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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敌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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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学校已经是事出后的一星期,但稀奇的是竟听不到任何人谈起那天天台上的大洞到底是怎么搞出来的,而等他再次跑去那里证实时,视野内所见一切都完好如初的情景也甚是令人讶异,难道那天发生的所有都能无缘无故地从历史中跳票?
不过这其中也要除去他身上的淤青没消退,时刻提醒着他现实;以及吴岳很气势汹汹地跑到他面前说他根本犯不着做那件偷偷摸摸的事,而准备置身事外来推卸责任这点让他很鄙夷以外。
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虽然那副想从他身上盯出洞来的目光里确实含有某部分的真诚,但在他搞清楚所有的来龙去脉之前,吴岳永远是他黑名单上的头号大敌!
慢腾腾地踩上了最后一格台阶,许佑铭揣着把折伞正欲往天台上走,一方面是想再查证些事,一方面是前两天他的饭卡貌似在混乱中遗失了,好歹里面也充了不少钱,接连的受挫致使他可不想再在经济方面受打击了,于是就想趁着午休上来找找,可这回也巧,命运总喜欢在意外的时刻将所有疑问都凑做堆地展现在人们的面前。
黑发的正背对着他的长腿男以及悠闲斜靠在围栏上的景慕怜,两个人站的很远,但从怜的口型上来看他们应该是在对话,只不过由于现在外面正在下雨而听不清谈话内容。
“什么意思?”白夜的私人时间被打扰,已掩饰不住语气中的不耐烦。
“你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我想你不会感觉不到最近妖怪们的异动。”据传闻,天界有一块非常重要的神石在前一阵子突然消失了,原来摆放它的地方也毁于一旦,而这事故的起因是人为还是意外却无人知晓,怜见白夜没有反应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九曜石乃混沌之初便存在的镇界之宝,它无缘无故消失必将掀起三界变革,悲观论者可是把末日学说都给搬出来了,不过依我看,只不过是天界少了件得力法宝,怕底下人叛变而在那里危言耸听。先不论它会附带来些什么,起码它本身的价值就已经引起了很多老骨头们的注意。
传说要是有妖怪能得到那块石头,必定荣耀尊足,财富满贯,法力高涨不受三界影响,甚至你想要自立为王也不是不可能。这里面有多夸张我是不知~但你就不觉得让那些半只脚都已经踏进棺材板的老古董们得到它也太浪费了点了吗?”
这算什么,对方绝对不是个会为妖怪界前途兴衰着想的奋斗青年不是吗,白夜并不疏于领会,只是对怜当面提出这事的动机表示疑问。
“告诉我这件事对你有什么好处?”
“的确好处不大,但是无可厚非,那块石头的妖邪之处,怕是靠我一个人的力量是控制不了的。嗯—不过据本人观察……你应该是白氏的后人吧?”
身世之类的话题一向招白夜的反感,他蹙眉不语,但明显也没矢口否认。
“……还真的是?呵呵…稍稍让我意外了下,因为全妖怪界的人都知道,白氏在氏族唯一的公主嫁给人类的那刻起,就注定了全族的覆灭,不过前两天和你较量时我看到的,分明是……”
“既然知道,那你也应该清楚,我们两族有点恩怨未结。但看你的意思似乎是想合作,不觉得可笑过头了吗。”不太想继续自己的话题,白夜转了个话锋,将矛头指向了怜。
“呵呵呵~~也许吧,不过长辈之间的事我没兴趣,我不惜和敌人合作也想得到那块石头自有我的用意,而你呢,若真是白氏的最后血脉,难道就不想重新光复门楣?或者为了些什么个人愿望……扭转乾坤之类的?
