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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7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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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军府。
“不可能!绝不可能!”
“玉辞心再强,也不过与军督伯仲之间,就算是剑之初或魔王子,也不可能一招就击毙弑道侯,重创军督与吾。只有功体相克才能解释这种结果。”
“只有一种可能,我们三人有一个共通点,这个共通点被玉辞心所掌握。”
“独日武典,脱胎自四魌界的兵甲武经灵字卷。”
“玉辞心正是来自四魌界,如果是这样,兵甲武经可能是一桩阴谋。”
“了解原因,那就容易了。”
“烨世兵权绝不受制于人!”
自毁灵字卷根基,拼却功力受损,亦要放手争霸。
“吾还有昊苍玄诀,本身的修为,还有你的智慧!”
“玉辞心已经离开,剑之初在薄情馆,被慕容情保护。”
“策师。”
“她判断我们大败之后不敢轻犯,我们就反其道而行,用突袭取得战果。”
“即刻开战。”
…………
薄情馆。
慕容情正欲带剑之初往风回小苑暂避,岂料杀机突至,漫天箭雨挟带烈火,倾入薄情馆。
千叶传奇强势挡关:“放下他,你还有活命的机会。”
慕容情背起剑之初,冷哼一声:“凭你,还困不住吾。”
剑之初谓然低叹:“抱歉,慕容情,抱歉。”
“这些话,等你活下来再说。”
这一路,血雨腥风。
慕容馆主旧伤未愈,不耐久战,千叶传奇更非易与之辈,背负一人,处处受制,这一战,当真凶险万分。富长贵以命相搏,方为两人争得逃生之机。然而,太阳之子布置,岂止一道埋伏?
数不清的杀手,数不清的飞箭,数不清的伏兵,慕容情已然战至疯狂,遍身血染,伤痕累累,早已分不清是敌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血。
“放我下來,”剑之初怕增加好友负担,不敢挣扎,已然语声哽咽,“這次我不能欠你……”
慕容情急促的喘息中,却似带上了一抹快意:“你不用欠,这,是我甘愿!”
“……慕容情……”
月照霜林,寒光凛冽,寒光中出现一道肃杀身影。前方,刀剑传奇,万古长空,仗剑执刀为礼。
“得罪了。”
“只有你吗?”
慕容情已然力竭,却是不甘示弱。
“还有我。”
身后,军督之左右手,影,持杖拦截后路。
“哈,好安排,好杀阵!”
剑之初挣扎欲起:“……让吾……帮你……”
慕容情把乱动的好友按回去:“你不能运功,我还撑得住。”
……撑得住吗……
凤凰折翼,命悬一线。
“你们没逃生的机会。杀!”
危急之时,忽见四周白绫如雪交错,白影迷蒙中暗藏一股令人讶异的内劲,力阻杀机。
集境诸人一时受困,影拔出杖中藏剑,一击破开迷阵,却已不见了剑之初与慕容情。
“可恶!”
…………
风回小苑,愁未央救回两个伤患。
“不是说要退隐,怎又惹上了集境?”
慕容情乖乖低头:“抱歉,又要麻烦你了。”
“算了,麻烦也麻烦成了习惯。”
“剑之初的伤……”
“他暂时无恙,吾先处理你。”
“蛾空邪火之招,若不设法化解,恐有性命之忧,你可有良策?”
“没有。”
“啊,果然连你也没办法吗?”
“就算有,我现在也绝对不告诉你!”
“呃……”
“这一次,不把身上的伤彻底养好,你,你们俩,哪一个都不许出门!”
脾气越好的人,一旦发起脾气来,越是招惹不得。
…………
衡岛。
焦干的土地,埋葬多少枯骨?断裂的岛树,映照多少血泪?杀戮的一页撕下,换上一块镇魂石碑,压抑的沉冤,随风呜咽,如今,又有谁听得到?
衡岛元别立在碑前,无声凭吊。
新树栽,旧人埋,一朝眼开百事哀。
“一笔淡抹,就能安慰所有的冤魂吗?”
“大公子……”
“这次是两个吗?”
“是,衡岛又死了两名耆老。”
身死魂消,碎岛习俗,树葬,是对死者最好的哀悼。
“大公子,老身有一言相劝……”
“我知晓你想劝什么,但,许多仇恨,不是一句放下,就能风轻云淡!你看看现在的衡岛,像什么?”
“唉……”
“自玉珠树被拦腰斩断,岛上百物不长,衡岛的人只有日渐老化死亡,毫无新生,一块写满哀辞的石碑,就能弥补一切吗!如何弥补?弥补得了什么!”
