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易和

5、盘址安家

　　3.盘址安家
　　行得几步，那妇人忽的问道：“心远，这是什么地方？”那男子向四周张望一下，暮色之下，只见四面一片暗绿，或林或草，枯藤虬蟠，百草芳映，一道清河穿叉而过，亮淼淼的似一条银河，心中一爽，说道：“这是终南山脚下的一个深谷，我们就在这安家吧！”天地之大，四处可安！天地生灵，人为灵生。众生芸芸，四处安家！那妇人道：“我们不在这安家，能上哪去，我们已经没家了！”没家的人可怜，不会安家的人更可怜！没家的可以安家，不能安家的只能四处流浪。那妇人忽的拍着肚皮，笑道："幸好，这肚里的孩子还小，否则，我们夫妻俩可要给孩子一个破家了！时辰也不早了，落房子的事，我们明天再商量吧！我们现在捉野鸡野兔！饿着我们不要紧，总不能饿着这未出世的孩子吧！”说着，顺手折过一根芦杆，反手向空中射去，只听得一声哀鸣，一只遮身华羽的鹧鸪，扑打着翅膀应声而落，落在芦苇丛中，架身芦杆仍是扑打不止。那男子飞身拣过，递到那妇人手中，随手折了一根芦杆，说道：“我们不吃飞禽，我们先吃鱼！！！！！”话未说完，已甩杆向水中射去，波的一声，一条半尺来长的青鱼跃出水面，打了个跟头，向水中而落，那男子身子向前一倾，已迎面抓住，递到那妇人手中。那妇人并不理会，先折了一根芦杆夹入指间扁软了，曲指探过鱼鳃系上递给那男子。拂手折过数根芦杆向那水中甩去，也不见那数根芦杆飞的那么急，一入水中，数条青鱼跃出水面，在半空翻腾跳跃，挣扎不止，红墨溅处，尽是斑斑血迹。那妇人微微一笑，身子飞处，衣袂拂处，数条青鱼尽入囊中。那男子哂笑一声，说道：“你满天花雨要了这庅多鱼的性命，我看你嗜杀之性还是未改！”那妇人道：“天上的飞禽，地上的走兽，本就是造物者赐给人吃的！我杀它们也没什么错，你若有吝惜之心，为何首屠水中之物，而不去采食野果。”说着，白了一眼那男子。那男子登时语塞，良久才道：“现在，我们的食物短缺，以后定了居，我们少杀生便是!"那妇人一本正经道：“杀生是世人谁也避免不了的。人说和尚不好杀生，可没说不杀生。他们虽吃素斋，但他们素斋中也有荤腥。这罪过要归于水了，水孕育了千千万万的生灵。水离不开生灵，生灵也离不开水。寺中的泉水再清，岂能无生灵存于其中。一经火烤，沸身死去。虽不见血，亦是杀生。人是不可以喝千沸水的。千沸水中无任何生灵。但人喝多了，终究会死！”她一边思考一边说，身边的男子却早已听得不耐烦了，插口道：“这些道理你还是对你腹中的孩儿讲吧！我去烤鱼了，你来不来。"那妇人风急雨骤道：“我为何不来？你若饿着这腹中的宝贝，我赏你耳光！"两人说着笑着，清声泠泠，犹若初春的使者坠身谷中，报着春天的消息。
　　夫妻俩夫唱妇随，解开囊中的鲜鱼，摸了匕首，刮了鱼鳞，剖了肚皮，掏了内脏，摘了几片阔叶，将鱼包好，裹在鲜泥之中，找了一处干燥的地方，掏出匕首挖了一个坑，将鱼散摆着放入坑中，用一层干土填了。找了一堆干叶堆在上面，摸出火石，点起火来。
　　那妇人抿嘴而笑，摸着小腹，轻声问道：“我们给他起什么名字！"说着，又抿嘴无声微笑起来，只是笑中含着一份羞色，但这羞色是少女们固有的情操，倒也不足为奇，只是出现在这夫人脸上，着实令人惊讶。只是这笑像打春后的第一个信号，似莲花池中方露初菲的粉荷，又似淡美高洁的白菊，极是讨人喜欢，不由得让人心中一阵甜美。只见她笑着盯着地面，双目低垂，似在思索什麽，多是与她腹中的孩子有关。
　　那男子仰天想了一会，说道：“我尹家传到了燕字辈，给他起个什么好呢？燕春，燕方，燕青，燕兰，嫣然，燕巳，都不好，燕清还好一点！”那妇人忽的抬起头来，啐道：“他又不是长子，还按什么辈分，我看丹心不错。”“丹心！”那男子眉头紧皱，啐道：“不好，丹心，担心，不能让我们为他担心。让我好好想想！”那妇人道：“别想了，还是先盖房子要紧！若是孩子出生了，每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那怎么行！”那男子道：“你说的是！待会，我去弄点木头来，你打些草栅，草席，我们盖不好房子，先盖个茅屋，遮风避雨，以后再筑窑烧砖慢慢的盖。你在这看着火，我去看看这里的风水地形！瞅瞅我们的房子如何建好！”那妇人折了一根干柴投进火里，说道：“你去吧！我在这看着！”那男子嗯了一声，匆匆离开。那妇人仍守在火边，为肚中的孩子估名!这妇人，原名王曌，山东人氏，后因山东遭金兵蹂躏，流落南方，更名撒蓉儿。这男子姓尹，名心远，山东人士，迁到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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