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到梦醒》那一夜

40、憔悴

　　憔悴
　　假如真要走到那一步，我不会怪你，因为我知道你真的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只是我们再一次败给“年轻”二字。
　　2009年8月14日
　　如何才能保住贝灵，如何才能保住孩子，如何才能学业、爱情和孩子兼顾，如果真要舍弃，我该怎么取舍，哥，你教我怎么抉择？
　　2009年8月14日
　　深夜十一点，对国际大都市而言，夜生活正是多姿多彩的时候，但对小城市而言，差不多已经陷入寂静状态，唯一还异常热闹非凡的，可能就只有KTV和酒吧了……
　　走过离政府广场不远的一家县里算得上最大型之一的KTV——盈动007，外面几百辆摩托车、几十辆汽车排在酒吧外，很多打扮非常时尚的男男女女，或刚到，或骑着摩托车直接走了，潇洒得很……
　　对小城镇长大的老一辈来说，经常去那些地方的都不是正经人家的儿子或女儿，而对区天麒来说，那些地方，除了重要的毕业聚会或者同学聚会，基本是与他绝缘的！
　　KTV对面就是一家旅馆，基本上和KTV一样，晚晚客房都被订满了，一些男女，在酒吧里喝了酒，或者不想回家的，就直接过对面开房了……
　　从旅馆正门走过，区天麒抬头看了一眼，见两个高中生年纪的男孩正在门口小声地说着话，两人都长得很帅，只是又染又烫的，像金毛狮王，耳垂还穿洞，在两人身后，还有个青涩未退、一身打扮倒也十分青春时尚的女孩子坐在摩托车上，竟然在看着他。
　　“你丫的，先借我三十块，我只有三十块了，今晚开房不够钱了，下星期还你！”
　　“我借你了，等下我也不够啊，要不，你带你妞回家睡好了？”
　　“你傻啊，我被我爸妈打死就有我份，快点……”
　　区天麒特地停下脚步听他们的对话，原来已经到旅馆了，想开房却又不够钱，那坐在摩托车上的女孩子……怕是还没成年吧？
　　突然间，区天麒脸上浮现出一抹惨笑，他有什么资格为那女孩子惋惜、有什么资格去取笑那两个连开房钱都出不起却一心想要开房的男孩子，他自己不也一样吗，做事考虑不周全，被□□凌驾了理智，导致自己的女孩……挣扎在痛苦的边缘！
　　正想离开，突然其中一个高中生走到区天麒面前，将身份证递到他面前，一脸尴尬地说：“哥们，借五十块行不，身份证先压你这，明天早上九点我拿钱给你，你把身份证还我，我急钱用！”
　　看到眼前这人的无耻模样，区天麒有些懂得性与爱之间的区别了……眼前这人可以为了“上床”放弃尊严，如果和他上床的那女孩子真的爱他的话，怎会舍得让他如此作践自己？
　　用身份证做抵押换五十块钱？区天麒轻笑一声，分不清是取笑眼前的人还是嘲讽自己现如今的过错。
　　区天麒搜了搜口袋，他也没带钱包，全身上下只有三十五块，在接过那人的身份证的前一刻，他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金毛狮王”看着那人民币就要到手了，这眼前的人却突然不给了，心顿时凉了半截……

