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伤及我心 ...
-
吼完就是痛快,就是有点渴,我这人就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坐在桌前的凳子上,自顾自地倒茶水,他接过我手里的茶壶给我倒水,拘谨的站在一边,我斜他一眼,把水喝光了,他又给我倒了一杯。陈家瑞在我身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可没欺负他。
他像受了极大的委屈般,轻声说:“你说过会一直照顾我的。”
不去计较是他偷听来的还是他爹告诉他的。我的声音缓和下来说:“我是这么说过,可前提是你愿意听我的。你这么有主意我可管不了你,不知哪天你生气起来,一掌把我拍死了,我还没活够呢。你现在也回到你爹身边了,就此分手也挺好。”说着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我没提他说过当牛做马的那些话,即便他当真了,我也舍不得那么对他的。同是天涯沦落人,我对他是有几分怜惜的。
他又给我倒了一杯茶,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定似的,声音不大,但却有力。“我愿意听你的。这辈子不管你做什么,我绝不伤你一根头发。我发誓!”说着他高举起右手三指向上。
我没说话,把他的手拉下来,背着吉他,拿着那三百两银子,经过楼下的柜台时我给了老板二两银子,让他把门修理好。夕阳渐渐西下,我们走在去医馆的路上。
陈家瑞走在我身后,低着头不说话,我以为是别人异样的目光让他抬不起头。
我安慰他说:“我一个小女子都不在乎别人说三道四,你是男子汉大丈夫,还在乎这些?我们那有句俗话叫: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我不是因为这个。你离开医馆的时候好像很伤心,没事吧?”他是在担心我
“我没事,那时候心情不好,现在没事了。你爹找我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他踌躇了一会说:“就是叫你过去一起吃顿饭。”
“呃,你爹喜欢吃什么?我有钱,咱们买点吧。你们可别指望我做饭。”
他看着我,愣了一下说:“好啊。”
我以为他们会跟我说些什么,事实上也只是吃饭,唠家常。那天晚上,我回去的时候于初文已经走了,我是有点遗憾的。管他呢,泡个澡,美美的睡一觉。
第二天一早陈家瑞又来叫我,也是从这天起饭菜变味儿了,问了才知道,居然是陈家瑞做的,吃完饭我上街给自己买了身衣服,总穿一件,衣服都要臭了。又给陈家父子各买了一身衣服。
从这天开始我就不请自来了。我们不让陈叔下床,只让他坐在床边吃,为将就他把桌子拉到床边,我们像一家人一样在一起吃饭,有时候我还唱歌给他们听。他们看见我的头发也没有很惊讶,只是李大夫看到后,非要研究我的头发是怎么染的,囧!
他们问到我的事我都能应答自如,问到我那个相公,我沉默下来,只说了两个字“死了”。是实话啊,在古代去哪给他们找个丁然。陈家瑞也会和我开玩笑,只是不再大声吼我了。只要我表情稍有不对,他们马上转移话题。
因为陈家瑞做饭,所以我死活给了他十两银子。我还是住在客栈里,房间不用自己收拾,到时间就有人给端来大盆的洗澡水,多舒服。反正我现在也不缺钱。
陈叔一顿比一顿吃的少,我和陈家瑞心里急得很,表面上还是其乐融融的。有什么能比让他开心走完人生最后一程,更重要的呢。我没敢跟陈家瑞说给陈叔买寿衣的事,我怕他难过,我让李大夫把寿衣藏起来了。
八天后,我一大早来到医馆。没有人,我的心陡然一颤,不好!我撒腿就往陈叔的房间跑,在院子里就听到陈家瑞轻声抽泣的声音,我的眼睛就这么情不自禁的湿了。
李大夫在门口冲我摇头,我抓了下自己的衣服,示意他把陈叔的寿衣拿来。
