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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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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皇初即位,穿治郦山,及并天下,天下徒送诣七十馀万人,穿三泉,下铜而致椁,宫观百官奇器珍怪徙臧满之。令匠作机弩矢,有所穿近者辄射之。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二世曰:「先帝後宫非有子者,出焉不宜。」皆令从死,死者甚众。葬既已下,或言工匠为机,臧皆知之,臧重即泄。大事毕,已臧,闭中羡,下外羡门,尽闭工匠臧者,无复出者。
——摘自《史记》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始皇都是唯一的。
他创了很多个第一和唯一,他创了旷古的“皇帝”称号,建了世界第一的长城,他首次定下了文化与经济的统一,他还——让人造了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坟墓。
人们很难想象,一个仅仅十三岁就即位的少年,当年是怎么突发奇想,在自己都还没有开始经历生活的时候就开始考虑自己死后的问题——当然,除了当时的习俗之外,必然有他自己不愿为人知的理由,而这,也在他随着他那成千上万的地下军队一起长眠之后成为了一个不解之谜。
他身后,只留下被人称为骊宫的地下墓穴在黑夜与白日里静静地等待着,等着一个契机。
但,谁都不知道这个契机会在什么时候来到、会由什么人达成,甚至没有人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契机、究竟存在不存在。
他们只知道会有这么个契机,而这个契机,将注定成为历史里重墨画出的一笔,成为一个颠覆的概念。
西安东边,距中心正西三十公里左右的地方,就是传闻中的骊山。
此时,正是深夜,整个临潼都在寂静里沉睡。骊山却一反常态地躁动起来。
其实躁动的根源极小,小到让人听到以后会嗤之以鼻。
一只老鼠钻进了一个深洞。
既然有睡不着的老鼠,自然会有失眠的人。
江明新本来就是惯了白天睡觉的,晚上熬夜自是常事。
晚上,他不巧喝了杯粗茶,更睡不着觉了,翻来覆去到深夜,去院子里的厕所方便。
江明新的家是骊山山脚下一间老式民房,侧对着山的角度让住在这里的人在院子里就可以看到骊山山麓。
姑且不管骊山是遮住了他的朝阳还是落月,这里总是一处好地方——试想每天都对着一个或者埋藏着无数宝藏的地方,人心里总是会有种奇异的错觉,仿佛那就是属于自己的——
江明新心里就有这么点小九九。当然,那也只是想想,空对着无法开采的宝藏,任谁也都只能想想。
净了手,回屋,经过庭院时,他习惯性地抬头看眼天空。
天空跟自己每天见到的都一样,非要找出什么不同的话,他恐怕得去翻天文书了,当然,他又不是什么文化人,所以也没有想到这一茬儿,他现在心里想的只是这天怎么那么久都没有变过。
视线收回的时候,自然经过了骊山。
江明新一向不算敏锐却也不迟钝的目光顿了顿,他总觉得今夜的骊山不太一样,当然,这也可能是他的错觉,因为这些事物每天都是在变化着的,没有什么会在一个地方停止不动,就算山不转,山上的水还要转呢!
此时月亮像冻在冰里的太阳,将这里照得霜亮。星星很多,点点缀在周围,充当陪衬,月明星稀——这刚好让他可以看到隐约的山形,直觉上来看,跟以往看到的没什么不同。
但……江明新边想着边慢慢往回踱,走到门口时,他突然拍了一下脑门,意识到了一个天大的事情!骊山呆的地儿不对。猛地意识到这个,他顿觉自己全身都一阵沁水的凉。
骊山移动了!这个不可思议的事情终于从直觉翻译为信息进入他的脑海。
他几乎是立刻就奔出门,向山那边跑去。
那时秦皇陵还未被发掘,骊山还没有那么多的游客,山下也没有那么多旅游车和游人,只有坎坎坷坷的土路,一直延伸到山脚下——现在已经不是山脚下了,而是骊山原来呆的地儿之前。而他的房子离山不过几百米,所以他很快就到了山脚下。
不是梦!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当地县官为了防止人私入骊山盗墓而设的防护翻倒一片,一点光从原本是山脚的地方透出。
那儿有人!这是所有正常人那时会有的想法。
仗着自己身体还算强健,江明新小心翼翼地越过乱七八糟的路障,直奔那闪着光的地方而去,想看看是什么人在那儿点这莫名其妙的火,而又是什么悄无声息地弄出这天大的动静!
离近了,他又一次愣住——哪有什么火堆,分明是一个透着亮光的豁口!
亮光的口子很小——当然,这是跟整座山相比——江明新壮着胆子走过去,看到那豁口刚刚可以容一人通过,层层的阶梯向下延伸去,形成一个两人高的通道,两旁隔着一定距离点着一盏灯。最近的那盏离开口约两米,光不强,可也比这月光亮堂,所以透出地面的光才能刺透月光引他过来。
他站在豁口处向下看去,只感到一种阴森森的气从下面升上来。想到了村里很久以前传的一个说法,说在每过不知多长时间,骊山就会大变一次,放出一个怪物来。那怪物是什么样子,没有人见过,只是一旦骊山大变,之后的一个月,村里必定会有一个黄花闺女被害,死状惨不忍睹。
想到这个,江明新顿觉心里有些忐忑,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从脚底板升到脑门,在脑门上挤出一头汗来。
突然,他感到肩上一沉,什么东西压在了他的肩上,隔着薄薄一层空气,他甚至可以感到那东西的寒意。
是谁拿着冰棒出来吗?但这大热天的,这种穷地方哪来的冰棒。
江明新略微动了下脖子,却觉脖颈间一下刺痛,于是他不敢再动了,只是就着月光,微微侧过头去,这才看清了抵着自己脖颈的东西。
那东西的一点闪光,让他心一下子也冰凉了——那分明是一把莹白的长刀!
他从来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刀——自然,就他的阅历来看,他也见不到什么好货——但一个正常人在那种状况下居然会欣赏起刀的美来,确也说明那刀都多摄人心魄。
忘了该做什么,也什么都不能做,江明新在那儿呆站着一动不敢动,只是呆呆地斜眼瞄着这刀,堤防它一个不小心就见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隆隆声将他的注意力从刀上引开,他转目过去,还没看到什么,颈上就忽地一热,痛感从那里光速传来,他捂着脖子倒在了草地上!
毕竟是个壮汉,他并没有立刻晕过去,所以他还来得及看到刚才一直没看到的威胁他的人——那东西有着一个圆滚的影子,一个高弹,那影子蹦入了那个发光的口子,紧接着,那口子的光就熄了。
在那影子消失的前一瞬,那口子的光亮还在时,江明新瞥到了那个影子,那东西竟是一只成人大小的鳌!
惊恐与疼痛,他眼一翻,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