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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九死一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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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夕夜很快被送进手术室,随后,修斯乘私人直升机抵达医院。牧野流冰,明晓溪和风涧澈等人均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静坐等候。
牧野流冰弯着腰,低垂着头,默不作声,全身发出一种可怕的戾气。明晓溪没有打扰他,只是攥着风涧澈的手,眼睛通红。
检查完伤势,修斯眉头紧锁,脸色沉重:“子弹伤到了她的内脏,必须马上要取出。但是,牧野流冰,即使子弹成功取出,病人自身的身体状况并不好,也很容易因为失血过多或感染死亡,这我必须告诉你。”
牧野流冰头也不抬,坚定地说:“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你都得让她活下来。她必须活下来。”
修斯皱了皱眉头:“现在说这些简直就是孩子气。”
牧野流冰“霍”地一声站起来,两眼冒着怒火,一把提起修斯的衣领:“你说什么?!”
“冰,别这样。”明晓溪连忙拉开牧野流冰。
牧野流冰没有说话,只是有些茫然地她的盯着明晓溪拉住他手臂的手。明晓溪有些尴尬,小心的缩回手。风涧澈拉回明晓溪,紧紧地握了一下她的手,示意让她别太担心。
修斯开始准备手术了。牧野流冰没有坐回原处,而是面向墙壁守在手术门旁,额头无力抵在冰冷的墙壁上,他才觉得有一丝感觉。
“牧野流冰!”洛明翰拽过牧野流冰,直接一记拳头打在他的脸上。
洛明翰本来与父亲陪着一位来访的神经科的教授,听到护士说顾夕夜浑身是血被送进急救室,他就完全失去理智地扔下所有的人,冲了过来。一看到牧野流冰便把所有担忧化作怒气发在他身上——都是因为他,所有平静都被打破了。
牧野流冰已经止血的嘴角重新染上鲜红。牧野组的人想要冲上来但牧野流冰使了个眼色制止了他们。他瞥了洛明翰一眼,决绝地说:“她绝对不会有事,绝对不会。”他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向洛明翰保证。洛明翰怔了一下,心里涌现一种复杂的感觉。但他没有再干什么,只是静静地站着,等着。牧野流冰仍恢复到原来的姿势,像是一座桀骜的冰山把所有人排除在外。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所有的人都绷紧着神经,偶尔一两个护士神色匆匆地进出手术室,都能让他们心瞬时提起。手术室外寂静得仿佛连空气都滞留不动,让人窒息。
十多个小时过去了,由最难熬的深夜到了凌晨,等待似乎让人难以忍受。
刺眼的红灯终于熄灭了,牧野流冰终于动了动,这让一直担心他的伤势的明晓溪稍稍放了点心。
修斯一脸疲惫地走出来,但仍然表情严肃。所有的人都悬起了一颗心。修斯看到站在门口的牧野流冰似乎吃惊不少,但他很快恢复严肃:“牧野流冰,子弹是取出来了。虽然她没死在手术台上,但她的情况仍十分危险,任何感染发烧,或是内出血都会直接要了她的命。这就要看她自己的命运。”
明晓溪捂住嘴,又哭了起来。
洛明翰感到一阵无力。这种情况是常见的,病人没有死在手术台上然后在病床上痛苦地拖上长至,一个月最后因为种种并发症死去。想到这,他几乎有一种绝望的感觉。
牧野流冰沉默着看着被推出来的顾夕夜。她安静的躺在手术床上,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和安静得有些诡异外,他几乎错以为她睡熟了。
顾夕夜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被一大群冰冷的机器围绕着。房间里除了心电仪发出的声音,一切安静得令人发冷。
修斯吩咐,在固定的时间段,亲友可以进去看望她,但不能超过两个,还要保持绝对的安静。知道可以探望后,洛明翰立刻亲自去通知欧阳夕辰,他担心欧阳夕辰会受到刺激对他的病情有影响。
不一会,雪姬陪着欧阳夕辰就匆匆赶到重症监护室。欧阳夕辰看了站在重症监护室外的牧野流冰一眼,没有说任何话。
“辰,我和你一起进去吧。”雪姬担心地说,从知道夕夜出事后,他的脸色就一直是苍白的。
欧阳夕辰摇了摇头。
雪姬还想说什么,但洛明翰拉住了她:“让他单独陪陪夕夜。”
穿着消毒衣,欧阳夕辰站在病床前,良久才呐呐地叫了声:“姐。”然后,紧紧地握住顾夕夜的手。知道她出事后,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坍塌了,甚至都说一句话自己就会崩溃。知道握到她的手,感觉到她,他才感到他还没有失去她。
