫上心头。
他一步步向后退去，直到整个人贴到了墙上。
一扇门，隔成了两个世界。
他的眼神幽深莫测，只嘴唇微微苍白。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谢谢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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