“正因岛上已无新生,大公子你能自沉眠之中苏醒,更该珍惜。当日,玉珠树因你之苏醒而迸出新芽,却又因你离开衡岛而停止生长,这份新生的意义,绝非是报仇。大公子,你又何苦执着怨念?”
“不是我执着,而是你放得太轻易!过去的衡岛子民,就是如你这般善良太过,才会一夕几近灭岛!”
“怪只怪天时错乱,让玉珠树无意吸收了王树之气,害王树凋零。王树若亡,王脉便断,杀戮碎岛焉能无主?”
“王树若亡,杀戮碎岛就会再生出一株王树,吸了王气的玉珠树即是。怀璧之罪,就是衡岛今日凄凉景况的主因!为了王脉正统,杀衡岛数万无辜,子民之命,最终抵不过王权!这就是口口声声守护杀戮碎岛的雅狄王!”
“唉,大公子,雅狄王已不在了,现在是戢武王时代,一直记得过去的惨状,等同于延迟痛苦加诸在咱们身上的时间。衡岛目前最应该做的,是找出让玉珠树再生的方法。这一叶新芽,带来的应该是希望,而不是仇恨……”
“不用再说了!吾要一人在此,你退下吧!”
“唉……”
缘鱼敲得念念在,念念在,情不改,怨不该,恨,又怎生埋……
“再踏上此地,衰败景象依旧。这等滋味,谅必衡岛大公子更难释怀。”
香风阵阵,紫影翩翩,无衣师尹身到之处,当真涤尽了浊世滔滔污秽。
“师尹无需这般刺探,还是直说今天来意吧。”
“仇恨蔽眼之人最容易为人所用,你真不想看清楚我的真心是什么吗?或许看清楚了自己是受人利用,你就能自这仇恨中幡然醒悟。”
“你不是真心帮助衡岛又如何?我亦是利用着你的目的来进行我的目的,你我之间只是互相利用,一切后果我会自行担受。”
“哈,大公子可记得日前吾对你提过那个足以动摇杀戮碎岛王权的秘密?”
“嗯?师尹有何打算?”
“大公子,这打算怎会是在吾?杀戮碎岛的王脉与王树殿之争,只欠点上燃药就能引爆。欲复仇的你该怎样做,难道还不够明白吗?”
“剑之初为雅狄王私生子一事,只是师尹单方面指证,缺乏证据,只能私下运作,将此丑闻漫延开来,有多少成效,我不能保证。”
“大公子,你明知吾所言,乃是指另一件事,剑之初与之相比,微不足道。”
“我至今不敢相信,这般疯狂的指证,竟是出自师尹之口。”
“是不是疯狂的想法,你只要为吾引见王树殿长老,吾自有方法揭开谜团。”
“王树殿长老从不轻易与殿外之人联系,引见恐有难度。”
“那便安排吾与摄论太宫一会。”
“不能。”
“是不能还是不愿?”
“我不希望太宫知晓你我有所勾结。”
“哈,玄觉养虎这步终究是走对了,只是你怎能期望你在磨牙的同时,养虎的人会全然无觉你已有咬人之心?”
“师尹不必多言挑拨,吾跟随太宫身边多年,王树殿之人对我必会有几分薄面相赏,引见之事,我或能一试。但,师尹有何证据?”
“一卷冰雪不久之前使出了废字卷的武功。”
“啊,废字卷!”
“众所皆知,四魌界中,能使出废字卷者,除了雅狄王,就只有戢武王了。”
“这……一卷冰雪是一名女子啊……这……真有可能吗?”
“看来雅狄王为了巩固自己权位,掩盖了不只一桩秘密。当初王树所生必是孪生姐妹,你们杀戮碎岛以女为贱,雅狄王为压下舆论谴责,便将双胞之一当作男子抚养,欺瞒世人耳目。”
“若真如此,雅狄王一念之差,将让戢武王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苦境方面,吾已在血闇沉渊排下杀阵,阻止一卷冰雪。此次求见长老团,明是以剑之初一事磋商,暗是要逼戢武王出关。若三十日期限已过,戢武王不曾出关,你便顺势带人前往血闇沉渊,一举揭穿戢武王的秘密。”
“看来师尹已经安排妥当了。”
“这就是报应,雅狄王的报应,王树殿的报应,是天在为衡岛讨回公道。事不宜迟,大公子,咱们即刻前往会见王树殿长老。”
“好,我就为你引见。”
…………
薄情馆里一番耽搁,已是迟了回程时刻,路上,玉辞心再不敢延误,急急奔若流星,骤然却遇黑衣人众挡关。
“嗯?朋友,让一让可好?”