我其实很好奇呢,白氏的后人竟又出现在了一个姓许的人身边,莫非这里面是真有什么渊源?你也许可以说出来让我痛哭流涕一下——”
话音未落,一股戾气混着雨丝如冰刀一般朝着怜的脖子飞去,还好他早有预感,在那些锋利只削掉他耳际的几根碎发后,便在其身后又融入雨中,滴落了下去。
实在是恶心极了那脸假笑,白夜的眼神瞬间冷涩了起来。
“看来我还真是个招人厌的角色啊~但是也容我澄清一下,与其说合作还不如说暂时目标一致,
如果你真如你所说是白氏的继承人,那你能轻轻松松站在这里的唯一理由便是你还没被你们的族王发现。
也就是说,你现在的行动和身份都受限,所以我也只不过提出了个资源信息共享的好建议罢了。我觉得你不吃亏啊~~”
景慕怜的态度虽然不讨喜,不过他点到的确实都是真相,白夜直至今日还能呆在这个地方,纯属是一个意外,要不是瞿青临时有要事缠上,估计着这会他也已经失去了自由。
“啊、不过还有件重要的事需要确认下,你、应该有‘雪草’吧。”
‘雪草’是白氏的传家宝之一,乍一看就是个透明的罐装容器,再加上表面奇异的碎裂纹理很像是草叶被凝结在冰块里而由此得名。
但这件宝贝的传奇之处不在做工而在于质地,那其实是蛇祖的蛇脱打磨而成,在特定的光下会晶莹剔透,就连钻石光辉也不及它三分,但最重要的是它能容纳一切善恶神秘的坚韧程度,九曜石并非是这人间孕育之物,它乃天石,直接接触皮肤或直视听说都会有诡异无比的事情发生,
所以难伺候的东西就必须要有同等异类的东西来容纳。怜想必也有考虑进这一点才会想找他合作,白夜度衡了下利弊的同时,对怜的警惕又加深一层。
“你知道的真多。”
“没办法,长辈说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啊~”
“可你就没想过,你也许根本就活不到找到东西的那天。”嘴角扯起不屑的哼笑,虽然出现到消失不到两秒,但还是将自己的威胁性全数表明。
“呵呵,彼此彼此,毕竟竞争者总归是死一个好一个嘛~"怜也不含糊,他是无意和眼前的男人长期合作的,等到目的达成对方若成了最终阻碍,那背后的一刀下去绝不会迟疑。
正因两个人都知道,所以笑的各怀鬼胎。
佑铭已经站在天台门外老半天了,却一直找不到什么机会出场,他可不像普通人那样可以抓着当事人来问东问西,甚至更无奈的是,他都不知道该从什么开始问,所以还在犹豫的期间,对方两人的对话也结束了,景慕怜捋了把被雨水冲湿的褐发,露出了干净的额头,低着头向门口走来。
不知怎么心跳突然加快,在那场混乱之后他和怜还没正面接触过,有好多想问的都一股脑地堵到了胸门口,于是他沉下气望了自己的脚尖两秒,然后再抬头看前方时,却愣是不见了怜的身影!
“被、我、逮、到、了~~”
熟悉而调侃的声音突然从耳后跟传来,佑铭只觉神经一怵,还来不及回应,一只手已绕着他的腰身将他打着转地扔到了墙上,
而后对方的胸膛紧贴其上,不费吹灰之力就封住了他前后退路。
“阿铭,偷听可不是个好习惯哦~~”
印象中的怜总是笑的很温柔,可如今面前人的表情却是无比恶质,甚至还有那么点说不上来的轻浮,他果真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怜”吗。。。
雨水沾湿的发尾失去了往日的柔和,在脸颊旁弧度优美地向外翻翘,而发尖的水珠则在走廊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盎惑的萤光,怜白瓷般的肤色衬着那对线条完美的上扬唇线,竟是羡煞人的性感。
刚才光顾着发愣,还没搞清楚怜究竟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他后面的佑铭,直到对方的呼吸已经喷到了他的嘴边,才又重新绷紧了全身肌肉。
从未和人那么近距离接触过,再加上前两天那些不堪的记忆又统统回到脑海的关系,许佑铭体温骤减,起了不小的排斥反应,
用力扯住怜的衣领试图把他推出去一些距离,可他越反抗来人却也越起劲地想把他往墙上顶。
【你到底是谁!】忍无可忍地瞪回去的同时,佑铭用简单的手语质问着怜。
“哦,我差点忘了,你已经不受我控制了呢,真可惜,明明我们还可以再多假装段时间的说~”
听到假装这词的一瞬,佑铭不由得身体一僵,他在普通人的圈子里总是过的很辛苦,就算大家表面上并不介意他是哑巴,可无意识的隔阂自始至终就没消失过,所以他一直很孤独。
而怜是第一个肯主动接近而又不嫌弃他太自闭的人,但谁知现在就连这唯一的“好朋友”也是假惺惺地捏造了一段虚有记忆,然过后又没心没肺地跑到跟前来对他说,那只不过是场荒谬的欺骗?!
感觉心脏被狠纠了一下,佑铭眼里闪过的失望并没躲过怜的近距离的注视,只可惜怜是典型的猫哭耗子假慈悲,他玩心太重,认为戏弄食物乃天经地义,犯不着付什么精神损失费。
“虽然你是顿香喷喷的大餐,但意外发现你还有点利用价值,所以看来以后还要请你多关照段时间啊,还有,我发现你也太瘦了,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啊?”