李大夫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拍拍我肩膀,用压抑的极低的声音说:“去见他最后一面吧,他想见你。”
我点点头,快步走进屋,把吉他放在桌上,看到陈家瑞跪在床边,双手死命抓着陈叔的一只手,陈叔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可是始终不咽下最后一口气。我不想走过去,也许,是不敢。他双眼从陈家瑞的身上移到我身上,缓缓抬起另一只手。
我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潸然落下。走过去坐在床边,拉起他的手。
我认真的说:“陈叔,把家瑞交给我,您放心吧。齐宣会照顾他,您安心去吧。”
抬手轻抚他的额头,他的眼角。是错觉吗?我好像看到陈叔笑了。他把陈家瑞的手放在我的手中,静静闭上了眼。
像是被陈家瑞撕心裂肺的哭声感染了,我也放声大哭,这么多年的委屈,没有父母的迷茫,被欺负时的无助,习惯了被抛弃,习惯了不放任自己大哭。在这一刻,我一丁点的委屈都不能忍了,眼泪如黄河决堤。
陈家瑞抱着陈叔怎么也不放开,李大夫站在一边不知所措。这感觉我知道,失去一切的可怜孩子,想抓住最后一丝温暖。我擦干眼泪,抱住陈家瑞,把他的头埋在我的胸口,一下下平抚他的后背。
李大夫着手给陈叔换衣服,我给他二十两银子,对他说:“李大夫,家瑞现在情绪不稳,要麻烦您多受累了。”我看看泣不成声的陈家瑞,又对李大夫说:“越快越好,一切从简。”
我不想把陈家瑞以前的麻烦招惹来,仪式相当简单,第二天陈叔就入土了,和他的妻子永远的相守在一起。陈家瑞久跪在坟前,谁劝也没用,我趁没人看见的时候,拿出电棒把他电晕了。这是防色狼的,怎么我现在觉得自己好像实施犯罪似的。李大夫和我一起把他架上马车,陈家瑞两天没吃饭,也不睡觉,瘦了好多。
客栈的房间的已经退了,东西都放在马车上,我要带他走,离开这个伤心地。陈叔的葬礼没花多少钱,李大夫把剩下的钱都给我了,我走的时候悄悄在陈叔住过的房间的桌上放了二十两银子。
马车缓缓前行,走出了五十多米,我冲着李大夫大喊道:“李大夫,我在陈叔住过的房间放了些银子,谢谢你!”说完我挥动马鞭,扬长而去。
我已经想好了,去皇城为十二王爷祝寿。可是看陈家瑞现在的状态,还是先不要刺激他了。从这里坐马车到皇城需要十天,王爷的生日还有二十多天,慢慢走,权当散心。
我把马车停在一片小树林里,不远处有一条小河,这里环境真美。我把马车的窗帘,门帘都掀开,通风透气。
这样的环境让我想起了杨依,那个单纯善良的丫头,她们一家都还好吧?
陈家瑞到傍晚十分才醒,他这一觉睡了六七个小时。睡梦中极不安稳,我只能像哄孩子那样,拍他的背,他抽泣的时候我就在他耳边悄悄说话安慰她。
他眼睛一动,我就把脸凑过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他闭眼转身躺着,不理我。太小看我了,哄孩子,我可是行家。
“家瑞,饿不饿?想吃点什么?”他不说话。
“渴了吗?喝点水吧。”我把水袋递到他面前。还是不理我。
“外面风景特别美!你看看。”他依然面无表情。
“陈家瑞!我饿了,去!前边小河里抓两条鱼来吃。”软的不行来硬的。
他极不情愿的起身,看见他挽起裤腿在河水里抓鱼,我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其实这样一辈子也挺好的吧,两个受伤的人,彼此安慰,互相取暖。
抓完鱼,我又让他去捡柴,人心情低落的时候一定要发泄出来。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我安心的坐在车上,在客栈住了十来天,养出了大小姐脾气,真是学坏三天,学好三年啊。看着陈家瑞忙碌的背影,我心情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