众蒙面人摆开阵势:“你天时有欠,休想过关。”
“哼!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好狗不挡路!”
倾雪一摆,又是一场杀局将开。
…………
以树生国,以树立王,王树殿,杀戮碎岛信仰中心,不可侵犯的神圣所在。
“是伴食尚论。”
“吾有要事求见图悉大长老,请代为通报。”
“是否有摄论太宫之令谕?”
“此事与太宫无涉。”
“这……”
“吾乃无衣师尹,有关乎贵境之要事,需马上与图悉长老一晤。”
“嗯?是慈光之塔的师尹。”
一番吵闹,三长老自然难免惊动。
“恭迎长老。”
图悉长老捻着飘然长须,悠然踱出。
“无衣师尹……”
…………
血闇沉渊外,玉辞心不欲久战,仗恃身法迅捷,一沾即走,飘然脱出包围圈外,直奔五界路通道而去。
身影疾似流光,刹那冲入五界路中央通道,忽闻一阵轰然惊爆,夹杂一声惊呼,路口处,散碎衣袂飞扬飘落,人,未知生死。
…………
王树殿。
“贵客来到,有失远迎,未知师尹为何而来?”
“图悉长老,吾有要事须马上与戢武王会晤,能否请长老代为安排?”
“嗯,祭天大典尚在进行,任何事皆不能打扰,恕吾必须婉拒师尹要求。”
“就算吾所带来的消息事关雅狄王,关乎碎岛王权之正统,仍是不能通融吗?”
“碎岛王权岂是一名外人区区几句就能摇撼得了?师尹莫浮言了。”
“图悉长老,请让师尹一见王吧。”
“伴食尚论,你虽是太宫亲信,举止烦请三思,祭天典礼是能如此轻率打断的吗?你带着师尹越过重重驻兵……太宫护你,你亦要懂得爱惜羽毛。”
“衡岛临近慈光之塔,正逢我人在衡岛,师尹向吾说明其中利害,我认为此事事关重大,才冒险带师尹前来。”
“什么样的利害关系值得你冒着私通外敌的罪名带师尹来此?你要知晓,若吾有心追究,但此一项便可定你之罪!”
“属下不敢。”衡岛元别单膝跪地,“属下为碎岛安危计,师尹所带之消息确属紧要,请长老通融。”
“长老,吾今日所带来之消息绝对值得伴食尚论冒险。”
“师尹有何消息,不妨直说。”
“此消息关系重大,恕吾必须亲见戢武王才能说明。图悉长老虽是王树殿之主,但终非杀戮碎岛之王,吾想还是请戢武王与吾一见。”
“啊,摄论太宫。”
摄论太宫棘岛玄觉缓步行来,目光空茫应是不可视物的双眼,却是牢牢锁定了越境而来的慈光狡狐。
“无衣师尹。”
初次目睹碎岛赫赫有名的瞎眼太宫,无衣师尹亦是心头一凛。
棘岛玄觉缓慢但坚定地把跪着的伴食尚论拉起来:“吾讲过,你除了王之外,任何人皆无须屈膝以对。”
“太宫……”
“眼前便是摄论太宫吗?吾无衣师尹久闻其名,今日有幸得见,果真气派非凡。”
“师尹远道而来,亲驾至此,有失之处还请见谅,但碎岛十年一次的祭天大典怠忽不得。长老,王出关的时辰将至,咱们一同至祭天台外恭候吧。”
“嗯。”
“无衣师尹若有闲暇,不妨同来。”
“请。”
…………
祭天台,巍峨高耸入云,王树晶莹,似雪如冰。
祭天台下,众人屏息执礼以待,图悉长老祭舞而拜:“四魌有灵,佑吾王树永世繁华……”
“恭迎圣王!”
“恭迎圣王!”
“恭迎圣王!”
祭天台上,王树荧光闪耀,枝叶似在呼吸般舒展开来。
荧光的影子里,祭天双姬心急如焚。
“怎地还未回来?”
“快要来不及了!”
王树树干忽的宛如水波荡漾,涟漪中,人影破浪而出,跌落在松软的土地上。
“啊!王!”
金发的少女顾不得爬起来,先查看身后拖出的一团模糊人形。剥开覆盖包裹的黏液,禳命女和碎岛王后,宛如初生婴儿般紧紧靠在一起。
“湘灵!湘灵!”
少女的呼喊焦急凄惶,带着哭音,然而沉睡的人,却无丝毫反应。
“王……王女……这……”
“王!没时间了!王啊!”
磬音奏响,王树祭典,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