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明眸》吾本无心

15、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满目苍凉，不如不遇倾城色。

　　三百三十日，上山下海难以觅回你当日一颦一笑所有的踪迹。是不是人生如棋，只要一子落错，便是满盘皆输。

　　忍足侑士，你到底在哪里？

　　帝都，丞相府，寂静无声，唯有廊上步，踏踏切切难停。

　　年轻的银白色短发男子，轻轻的扣了扣带着玫瑰香气的门，“大人，今日王后又来了，您看您是见还是……”

　　“不见。”

　　凤的嘴唇动了动，缓缓放下手不再开口，摇了摇头便离开了房门。

　　自从那个男人失踪之后，不论是谁都不见，真田，幸村，不二，手冢，就连他自己都几乎没有看见过丞相大人了。

　　三餐照时松了进去，拿出来的时候却只少了一点点，要不是那些少掉的部分，他还真以为他的丞相大人已经早早的去见了先王！

　　“长太郎，怎么说？”棕色长发的男子皱了皱眉，在得到对方肯定的摇头之后，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出去告知那连续来了半年多的亚麻色碎发的男子。

　　“王后，您请回吧。”宍户已经数不清自己是第多少次开口劝这个男人回去，可是这个男人却是日复一日的来。

　　不二看着庭院里深深的草木，意外坚定的摇头。

　　“请务必让我见到迹部，你就说我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找回忍足！”

　　宍户听了之后微愣，身后高个子的银发男子连忙跑了进去，不多时便再度冲出来，脸上带着欣慰。

　　“王后，丞相大人他、他说您可以过去了！”

　　亚麻色碎发的男人点一点头，走过长长的走廊，站在带着花香的木雕门口。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浅蓝色的眸子稍稍睁开。

　　入眼的不是不堪入目乱七八糟没人打理的房间，反而是整齐的和没人居住一样，但是也终究只是整齐而已。

　　床上的被褥没有动过的痕迹，那个男人足不出户却也无法入眠，眼底猩红色的血丝看上去分外难堪，眉眼下淡青色的痕迹是多少个不眠不休的日子堆积出来的。

　　迹部景吾，你果然还是栽在了忍足侑士的手上。

　　“说。”

　　一别三百三十日，迹部的声音乍一出现让不二有些不习惯，带着意外的寒冷。

　　“迹部，你失态了。”

　　“本大爷不需要你说这个！”

　　“够了！”

　　不二忽然拔尖的声音带着不忍，然而他的语气带着迹部所熟悉的狠厉，“你以为你放任自己在房中就好！你以为铺天盖地的搜查令有用！你当真以为……只有你爱他，而他就这么轻松的放弃你了么！”

　　黑夜如梦，他怎么可以忘了！忘了那个人墨蓝色的碎发，墨蓝色的衣袂在风中摇曳。

　　“……抱歉，我失态了。”

　　迹部知道自己只是一时间的火气，对于这个青梅竹马，虽然忍足的走有他的原因，但是自己还不至于分辨事物都出现了问题。

　　“说吧。”

　　“侑士虽然放弃了明珠，但是我知道他身边的向日岳人不会弃他于不顾，并且前者是烈焰谷最年轻的继承人。”不二沉了一沉口气，想到那个好不容易才开了口的暗金色碎发的年轻男子，“只是烈焰谷之人均习法术，你此次前去必然是艰难万分。”

　　金棕色碎发的男子忽地站了起来，湛蓝色的眼底有着欣喜。

　　“只要有地点便好……本大爷无论如何都不畏惧！”

　　不二微微一笑，浅蓝色的眸子里闪着一点一点的光，缓缓开口。

　　“小景，对不起。”

　　烈焰之谷，位于京都西南方，周围方圆十里的地方温度一般会超过近四十度，所以是无人居住的，只有以烈焰谷为中心的地方温度才正常，也可谓之四季如春。

　　金棕色碎发的男子身着白色的衣袍，湛蓝色的眼眸带着坚韧，身后空无一人，独自前来。迹部谢绝了凤长太郎和宍户亮两位的跟随，也拒绝了不二请求跟随的人。

　　如果说忍足真的随了向日在烈焰谷，那么也只有自己一个人去才带的走他了。

　　可是向日之前的那句话，让迹部下意识的抿唇。

　　【迹部，你就是这么对待侑士的么！呵，好一个帝都丞相，你知不知道侑士身上的明珠意味着什么！没有了明珠他会——】

　　那日红发少年愤怒之情溢于言表的话犹言在耳，话未尽却被忍足给打断。

　　“忍足侑士，你可一定要等着本大爷来接你——回京都啊。”金棕色碎发的男人抬眼，眸底一片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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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兄台，再往前便是我烈焰之族的聚居地，您还是止步于此吧。”褐色碎发的青年站在迹部面前，伸出一手阻止着迹部前进的动作。

