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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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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脉脉。
读你的作品,也有两年多了。两年的时光,从水深火热的高三,到如今的大学。
我是GAY,却一直不敢承认。是的我很懦弱,不能向世俗作着自己的抗争。但是我知道我还有很多责任,未来的路还长。
寒假回家整理书柜,翻出了很多以前的旧书,有《5年高考3年模拟》这些高三做了几遍做到吐血的资料,有《平凡的世界》,有被同学借阅得生皱的《盗墓笔记》,有海子的诗集,有凯鲁亚克的《在路上》,有王小波、二月河、亦舒的文集,还发现了被藏得严实的《浮光》。心绪如同在嗖嗖转动的时光磁带里被按了倒带,回到了当时的时光中。
读《浮光》是在高二的暑假,之前每每打篮球看到半裸的男生总觉得紧张,后来便大概发现了自己的取向。是和我的基友一起走过高三的(他不是我男朋友,可是到最后我们多多少少还是懂了彼此间有点奇怪的关系。姑且称之为基友吧,网上很喜欢用这个词来吐槽。这里没有戏谑之义)。我和他一个寝室,简陋的寝室里挤着四个精壮的汉子,学校只有到了最热的八月九月才开空调,每天差不多要学习16个小时……那时愤慨不已的事,如今却成清默的温暖。时光在雕刻现在,也在雕刻过去。当时以为,只有像言采和明朗在阿斯旺好似天荒地老的时光才是幸福。高三后的几个月,渐渐懂了,原来只要在一起,无论是惊涛骇浪还是岁月静好,都是幸福。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浮光》对我而言真的是非常特别的小说,我更喜欢称之为同志而不是耽美小说,尽管那个词或许有更多现实的意味。看过伍尔芙的《奥兰多》和白先勇的《孽子》。很多其它作者的所谓的耽美小说(看了不到几页便没看下去了),整天都在YY过来YY过去,真没意思。可是脉脉你却是不同的,你的文笔真的太好,真的只是作为一个叙述者而没有半分年少式的矫情和堆砌。比如《群魔》中最后的那出《哈姆雷特》,当时还总以为会有另外的番外呢,明明彼此喜欢却不存在信任。后来想想最终也只能这样了。比如《歧路》,这真是一篇读起来很舒服的文章,那段时间我正在读伍尔芙的《奥兰多》,心里一直很压抑,直到看了“两座庙,一双人,十年”的《歧路》。
还记得高考前的那几个月,被各地的一模二模三模和每天的数学理综试卷磨得失去了最后的耐性,只希望万恶的高考快来早死早超生。我和他晚上在教室自习到12点再回寝室。那段时间我觉得世界在我的头顶岌岌可危,它要坍塌了,可我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能力撑住它。所以我一遍遍地对自己说,对他说,坚持下去就是了,以后要去同一个大学一起踏平那里的图书馆。可是我最后还是考砸了。并没有太大的失落,尽吾志也而不能志者,可以无悔矣。那真是一段歇斯底里的岁月。值得庆幸的是,有个人会在郁闷的时候和你一起吐槽坑爹的世界。这个世界啊,天高地厚,可是弱者无葬身之寸土。那些什么“钱财乃身外之物”,“伟岸高洁,安贫乐道”尽是些骗人的鬼话。看说这些话的人,不是富得浑身甩金油,就是穷得仙风道谷,终日以西北风饱肚。我们奋斗,我们在□就对奋斗的过程充满热切与辛酸的执恋。可是往后走下去,却发现阳光大道都是别人的,自己只能披荆斩棘,辛苦开辟出羊肠小道。接受的过程充满隐痛,又含着讽刺的活该。生命确实是一场盛大的艳遇。
2011的夏天之于我是毕业的季节。他去了北航,我去了厦大。高考后的几天我看了浮光的番外,那个下午我不知道怎么了,脑子一片空白。填志愿的那天晚上,班上同学到路边喝夜啤酒,到了和他碰杯的时候,我们什么都没说,久久的沉默如同全世界的细雨落在全世界的草坪上,之后相视一笑就把那杯啤酒干了。当时脑海里反反复复的是Brokeback Mountain里的I don\'t want to say goodbye.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喝啤酒,难喝。但当时我却是把那杯啤酒当作了我的成人礼。回到家中,沉重地倒在床上。想想我们,不诉离伤。即使是分开之后,想到此,也动容不已。
半个月前,天南海北的同学都约定好回母校看望老师。我怀恋这个城市,并不因她的繁华,也不因她有何超脱尘世的风景。曾在书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他乡之石,永远没有从幼年开始就把玩的石头来得那样真切。她不过是最普通的川东一隅。我又见到了他,稍微长胖了点,同学胡天胡地扯淡着,之后便是席间的觥筹交错。
饭后我和他近乎本能地走到河坝。河风晃荡着江面,显出暮色的雾霭。洗衣的人向江面泼洒着白色的泡渍,渐渐远去,黯然消溺在水中。长年停在江边的鱼船开始维修。站到堤上,斜斜一望,便可见小渔船里面简单放置的锅灶,衣物,及铺满船舱的渔网。我记得这样的画面已被描画多次,每一次,都留着并不相同的轮廓。我们坐在堤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现在回想,已想不清大致内容,只觉惬意。似乎和他说好了2015年一起去长白山的云顶天宫(一直在追看的《盗墓笔记》里的一个古墓),至于云顶天宫究竟存不存在我们却不知道。
明朗去了非洲两年,之后归来。《浮光》真是一部既治愈又虐心的小说,明明是非常非常美好的桥段,可是字里行间就是让我感到了时光的力量。小说和现实是不一样的,我们都是凡人,没有小说里人物里傲人的家世与容颜,我甚至都不敢想象身边的人知道我的取向后会怎么看我。
而今却是无可托辞的了。或许彼此心里都还思念着,却都心知肚明不能再更进一步了。每每路过厦大的芙蓉湖畔,迎着海风,闻着凤凰花,恍惚间总会想起他。水仙已上鲤鱼去,我能做的就是期待和他的下一次相遇。
脉脉,你能懂的吧。
最后,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