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的星星》laura28

16、夕夜的决心

　　顾夕夜感觉自己一直在跳舞，和小时候一样，很累很累，浑身疼痛得发抖，四肢无力，连大脑都迟钝了，但是还是要咬着牙，饿着肚子尽量把手太高，踮起脚尖，把每一个舞姿做到完美，这是妈妈的要求，她只是麻木地遵循她妈妈的指令，否则，她和辰有要挨打。其实即使她跳得再好，妈妈也会打她，只是不是恨铁不成钢，而是边打边哭，发泄自己的苦楚。妈妈就是一个专业的舞蹈家，但是爸爸却讨厌她这个职业。所以，妈妈要报复爸爸的抛弃，要让他唯一的女儿学舞。顾夕夜越跳越觉得恐惧，这里太安静了，什么声音也没有，甚至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不到，但她不敢停止，她只能本能地和着心里的节奏跳着，她必须等妈妈让她休息。妈妈？可是妈妈已经死了，死在监狱里。这个意识让那晚的记忆涌现出来。一下子，整个地方都漆黑一片，黑得像一个深潭，包围着自己，远处又高高低低地传来男人的笑声，还有尖叫声，这让顾夕夜毛骨悚然，顾夕夜觉得自己要窒息了。突然，她感觉到有只手抓住了她，她尖叫。“顾夕夜，是我。”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场景。是牧野流冰，又是他。突然，牧野流冰出现在她眼前，虽然周围黑得什么也看不见，但她却能清晰的看到牧野流冰。窒息般的绝美，冷酷却又多情的眼睛，红枫般鲜艳的薄唇，迎风而舞的及肩黑发，单薄得让人心惊的颀长身躯。和当初第一次见到的他一样。很奇怪，看到牧野流冰，顾夕夜觉得很安心，很踏实，即使黑暗，也觉的温暖。
　　“夕夜，夕夜．．．．．．”是谁在叫自己？
　　顾夕夜挣扎地睁开眼睛，一时的亮光让她有点眼花。等适应过来，才慢慢地看清洛明翰的脸。
　　洛明翰一脸的焦急与欣喜：“夕夜，你终于醒了。”
　　“明翰哥。”顾夕夜声音沙哑，很轻，因为稍微动一下，疼痛就像闪电般传来。
　　“是。是我。”见她认出自己，洛明翰放心了：“你觉得怎么样？头晕不晕？”
　　“嗯，好累。”
　　“你昏睡了整整一周知道吗？你把我们都给急死了。辰都要崩溃了。”
　　“辰？”顾夕夜担心他的身体。
　　“他没事，放心。”洛明翰看出了她的担心，“我让他先回去了，一会就过来。”
　　洛明翰珍惜的拂开顾夕夜脸颊旁的头发，差一点，差一点，他就失去她了：“觉得累的话就闭上眼睡一会，我在这守着你。”
　　“晓溪呢？”
　　“她没事，所有的人都没事。”洛明翰知道她想问谁。想到这，便心情有些暗淡。夕夜她愿意替牧野流冰去死，那自己呢？这么多年的守候，自己到底在她心中是什么位置？
　　顾夕夜无心考虑洛明翰的感受，当知道所有人没事后，她终于松了口气，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当顾夕夜再次醒来，见到的不止是洛明翰，还有明晓溪和欧阳夕辰。
　　明晓溪一见顾夕夜醒来，泪水“簌簌”地就落了下来：“夕夜，你终于醒了，你担心死我了。”
　　顾夕夜给了她一个虚弱的笑容，让她放心，然后把目光投向僵在一旁的欧阳夕辰：“辰。”
　　欧阳夕辰装作一脸不在意的样子，把头扭向一边：“你还真会找麻烦。”
　　顾夕夜也知道他担心自己，只是面子挂不住。这个固执的弟弟。
　　很快，莱曼医生给顾夕夜做了检查，笑着宣布，顾夕夜已经脱离危险，只需要好好恢复了。然后叮嘱完顾夕夜不要随便乱动，以免使伤口再次开裂便出去了。
　　风涧澈，雪姬也进来看望顾夕夜，只有牧野流冰不见人影，顾夕夜没有多问。目前她的身体还很虚弱，所以，醒后没多久，又睡过去了。
　　等顾夕夜第二天醒来，身边只有明晓溪。充足的睡眠让她的身体机能逐渐恢复，虽然伤口的疼痛仍让她的大脑有些混沌，但可以摆脱呼吸机了。
　　“夕夜．．．．．．”明晓溪欲言又止，这些天她都困惑了，虽然从洛明翰那里隐隐约约知道牧野流冰在她家里住过，但是她并不清楚夕夜和冰之间的关系。夕夜替冰挡枪，冰又不吃不睡地守了了夕夜几天，直到晕倒。可现在夕夜醒了，冰却再也没出现了。明晓溪不知道现在应不应该问夕夜。如果夕夜和冰相互喜欢，那自己也可以放心了，可如果只是但方面的呢？尤其是冰，她担心自从冰受到伤后永远会把自己的心门关上。
　　“嗯？”顾夕夜见她吞吞吐吐，心里也有个大概。自己这么不顾后果地提牧野流冰挡枪，任谁都会怀疑。
　　“冰．．．．．．其实冰他不是故意不来的，他也病了。前两天还发烧昏迷着。”
　　“发烧？那他没事吧？”
　　“嗯，你最危险的那几天，冰不吃不睡得守着，其实他被打得挺严重的，差点器官破裂。”见顾夕夜皱起了眉头，明晓溪连忙解释，“但现在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两个人又沉默了一阵。
　　“夕夜，你和冰．．．．．．”
　　“他救过我的命，我现在还给他，我们两清了。”
　　听到顾夕夜的解释，明晓溪一时没反应过来：“你难道不爱．．．．．．”
