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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滑走。王语嫣的各位夫子们心情复杂。本来她们是被聘来教王语嫣的,现在么?苏夫子教女红刺绣,王语嫣趁势“发明”了扣子,连同背心短裤,甚至袜子也改的只过脚踝,裤子连上了裆;绣花么?不提也罢。林夫子教王语嫣诗词绘画,看上去聪明灵秀的小姑娘啊,怎么对诗词就是没天分?绘画吧,单画人,还没一点意境。刘夫子负责礼仪之类,王语嫣却更愿意听她讲些富贵人家的内院宅斗细节。本来这三位夫子之间还有些不和谐,说到学生的不上路,就颇有些同仇敌忾了。
王语嫣不管,她是知道自己需要什么的。最少,她认为自己知道。裁剪她必然要学的;刺绣,简单的可以,复杂了没必要,而且伤眼睛。诗词歌赋那类东西,从来不是她所感兴趣的;字可以写一写,静心用;画画也主要是为了将来去换琅環福地的裸版功法。至于礼仪,她没打算嫁进深宅大院,应付一般人家,现在的她就足够应付了。
王夫人现在安心养胎,曼陀山庄里王语嫣独大。虽然几个夫子有所抱怨,但是她们签了契的,她也没到天怒人怨的程度。倒是王夫人的行事风格影响太深刻,下人们尤其是瑞婆婆的改造计划不怎么顺利。王语嫣于是有了让夫子们替她培训自己嫡系下人的想法。不然等大一大,她怎么能放下家里一堆等她拿主意的人,出门散心?一回来发现还有半年日子要过,家里没存粮了怎么办?将来万一碰到个能过到一起的偏又一大家子,需要宅斗怎么办?人才呀,人才呀,她不由得回想起前世拿了简历被人上下打量的时刻。不过现在换成她做那个目光挑剔要求苛刻的。
可是,这可都是有名的夫子,怕不太好办。因此宜夏、阿紫每人领二两银子,轮流请几位夫子消遣,借机打探各位夫子的隐私。宜夏、阿紫商量一番,暗地里出一两银子悬赏,于是三位夫子被庄子里十来个小丫环团团恭维,终于被王语嫣弄明白出苏夫子最爱名声,刘夫子爱酒,林夫子爱茶。王语嫣又花了两个月的时间造势、买酒、买茶,才把三位夫子说通了,重新签了契书。这三位夫子于是开始了为曼陀山庄下人轮流教学女红、学识、礼仪宅斗知识的日子。又因为王语嫣认为识字这个最基础,课程时间安排得就长,宅斗理家和刺绣平齐。苏、刘两位夫子还有点闹意见,后来她们发现还是跟林夫子协调吧,别看年纪大,林夫子比王语嫣好说话多了。
阿紫自确认身份后,就被王语嫣重点关注。因为王语嫣觉得阿紫的问题从来不是不够机灵,而是缺乏道德的约束。而一个没有道德约束的聪明人,才真是可怕的人。所以每当看到阿紫因为刘夫子讲的一些宅斗事情而两眼发光,王语嫣就头疼的利害。她得给阿紫补课,补道德课。她自己道德也算不上高尚好不好?可是她也不愿意培养出一个加强版阿紫,又腹黑又狠毒,还要不要别人活了?等到后来,人家一看,这妖女原来是曼陀山庄放出来的,找她老板算帐去!她也不用过日子了。
虽说她完全可以把阿紫给段正淳送回去,可是处了一年的人,明知是个火坑还往里推,她自己这关又过不去。至于木婉清,那实在是因为她那妈更不着调——一个可以放自己孩子单独在山里打野兽的娘。当然她也不喜欢木婉清再跟段誉虐恋情深,段誉用来做老公,只怕跟他爹一样靠不住。
王语嫣觉得自己生病了,生了一种叫做瞎操心的病。可还没等她空出时间来忧郁,段正淳的使者来了。这次来的是褚万里,因为不知道她具体的生日时间,赶在十月底给她贺生日。王语嫣记得褚万里是被阿紫羞辱后自杀式进攻死的,似乎是个要面子的人。但段正淳在她说过不要再骚扰她后还派人来,她也没特地给什么好声气。