欧阳夕辰细细的看着昏迷的顾夕夜,有多久没有看到她熟睡的样子,记得小时候他总是仗着自己比她小几个小时,又有病,总是粘着她,晚上让她给他讲故事,和她一起睡觉。即使妈妈醉酒,打他打得再狠,她总会勇敢的把他护在身下,为他承受着。他知道她爱他,真心为他好。就是因为这样,在孤儿院,她才会推开他,骂他是累赘。那时年纪小,他发誓再也不认她做姐。现在长大了,他心里也清楚,她是为了让他安心呆在欧阳家。这些年,他一直和她冷眼相对,处处和她过不去,是因为从小如此,他心里有气,气她自作聪明,气她根本就不知道其实他只希望能和自己的姐姐在一起一点也不在乎富生活,还有从心底里,他希望能引起她的注意。他自己都要为自己的幼稚感到好笑了。
“傻瓜,姐,你真是个傻瓜。”欧阳夕辰将顾夕夜的手合在掌心里,像是要攥住她生命,声音止不住的颤抖,“姐,求你了,别离开我。我只有你了。姐。”
欧阳夕辰一直静静地陪着顾夕夜,直到探病的时间结束。
欧阳夕辰走出病房,对站在病房外的牧野流冰只说了一句话:“如果她有什么事,我绝不会让你好过。”
牧野流冰似乎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眼帘垂下,冷漠地站在病房门口面朝走廊,让人看不到他的神态,但却能感到一股让人后背发寒的气息。
手术后一天内,顾夕夜出现两次呼吸衰竭,心率下降,还有一次内出血。明晓溪,风涧澈,洛明翰,欧阳夕辰,雪姬都在外面守着,一听到里面监控器发出尖锐的警告声,所有的人都感到无奈的绝望。明晓溪从窗口看到顾夕夜剧烈地咳嗽,一大团血涌出嘴角,惊得蹲下身,紧紧捂住嘴巴,嘤嘤地哭出了。
哭声似乎唤回了牧野流冰的思绪,他转向明晓溪,想靠近她,但风涧澈先一步把她搂在怀里,他的眼神黯了黯,再次垂下了眼帘。
风涧澈皱着眉头,这种痛苦他是有体会的:“晓溪,相信夕夜,她一定会挺过来的。”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明晓溪不停地重复着,哭喊着,“躺在里面的人应该是我,是我。”
“别胡说,任何人都不希望有事。我想,夕夜和我当时想的一样,都不希望你有事,这才是最大的安慰。”风涧澈痛心的说。
雪姬则紧紧地握住欧阳夕辰的手,希望能给他一点支持。
明晓溪的抽泣声在风涧澈的安抚下轻了下来。
医生出来了,他满头的汗,但紧张的神色却舒缓不少:“病人的暂时情况稳定了。亲属们可以只留几个守着,其他的都回去吧。”
这句话让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最后,洛明翰劝服要定时服药的欧阳夕辰和雪姬离开,鬼堂让冰极瞳带着牧野组的人也离开了,自己留下保护冰。
鬼堂给牧野流冰他们买来三明治,牛奶等食物。大家虽然没胃口,但毕竟一天一夜没进食,多少还是吃了点。只有牧野流冰对鬼堂送来的食物无动于衷。
“冰,你吃点东西吧。这么久没吃东西,你的胃会受不了的。”明晓溪劝他。
牧野流冰默不作声。
明晓溪鼻子一酸,眼眶又红了:“对不起,冰。都是我的错。”
牧野流冰定定地看着她,像在看她又不像,半晌,他才伸出手擦掉她的眼泪,出乎意料地温柔地说:“不是你的错。我永远不会为去救你后悔。如果重新来过,我依然会选择去救你。只是,绝对不会把她牵扯进来。”
“冰......”明晓溪内疚地看着他,“但你现在不能折磨自己。夕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醒,你这样子,自己会先撑不住的。”
牧野流冰收回手:“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吃。对不起,晓溪,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他又恢复到原来的姿势,目光投向空荡荡的走廊,甚至更远。
明晓溪委屈地回到风涧澈身边。
“让他一个人呆会儿吧。”风涧澈目光清远地看了牧野流冰一眼,若有所思。
手术后的第二天,所有的人都疲惫到了极点。因为昨晚顾夕夜病情急剧恶化,主治医生束手无策,医院两次下了病危通知。幸而风涧澈通知自己以前的主治医生莱曼赶到,加上牧野流冰得到病危通知后,疯了一样地命令要全世界最好的仪器和药空运来医治顾夕夜,并威胁道如果顾夕夜死了,他一定要毁了这座医院。闹得整座医院人心惶惶。欧阳夕辰也赶来守着。直到第三天,莱曼医生才通知所有人,顾夕夜的病情稳定了。大家欣喜地像打了个胜仗。
莱曼医生无不赞叹的说:“虽然这个女生受伤程度不见得比风涧少爷好,身体素质也很差,但她的意志真的很强,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啊!”
洛明翰和欧阳夕辰听了都心知肚明,无论是身体上还是感情上,顾夕夜都是那么要强。
兰迪蹿到牧野流冰面前:“牧野,那女人没事了,你也该吃点东西了吧。我看你现在虚弱得连一阵风就能把你刮倒。”
牧野流冰一连几天守在这,什么也不吃,最多喝点牛奶,加上他本来就受了伤,现在神经松弛下来,身体的感觉功能也似乎恢复了,顿时感到腹部像被钝器刺穿了般疼痛,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额头上也冒出冷汗,眼前一黑,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