说罢还不死心,不规矩的手想当然地滑过佑铭收紧的腰线,来到他圆翘的部位狠捏了一把。
【!】铁青了半张脸的佑铭这下是毫不犹豫地向怜的左脸送上一拳,怜迅速跳后几步,不失笃定的笑了笑。
“真是只暴躁的小动物~说不定你和那位小哥还真的很有缘呢。”想必是玩够了的怜把手往裤袋里一插,根本不理会后脑勺上有对杀人目光的佑铭,就独自两步并一步地跨下了台阶。
“想知道什么尽管亲自来问我,千万别对‘朋友’我客气知道吗,不过首先我要找东西吃,啊,饿死我了——”
一样的话语含义却是今非昔比,佑铭的心此刻无疑是乱麻一团,无论理智还是情感都有必须要面对的新问题,可恍惚中似乎还有个声音在警告着,千万别去淌这里面的浑水,现在应该还来得及,只要不再和那些人有任何牵扯的话……
想起他来天台的真正意图,他无视了那个还在天台上的男人,撑开雨伞便低头找他的东西。而那男人应是一早就知道他的存在,可也没理他,只是直直地看着苍茫交界的前方。
找了一圈毫无收获,佑铭垂头丧气地正准备离开时,眼睛还是下意识地瞥了白夜一下。
他猜的没错的话,那天出现在现场的男生应该就是白夜,可事实真相就在眼前却不能轻易触碰的感觉实在令他觉得很窝囊,于是吸了吸气,步子还是有些犹豫地朝着那个背影靠了过去。
耳边只有雨声凄凄惨惨地落寞不停,他只靠着自己鞋底携带泥水的粘稠感才知道自己正往那里走去,不知为何凝视着那个背影会有很多杂乱的影像闪过脑海,零碎不堪,或许换种说法是一种既视感,在什么地方,也是个下雨天,他着了魔似的,阻止不了去寻觅一个幻影,那幻影一席素白,发鬓如云,眉眼如画。。。。
【!】愕然地停住了脚步,佑铭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已站到了男生的背后,撑伞的手略微高举,似乎是看不下去已经湿透了全身的某人的寂寞身影。
但那一切都是无意识的,并非在脑袋控制下的行动一下子令佑铭慌张了起来,
“你还在做这种事。”
说不上来当他听到白夜开启口的那一刹那,心头受了怎样的撞击,只是随着说话人的回头,他只觉得有东西在胸口里裂开了,千万色彩画面充斥他的视网膜竟让他一时忘了如何呼吸,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什么,只是记忆洪流的潮起潮落,一眨眼他只认为刚才的不适感是由于晕眩。
男人有张轮廓分明的刚毅面孔,不苟言笑的线条时刻透露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峻,可极具矛盾的便是眉宇间隐藏不住地桀骜气息,仿佛入夜的野兽,呼吸吐纳间都是危险的美丽。
漆黑如乌的毛发,即使服帖在脸侧也丝毫不减锐气,只是那本该黑亮的瞳眸却充满煞气,和那紧锁起的两条剑眉无时不刻溢出的压迫感让佑铭从头凉到了脚底心。
那不是凶狠可以形容的表情,而是让被盯上的猎物从心里滋生的恐惧,佑铭很想移开视线,可问题是他移不了!那男人不仅身高,连身边的气势都把他压的更加渺小,更过分的是,他撑伞的手正被男人一同捏在掌心里,怎么也抽不回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若要被人怨恨起码也要给个原因吧!为何这两天他一辈子的霉运都仿佛要来光顾他一下,让他真的有些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他都怀疑自己已经听到了自己手指骨碎裂的声音,可男人还是不肯松手。
“你真是个令人恶心的存在。”
冷冷地抛下这句话,白夜甩开了他们之间的那把伞,连同佑铭一起扔到边上的水泥地上后,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前两天还没完全痊愈的伤被地上的冷水从裤脚管里灌得直叫他呲牙,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被如此无礼的对待,他只知道这样下去他一定会疯!
巨大的苦闷借着伤口的裂痛爬红了他的眼眶,仅仅一个星期内所有和他有关的事都是彻头彻尾的剧变,还有什么可以让这本是一无所有的人更倒霉些的?!
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自己的存在是多余,很多时候他都认为上天给他开了个莫大的玩笑才让他在小时候的那次灾祸中独活下来,
没错,他确实拥有关心他的亲戚,可他还是下意识的认定自己对对方而言只不过是个麻烦的累赘品,而现在就连一个陌生人都能来随意揭他的伤疤……其实很多的时候,他也只能独自对着镜子里面的人打气道,别再让我看到你那副没出息的模样……
闭起双眼,仰面躺在了满是泥泞的地上,佑铭此时很想笑,但这笑由于太过苦涩而被哽咽在了喉间,他曾经发过誓这世上已不会有任何事物能打倒自己,对,所以这回也绝不例外!
纠结起的眼眉着实看着心疼,雨水仿佛有自己意志似的渐渐收起了吵闹的声响,却只是温柔地擦过他的脸庞,还予了他一个人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