知道段正淳给李青萝写了信,王语嫣给了褚万里两个选择——把信给她或者带回去,褚万里忍了脾气、把信给了王语嫣。王语嫣当场就拆开了。段正淳在信里不过是说他想他的阿萝了,目前终于可以把她们“姐妹”几个连同孩子接回府了。让她带了王语嫣也过去,总不能一直这么没名没份。接着特别介绍了同为物林人士的秦红棉和阮星竹,相信她们会友好相处。目前他也接回了原名木婉清的女儿,既然两个孩子在客栈已经认识了,到府里也有谈得来的伴儿。随后还表达了一下还有两个带金锁片、肩上刻了姓的闺女在外不知消息,让王夫人帮他找,若能找到一起回去就更好了。王语嫣看完了信三下两下撕了。
“褚先生,你回去告诉镇南王,我们家不希望跟始乱终弃的人再有任何瓜葛。家母已经再嫁,若有人再败坏家母名声,我只管火烧镇南王府。另外你告诉阮星竹,只要她能让段正淳绝不跟甘宝宝——也就是秦红棉的师妹——旧情复燃,我就告诉她,她一个女儿的下落。”
褚万里见王语嫣对他不恭本就不高兴,就是段正淳本人对他们四大家将也相当客气的。再看王语嫣的行事作派,他就更皱眉了,哪有当着送信人的面私拆父母信件的?等到他听说李青萝居然再嫁了,不由得撇了撇嘴角,什么样的母亲养什么样的女儿!
如果褚万里对李青萝再嫁鄙视得不是这么明显,王语嫣也不会跟他计较。既然他认定了自己登不上台面,她也就更不必注意风度了。招呼了几个婆子丫鬟,当了褚万里的面,拿了锤子石块把段正淳的礼品砸得稀巴烂。一边砸一边挑衅的看着他。只把褚万里脸憋得通红,临走还要跟王语嫣告辞。王语嫣都没理他。
看着手下人把院子收拾干净了。宜夏小心地用杯子盛了热水过来,王语嫣喝了几口,忽然觉得很无趣。细想起来,自打李青萝改嫁,她简直就成了像刚逃出五行山的孙猴子,任性、易怒、小心眼。果然压力越大反弹越大么?李青萝出嫁前,再笑再闹她心里也是紧紧绷着一根弦的,而李青萝一嫁出去重心很快就放在了新的家庭上,她有些得意忘形了。
王语嫣终于恢复常态。又动脑筋想起甘宝宝来。不管是秦红棉还是阮星竹进镇南王府都是可以的,甘宝宝么?就等着钟万仇天天守着她防着她吧!或许这女人会想办法除了钟万仇也不一定。不过经她插了这么一手,就看阮星竹她俩谁的段位高了。中间还有刀白凤和秦红棉呢。镇南王府一定热闹得不得了。康敏没进镇南王府,只怕已经嫁给马大元。只是木婉清恐怕日子也不太好过。
日子继续向前滑。生日那天王语嫣去的安府,因为安宁怎么都不放心李青萝坐船,王语嫣也不放心——虽然六个月胎已经比较稳了,并不容易出事故。找了个独处的机会,王语嫣轻描淡写地说了段正淳派人来给她庆生,李青萝看她很不屑,也就没多少什么。此时的段正淳,对于李青萝而言什么连个影子都算不上。这时节肚子里小宝宝一踢腿一伸腰,比身边睡着的那个人都重要,谁还管什么王不王的。就是愧对了女儿,这孩子为她操了这么多心,如今小小年纪还要一个人孤零零地打理一座山庄。
二月中旬的时候,李青萝比较顺利地生了个白胖的儿子,把安宁乐得整天嘴都合不上。王语嫣总算从心底长舒了一口气,有了孩子做纽带,有了共同的寄托,一个家庭才能更好的稳定下来。
没有孩子的人永远不知道,一个孩子需要耗费大人多少心血和精力,虽然有乳母,架不住王夫人尤其是安宁紧张呀。安宁一紧张找李青萝,李青萝紧张了习惯性的想王语嫣,于是可怜了这两辈子都没生过孩子的姐姐。累呀。
帮忙照顾完王夫人的月子,王语嫣终于可以回曼陀山庄休息。谁想还没休息三天,参合庄传来消息——慕容夫人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