　　“京都丞相迹部景吾，特来拜访烈焰谷最年轻的继承人——向日岳人。”

　　褐发青年一愣，“您说您叫迹部景吾？”

　　“啊恩？如假包换。”

　　褐发的青年神色一敛，比刚才还正经的口气再度出现，“那么我就更不能让您进去了！向日长老说如果是您的话，万万不可放进入谷。”

　　“那么，请你转告向日岳人——我迹部景吾所要的人是不会轻易放手的，包括忍足侑士。”

　　“……是，我会转告长老的。”

　　迹部轻轻的叹了口气，目送褐发的男子进入烈焰谷，自己则是站在原地等待。

　　“迹部君，您还是请回吧，向日长老说他是不会让您进去的，除非您有把握让那个人变回原来的样子……”

　　那个人——迹部敏感的发现了中间的词汇，那个人指的是忍足侑士那个家伙吧……

　　忍足侑士……你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那麻烦阁下再次转告——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他变回原来的样子，而且不论多久我也会在这里等，等到他愿意见我为止。”

　　多说无益，褐发的泷荻之介无奈的摇摇头。

　　三日，整整三日，烈焰谷内的气温虽然四季如春，但是周遭一圈的气候却是变化无常，暴雨飓风，晴日烈阳，那名白衣金发的男子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任凭泷荻之介如何劝阻，迹部都没有再开过一次口。

　　雨水打湿了衣服，烈日再次晒干。

　　泷荻之介知道，向日岳人事实上是来过的，看到迹部之后也只是抿唇不语，旋即转身离去。

　　烈焰谷最中心的位置，是向日岳人的卧房，连接着后院的一个全封闭式的闭关房。

　　轻轻推开门，红色碎发的少年道，“侑士，我来看你了。”

　　这名红发的少年就是向日岳人，而这闭关房内呆的则是被取走明珠的不死人——忍足侑士。

　　偌大的房间空空荡荡，没有人回答，向日却丝毫没有感觉的走到一个水晶棺边上，白皙的手指轻抚过干净滑润的棺面，不留一丝痕迹。

　　“侑士，你已经睡了快一年了，不累么？”

　　水波般的蓝色物质底下，躺着一个墨蓝色的身影，面容清晰到可以数清他的睫毛，红润的双唇似乎告诉人们他并未离开，但是被封在了水晶棺底，却是他自己的请求。

　　【岳人，我失去明珠已经无法恢复以往的能力，而且我希望一个人静一静，所以请你把我封在水晶棺底吧。】

　　那一日，向日岳人带着忍足侑士匆匆忙忙的赶回了烈焰谷，那个向来玩笑不羁的男人也终究是虚弱不堪，甚至是失去了视觉。

　　水晶棺，唯一可以让他安生息养的地方。

　　他允诺了，忍足侑士带着不知看向何方的微笑缓缓闭上双眼，沉睡。

　　“侑士，你明明知道明珠对你的重要性，为何还让迹部轻易取走？”向日一个人自言自语，带着点点哽咽，“还是说，只有他——”

　　忍足的表情一尘不变，浅浅的微笑着。

　　“侑士，我不会放任你再这么睡下去。”

　　“不过是明珠而已，我夺回来便是！”

　　红发星眸的少年眯了眯浅色的双眸，水晶般的色泽里透出一点傲然的气息，推开闭关房的门对一旁的泷荻之介道。

　　“泷，我要见迹部景吾。”

　　“是，向日长老。”

　　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水晶棺内的墨蓝色男子，眉头微微一皱，难以察觉。

　　“迹部君，我们长老说他要见你。”褐色及肩短发的少年带着淡淡的笑意，然而心底却是稍稍的松了一口气的。这么多天的等待也算是没有白费，向日长老终于答应了。

　　金棕色碎发的男人眼底闪过一丝欣喜，“有劳泷君。”

