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灵异调查科》许墨迦

14、七宗罪13

　　商场——
　　“先去买些衣服再去超市，小警员的工资可能供不起你这尊大佛，给点面子。”
　　“……你挑吧，我随便。”
　　“能别随便么，我真的随便买了啊，觉得不好看我可不管的，你照样得给我穿上。”
　　“哦。”
　　白泽无所谓地耸肩，又顺便把帽子向下压了压。
　　帽子是临出门时我逼迫他非要戴上的，以防被凶手无意看到。但是他白泽大爷是说什么也不肯戴的。
　　虽然最后白泽还是戴上了那个帽子，美其名曰：嫌弃伊夏太烦。
　　我太烦？！靠！狗咬吕洞宾！
　　我们两个人逛了几家店，给白泽挑了几件现在夏天穿的衬衫，T恤和裤子。买单的时候，女店员接过银行卡还特地多看了我们几眼，眼中满是说不清的暧昧。
　　刚结完帐，就看到店员拿出手机打电话。
　　“我跟你讲，今天看到极品了啊！那个小小的却把头别过去东看西看的一定是别扭受！老娘最萌别扭受了！还有还有另外一个虽然看起来不是很强大的样子，但是还是很有气质的忠犬攻？人肉提款机啊！”
　　隐约听到了什么从后面传过来，我转头看了一眼正在打电话的店员。她还看着我和白泽，跟电话里的那个人喋喋不休。但是那个眼神瞬间让我起了一身紫皮疙瘩。
　　“走，去星巴克坐会儿，喝杯咖啡，我有点困了。”
　　我提议道，用手挡了一下哈欠。
　　两人领着大包小包进了星巴克，由我去买咖啡，白泽找位子坐。
　　给白泽买了杯卡布奇诺，自己要的是热巧克力，当时他还嘲笑自己的像女人来着，结果自己很迷茫地问他：“喜欢喝巧克力怎么了？又长不胖。”
　　直到感受到身后那桌一个有点小肉的女生无比怨念地看着我们，就差咬手绢诅咒了。那时我才稍微有一点反应过来，好像说错话了……
　　我拿着两杯东西往白泽的方向走，而白泽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等到我在他面前站定，还没把手上的咖啡交出去，就听到白泽有一点别扭地说：“今天谢谢你帮我买衣服了。”
　　“……我会跟上面报销的。”
　　“切，呶，卡布奇诺。”
　　“哦，谢谢。”
　　还没有等白泽接过卡布奇诺，我的眼角突然瞥到了楼梯那里，一个带着黑色墨镜，穿着一身黑色的人手正放在腰后，突然把两人的杯子往旁边地上一扔，拉起白泽就往旁边跑。
　　下一秒，枪声响起，我刚才站着的地板上嵌进了一颗子弹。
　　“啊！”
　　客人们纷纷被这枪声吓到，四处逃穿，要往外挤。
　　我拉着白泽跑到柜台那里，柜台和玻璃墙之间正好有一点空隙，两人躲了过去，玻璃墙那里有一扇紧急出口。
　　“小白，你先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这个人的目标应该是我，我先冲出去，你马上跟在我后面出去，找欧阳。他知道该怎么做。现在还有那些群众在外面，我必须出去。保护好自己，可以吗？我数到四，你就出去。一，二，三！”我从腰间拔出手枪猛然冲了出去，“四！走！”
　　白泽也紧跟着就势推开门出去。
　　那个带着墨镜的人就隔着人群站在楼梯口，用枪指着自己，既不向前走，也不乱开枪。我一下子就把目标对准了他。
　　“让这些人走！如果你的目标是我，我把枪放下！”
　　“我本来就不打算杀他们。不过，你还是得把枪放下……”墨镜男也不着急，笑了笑，“你是练右手的吧，你的右手，还有力气吗？”
　　我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有些颤抖的右手。
　　刚才那颗子弹直接穿过了自己的手臂才嵌入地板，现在的枪法精准度根本和以前差远了。因为今天穿着黑色的中袖衣服，就算子弹穿过了手臂不仔细看也完全看不出来。我以为还能再撑一会儿的，结果还是失败了。
　　我认命地把手松开，手枪吧嗒一声就落在地上。
　　顷刻见，店里面的人也已经走光了。
　　只剩下捂着右臂的我和始终用枪指着我的墨镜男。
　　“嘿，我欣赏你，从中枪开始你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如果你不是敌人，大概我会和你交朋友的。伊夏，能在你死前认识你算是我的幸运呢，还是不幸呢？”
　　“反正是我的不幸。”
　　“哈，幽默。好吧，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你烦不烦啊要提条件快点。不过我不会答应就是了。”
　　“别调查这件案子，别和欧阳靖接触。”
　　我看着墨镜男反而笑了。
　　“你能知道我叫伊夏，肯定已经做足功课了对吧！”放开右臂，向墨镜男走过去，手臂上的血一滴滴地滴在地上，画成一个个圈，最后映出的，是我将自己的胸膛抵在枪口上，歪着头邪邪地笑了，“那你觉得，我会怎么做？”
　　嘭——
　　我直直地倒在地上，左手捂住伤口。后背直接摔在地板上的疼痛在这枪伤之中微不足道。
　　干，他妈瞄准的是老子的肺……
　　我重重地喘气，肺里的氧气却只出不进。
　　“魍魉……对么……”
　　“看来，伊夏，真的留不得你了，你的小朋友快回来了。如果活下来——”
　　对方还说了几个字就立刻离开了，只是我再没有听清，模模糊糊地看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跑了过来，而那个墨镜男已经不见了。
　　“白——”
　　已经不行了吧……
　　完全没有力气了……
　　子弹是高速飞行的，现在肺上肯定破了个洞……
　　靠，伊夏，你在白泽面前死都死得那么难看……
　　我扯了扯嘴角，怎么最后想到的人是白泽呢……
　　意识渐渐模糊下去，最后，似乎看到一丝金色的暖光，整个人都被这种温暖包围起来，一个放松，彻底坠入黑暗。
　　“伊夏……”