　　“这钱给你，我也不要你身份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可以了？”
　　“哈？”“金毛狮王”有些糊涂了，难道今晚行大运，遇到一个傻子了，忒他妈运气好！
　　“如果她怀孕了，你怎么办？”区天麒将目光定格在坐在摩托车上的那女孩身上，目光透着浓浓的惋惜，深沉地问。
　　“没那么邪门的，有套又有紧急避孕药，哪会怀孕呢？”那哥们一脸淡定地挥了挥手。
　　“如果真怀孕了呢？”
　　“怀了就打掉呗，难道还生下来啊，我都还养不活我自己咧！哥们，还有问题么？”“金毛狮王”拿到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了，眼神老瞄向旅馆里面。
　　“哎呀妈的！”
　　突然一记拍大腿的大吼惊醒了正在思考区天麒，同时也把“金毛狮王”吓得跳起来了。
　　“你娘的，叫什么叫，叫春啊，吓死我了！”
　　“他，他是高考状元区天麒，我说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呢，你看！”“金毛狮王”的同伴指着马路迎风树上挂着的一幅县政府宣传标语，大叫道。
　　那是一幅名为“教育是强国之根本，活到老，学到老”的教育宣传标语，上面还有以高考状元为宣传噱头的头像，也就是区天麒的头像。
　　说不出的低沉、难以言明的失落感盘旋在区天麒心中，听到那两个人也是“水寨一中”的学生，他再也不想在这里呆多一刻，至于今晚那个女孩子会不会和他去开房，他也不想去想、也不想去管！
　　这个世界本就是这样，一个萝卜一个坑，青菜萝卜各有所爱，每一个决定，最后的结果是怎样，都只能自己承受！
　　走到政府广场，随着深夜与凌晨的交替，这里的热闹也变得安静起来，只有几个大排档口还在经营，区天麒随便挑了家大排档，点了四瓶啤酒，就这样喝了起来……
　　喝完，他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像是喝醉了……
　　他想醉，可偏偏醉不了，思维还在清晰地运转着，脑海里还是她怀孕的事，依旧想不出办法解决！
　　“怀了就打掉呗，难道还生下来啊，我都还养不活我自己咧！”
　　“怀了就打掉呗，难道还生下来啊，我都还养不活我自己咧！”
　　……
　　那人的话语不停地回荡在脑海间，为什么那个人能说得那么轻松自在，为什么只要一想到这句话，他心就痛得像被千刀万剐，只有这条路可走吗？
　　“小哥，小哥，喝醉了吧，赶紧结账回家吧，快凌晨了！”老板轻轻拍了拍区天麒的肩膀，好意提醒。
　　区天麒捂着嘴，想吐，却没吐出来，向老板说了声“谢谢”，准备掏钱埋单，一掏，两袋空空如也，这才想起，来的路上把钱都给了那个人了……
　　“不好意思，老板，能不能把手机借一下，我没带钱，我叫人拿钱过来！”
　　“嘿，你这人怎么这样，吃完东西才说没带钱！”老板一听，顿时急了，若不是看区天麒斯斯文文、衣着不差，肯定揪衣领！
　　“老板，他的酒钱，算在我这！”一道冷哼，从隔壁的隔壁桌传来，区天麒回头一看，一张说不上熟悉，但总算还记得的脸浮现在脑海中。
　　陈斯优！
　　“老板，人家可是高考状元区天麒呢，宣传标语挂着县城各个点上，你这都不认识？就算我不帮他付，人家金字招牌就放在县里呢，不会欠你钱的！”
　　老板听到这话，这才认真地打量着区天麒……确定他的身份后，原本想说酒钱全免的，但想到已经有人肯帮他埋单了，又立刻讪讪地闭上嘴了。
　　“谢谢，明天我会把钱还你！”空肚喝了四瓶啤酒，虽不至于醉，但肚子却撑得很不舒服，很想吐，区天麒说完，看都没看陈斯优一眼便走了。
　　“还？你还得起吗，有种你还我一个处女贝灵啊？”
　　陈斯优的话就像晴天里的一道旱雷，劈得区天麒浑身僵硬，怔怔地站在原地，再也无法向前，脸色红中带青，难看到极点！
　　如果是以前，他依旧会直接忽略陈斯优，因为他有自信会比任何一个人对贝灵好、给她快乐，他也确信，贝灵和他在一起是最快乐的；但今时今日……贝灵怀孕，而他却难以承担责任，无疑，陈斯优的话算是狠狠地扇了他一大耳光！
　　“你不是很厉害的么，又是奖学金、又是状元、又是全县学习的宣传标语，怎么着，你搞大你女朋友的肚子，就没辙了？”陈斯优似乎也喝了不少酒，晃着身子来到区天麒面前，一句又一句尖酸刻薄的话讥讽着他。
　　“我和我女朋友的事，关你什么事？”区天麒眼睛闪过一簇危险的火光，拳头紧了紧，回头咄咄逼人地反问。
　　熟悉区天麒的人都知道，他是懒得和人计较的性格，亦或者他的脾气很好，别人怎么说他、怎么误解他，他一贯的做法是沉默应对，这次，他会突然一反常态反问陈斯优，就已经说明他已经游走在失控的边缘……
　　“不关我事，你干嘛不敢亲自带你女朋友去医院堕胎啊，不关我事，你为什么要叫你女朋友找我带她去医院打胎，伪君子、无耻这两个字简直是为你贴身打造的！”
　　“什么，堕胎？”
　　“别装得一副震惊无比的模样，你要的不就是她偷偷打掉的结果么，就你这招数，我哥们早几年前就用过了！”
　　一簇簇火苗在区天麒眼里腾起，手臂上、额头上的青筋一一暴现！
　　“高考状元，我呸，读书厉害，搞大女人肚皮的你更厉害，你……啊！”话音戛止，只听见陈斯优一声惨叫后，桌子板凳噼里啪啦响个没完没了。
　　越是安静的人，发起狂来，越恐怖……
　　第二天清晨，古贝灵起床，发现区天麒竟然在沙发上睡着了，而且嘴角和脸上有着不同程度的淤青和淤紫。
　　怎么回事，他昨晚出去和人打架了吗？
　　轻手轻脚地用棉花沾了药酒，在他伤口处轻轻擦拭完，她就坐在地上，看着他的睡颜出神……
　　一夜之间，他仿佛成熟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连胡渣都出现了，睡梦中的他还蹙着眉头，似乎睡不安稳，也是，现在的他，怎么可能安稳地睡觉，孩子这件事关系到他们的将来，不仅是她，还有区家一整家人，都在注视着他的抉择！
　　“有时候宁愿你对我狠心一点，或许我们就不用那么苦恼了，可话又说回来了，敢对古贝灵狠心的，就不是250了！”古贝灵轻抚着他的脸颊，眼里是满满的不舍和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