　　烈焰谷里的景色和它的名字截然相反，迹部所见满目碧绿色，铺天盖地而来，直叫人连呼吸都沉溺在这一片浓绿之中。

　　走在前面的泷停下了脚步，回头道，“迹部君请一直往里走便是，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迹部点点头，径直走了进去。身后的少年神色不明——向日长老，您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要将他叫到这儿来，换做是您的地方不是更合适些？

　　难道说，您仍旧放不下……

　　周围和外界截然不同，种满了火红色的花朵，远远看去就好像置身于一片火海之中。美则美矣，迹部却有异样的感觉。忽然，凭空之上响起了一阵清脆的笑声，带着说不出的诡异。

　　“迹部景吾，你当真以为我已经原谅你当初对侑士的所作所为了吗？”

　　是向日岳人的声音！尽管只听见过寥寥数语，但他还是在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迹部下意识的握紧了在袖子里的手，触到袖中那一方小小的锦盒，旋即收紧。

　　“你这是什么意思？”

　　“无须多言，当日侑士所受之苦，我必定要你百倍偿之！”

　　周身的花朵似乎在一瞬间抽去了本身的形态，变成熊熊的烈焰，炽热的气体不断的靠近，娇艳的红色带着不言而喻的血腥，刹那火海。

　　“此花本无形，全靠我族法术才维持表象，一旦撤离便是烈焰冲天。”向日的声音从悠远转化为不断接近，换换从上方出现，悬在半空之中。一双浅红色的眸子，恍若浸满了水光的琉璃宝剑，盈盈中带着戾气。

　　“迹部景吾，你让侑士长眠不醒，我便先取了你的性命再回帝京追回那明珠！”

　　——长眠不醒？！

　　“你说什么！”

　　一道深蓝夹杂着月白色的光，奇迹般的从迹部的袖口冲了出来，破开冲天的火光，宛若蛟龙出海，灭了双眼所触及的所有火焰，片刻之后，又回到当初刚刚进来时的模样。

　　二人均是惊愕的看着这一切，向日先反应过来，焦急之色从他精致的脸上一划而过，转身便飞向了另一个方向。迹部的预感告诉自己，向日去找的必然是忍足，连忙从后追了上去。

　　“砰”的一声，向日直接冲撞开了练功房的门，入眼的景象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水晶棺四分五裂，散落在房内各个地方，棺中那个深蓝色的人此时躺在远处，面上一片惨白，似乎比当时来这儿还要惨一些。

　　“侑士！”向日顾不得其他，连忙冲了上去，检查那个人是否有恙。身后匆匆追来的迹部脚步顿在门口，失声道。

　　“侑士……”想上去一看究竟，却被向日右手一挥施法所作的屏障挡在了门口。前者面色不佳，阴沉道。

　　“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因为你，侑士怎么会长眠不醒？如果不是因为你，侑士怎么会从莫名其妙的从水晶棺内强行施法，他明明已经没有多少法力了，这最后一点维持气息的……你都不肯放过他吗，迹部景吾！”

　　此时迹部的脸上虽然是一片震惊，难以言喻的悲伤从心底无限蔓延开来。可是心下却也是了然了一些事情。

　　当日明珠离身，忍足已经是虚弱不堪最后沉睡于水晶棺中。今日身处烈火，也是身上的那件和忍足侑士息息相关的物品，在危难关头救了他一命。

　　忍足侑士，本大爷欠你的，怕是一辈子也还不清了。

　　【景吾，那就让你欠我一辈子好了。】

　　迹部似乎看见——那个男人，微微启唇，温柔的笑意绽放在他的脸上，晚风吹过，他墨蓝色的衣袂在肆意飞扬。

　　“如何可以救他？”

　　“非明珠不可。”向日岳人冷哼一声，“只怕这明珠早已进了皇宫大内，丞相大人相比也是加官进爵了？”

　　“明珠在我身上，我可以救他。”在对方惊讶的神色之中，迹部缓缓勾起唇，湛蓝色的眸子里有着近一年没有出现过的狡黠和自信。

　　“向日岳人，本大爷和你一样都有救他之心，但是可以救他的只有本大爷。”

　　“你的条件。”

　　“忍足侑士跟本大爷回帝京，而你不得加以阻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