　　我看到了自己。
　　穿着一袭长袍，依偎在另一个人身边，看起来很快乐，欢声笑语，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因为我什么都听不见，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而我很快看清了另一个人的脸。
　　似乎是白泽。
　　却比自己认识的白泽大了一号，身高甚至比自己都要高了那么一点，肌肉也是自己不能比的。
　　这两人的衣服……
　　不是经常在古装片里出现的吗……
　　我看到白泽和那个“自己”说了什么，然后“自己”脸一红，往白泽胸膛一埋，白泽捏住“自己”下巴把“自己”的脸抬起来，然后两人拥吻起来，白泽的嘴唇渐渐向下移动。看得我一阵肉麻，忍不住伸手去推开正在啃“自己”的白泽。
　　突然手上一阵刺痛，我再也看不到自己了，却看到四周的场景换了一下，是一个类似于山洞的地方，白泽走在自己前面，在就要进洞的时候，突然转过身来拉住自己的手，对，自己的，没有引号。
　　我突然明白自己正在以那个“自己”的视角看待一切。
　　这是什么？梦境吗？
　　快点……醒过来……
　　“孟，等我回来……”
　　那眼中只有自己，充满了温柔和怜惜。
　　那双火热的手突然放开了自己，看到白泽向前大步走再也没有回头，脸上有什么液体流下来，我下意识伸出手去擦拭，又是一阵刺痛袭来。
　　刺痛感消失的时候，还是在那个山洞前，自己是跪着的，身上无处不是剧痛着的，身前的泥土上溅满了血，自己的血。
　　一双鞋出现在自己面前，抬头，白泽正拿着一把剑指着自己，眼中再没有温柔和怜惜，只有冷漠。
　　连厌恶都没有。
　　从脑海中浮现出一句话，我下意识地念了出来。
　　“所以，你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杀我？什么爱，什么未来，一切，都是假的？”
　　我听到了自己颤抖的声音，充斥着被背叛的绝望，无助的悲凉。
　　“你是谁？我只是遵从主人的命令，杀你而已。你是魔。而我，是仙界的人。”
　　我觉得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难以复加的痛苦由心口蔓延开来，不可收拾。
　　我是谁？
　　所以原来所有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吗？原来所有的一切美好都是有预谋的？
　　从来不曾在乎过我，从来不曾爱过，甚至——
　　连恨都没有。
　　那我算什么？连个屁都不算？
　　为了杀我，虚伪至此，有什么必要？
　　白泽，既然你无情，为什么，我还要有义？
　　脑海里被这些声音占满。
　　仇恨——
　　杀。
　　好像已经完全进入了角色，我甚至暂时忘记了我是伊夏。
　　我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穿着红衣的人脸上。
　　“钟馗！”
　　自己的声音咆哮了出来，顿时身边黑暗膨胀，离自己最近的白泽立刻受到黑暗的波及，虽然连忙跳开了，但是身体还是摇摇晃晃地倒下了，喷出了一口血。
　　虽然白泽自己受到了重伤但是第一反应竟然是呼唤那个红衣的人：“主人！”
　　“我没事！”
　　我感觉到身体的崩溃，从心底发出的寒意。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甚至你的眼中从来不曾有过我的存在啊！
　　悲怆如此。
　　黑暗在身边汇合起来，点点滴滴形成了一把黑色的剑。
　　我渐渐开始控制不住自己，拿起了剑朝所谓的钟馗砍去，钟馗也立刻召出了除魔剑全力迎上。
　　几个回合下来，身边竟然开始落雷，被雷打到的地方立刻焦黑一片。
　　正打得难解难分之时，一道落雷打在两剑相交的地方，空间慢慢被拉开了一道黑色的口子，巨大的磁力将两人和附近的一些东西都吸了进去。
　　眼前渐渐只剩下无尽盘旋的黑暗。
　　如果这个才是所谓的“我”……
　　那么伊夏是谁……
　　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