　　“晓溪，我不爱他，请你别误会。我只是为了报答他。”顾夕夜打断她的话。
　　谁也没注意，门口闪过一个颀长的黑色身影。
　　沉默中，兰迪骂骂咧咧地闯进来：“明晓溪，你这个臭女人，你为什么不来看牧野？”
　　“兰迪？你跑过来干什么？不是让你照顾冰吗？”
　　“牧野不见了，都是你害的。”
　　“什么？冰不见了。你怎么照顾病人的？”
　　“你还好意思问我。牧野发高烧时叫着‘溪，溪’你的名字的时候，你在哪？”
　　“我．．．．．．”明晓溪有些为难，是她伤了冰的心，而且她一直认为冰和夕夜是有感情的，自己去照顾冰会很尴尬。她看向顾夕夜：“夕夜，我和冰他．．．．．．”
　　“我了解，但你永远都是他心里的唯一，不是吗？你去找他吧。我也要休息一会了。”顾夕夜说着，闭上了眼睛。
　　“嗯，那你好好休息。”说完，明晓溪便和兰迪匆匆离开了。
　　等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寂静重新笼罩住整个病房，顾夕夜缓缓地睁开眼。当听到兰迪说牧野流冰在昏迷时还叫着晓溪的名字，心里的苦意不是没有的，但她一遍又一遍得告诉自己，不能爱。如果牧野流冰因为可怜，感激自己或仅仅因为和晓溪分手而要和自己在一起，那她宁愿不要这份爱情。她要的是一份纯粹的爱情，无关于任何，仅仅是简简单单的两个人想在一起，彼此喜欢，彼此依赖。如果这份感情掺了杂质，那就不是爱情，两个人迟早都会受伤。她承担不起这份伤害。从妈妈那儿，她已经学得够多了。现在，很明显的，牧野流冰仍然爱着晓溪，自己又何必掺进去？
　　尽管顾夕夜在心里一遍一遍地暗示自己，不爱牧野流冰，不能爱牧野流冰，一滴苦涩的泪还是悄悄地从眼角滑落。
　　顾夕夜的情况逐渐好转,明晓溪，风涧澈他们经常来看她，只是牧野流冰仍不见人影。明晓溪在兰迪说他失踪后告诉她情况，说他在牧野组那，准备回日本。不见面也好，当彼此是陌生人。欠他的都还了，以后两个人再无瓜葛。顾夕夜这样安慰自己。
　　这天，洛明翰找了个借口故意把欧阳夕辰单独留下，让他陪陪顾夕夜。
　　尴尬僵持的气氛维持了很久。
　　“辰，你的病怎么样？”顾夕夜想了很久，才小心地挑起话题，和这么个别扭的弟弟单独在一起还真奇怪。
　　“谢谢你的关心。但你再这样来一次，我想绝对比你先倒下。”欧阳夕辰不冷不热地回答。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其实你根本就不必．．．．．．”
　　“不必什么？担心吗？你说可能吗？”欧阳夕辰急躁地打断顾夕夜，“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姐。我一直觉得我们两最大的好处就是不像她，我们至少还想着家人。可是你做了什么？跑到那给人当挡箭牌。你有没有考虑到我？”
　　“我说了，我只是．．．．．．”
　　“只是为了报答他。拜托，这话骗别人还行，可我是你的弟弟，你能骗得到我吗？”
　　“辰．．．．．．”
　　“别这么做，姐，求你。”欧阳夕辰的语气突然软下来，抓住顾夕夜的手，“那个牧野流冰根本不爱你，否则就不会你醒了后这么多天都不出现。而且她的结果我们都看见了，我不想．．．．．．”
　　“我知道，辰，我知道。”顾夕夜反握住他的手，童年的记忆对他们来说依然是个噩梦，“他马上要回日本了，以后，我们应该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了。我没有妈妈那么固执，死死地抓住自己的爱情不放。我知道该怎么做。”
　　明晓溪正陪着顾夕夜，讲她和风涧澈在假期的旅游趣事，鬼堂走了进来。
　　鬼堂得体地问候了顾夕夜后就直奔正题：“顾小姐，牧野大人准备后天动身回日本。他让我嘱咐您让您好好休养，医院一切开资由我们牧野组承担。还有他让我向您说声谢谢。”
　　明晓溪皱着眉头，刚想抗议什么，顾夕夜阻止了她：“请替我谢谢他。”
　　“夕夜？”明晓溪不解看着她，有些生气质问鬼堂，“冰他怎么可以这样？你的命能用那些钱和一声谢谢可以衡量的吗？他都不亲自来向你道谢？”
　　鬼堂只是彬彬有礼地继续说：“牧野大人说他今天要去你的公寓取他的衣物，他希望您不要介意。”
　　“没关系。”顾夕夜突然记起了什么，“对了，请帮我告诉他，上次我在街上遇见他，捡到了他的十字项链，就在我房间书桌的第一个抽屉里。他当时喝得很醉，后来又一直没机会还给他，现在他正好去取。”
　　“是。那，顾小姐，如果没有别的需要，我先告辞了。”说完，鬼堂礼貌地鞠了个躬，离开。
　　“夕夜．．．．．．”
　　“晓溪，别再说什么了。我和牧野流冰仅仅是这种利益关系。”顾夕夜平静地说。
　　明晓溪不服气地咬了咬嘴唇。夕夜明明对冰是有感觉的，当鬼堂说他们马上要离开时，她可以肯定地看到夕夜的眼睛里藏着真挚深厚的感情，可是当鬼堂说牧野组会负责医药费时，那种感情很快被压抑住了。是什么？明晓溪也不清楚，但是她有一种直觉，如果让冰就这么离开，他们两一定会有遗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