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 心》宋*贤

40、这是感激还是爱情？！

　　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围一片漆黑，整个城市也陷入了寂静当中，唯一的声音是身旁轻微的呼吸声，我微微转头一看，竟然看见了叶一杰熟睡的脸庞，身体微微一震，我怎么会跟他睡在一起？！
　　剩余的记忆是他抱着哭到不能自已的自己，他的心跳声慢慢让我镇静下来，之后我就失去了意识。
　　我稍稍翻动身体，发现自己盖着一张很厚的棉被，难怪那么暖和，而他的身上什么都没有盖，整个身体蜷缩在一起来抵抗十二月的寒冷天气。
　　再次合上眼睛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一天之内涌入太多的记忆，太多沉重的情感，我根本就无法负荷，心脏像是麻痹了一样，连疼痛都不再那么重。

　　我合上双眼，贪婪地想要再感受多一点李梓乐的心跳声，本能地靠向叶一杰的胸膛，想起了他胸膛上那条触目惊心的疤痕，胸口有种莫名的胀闷感。
　　“醒了。”突然，头顶响起了他低沉的嗓音，似乎我靠近的细微动作把他也弄醒了。
　　“嗯。”我微微应着，然后反射性地移开自己的身体，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
　　他也索性从床上起来，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当中。
　　房间内充斥着一丝微弱的消毒药水气味，刺激着我的嗅觉，之前因为太激动没有察觉，但是此刻，这消毒药水的味道却是那么的让人不悦，我讨厌这种味道，本能的讨厌，因为这让我想起了不幸。

　　“你父亲，刚才打过你的手机，我告诉他，你睡着了。”他的声音在漆黑中响起。
　　“啊！”我惊讶一下，因为他的突然发音也因为他所说的话，怎么办，那个天下无敌的贺中石教练要是知道我跟一个男生睡在一起，一定会发飙。
　　我连忙四处寻找我的手机，惨了，我老爸该不会连夜开车过来这里吧。
　　“这里。”叶一杰不慌不忙地将我的手机递给我。
　　我有点不安地接过手机，已经是凌晨1点，父亲在晚上8点多打来了3通电话，现在该打回去吗？！
　　“回你父亲电话吧，他听起来很紧张的样子，应该还是在等你的电话。”叶一杰像是看穿我的心思一样说着。

　　“嗯。”我应了一下，回拨着父亲的号码。
　　开始有点迷惑了，眼前的叶一杰与李梓乐，有时候很相似，但是有时候却是完全不同，想要将他们重叠，可是又不行。
　　我凝视着他的侧脸，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哀伤感。
　　“芯薇，是芯薇吗？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就回珠海了？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去接你回来！”电话那头，紧张的老爸像是机关枪一样说着，不喘一口气。
　　“老爸，”我尽量平静地说着，“我都想起来了。”
　　电话那头传来老爸倒抽凉气的声音，然后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中。
　　“小。。。。。。小。。。。。。小乐。。。。。的事情。”
　　“都想起来了。”我微微点头，不带感情地回答着，心再度紧缩一下。
　　“芯薇。。。。。。我们，我担心你又像当年一样做傻事，所以。。。。。。所以才瞒着你，当你在医院醒来的时候，忘记了小乐的事情，我真的觉得那是老天爷保佑，或是你妈妈在上天之灵保佑着你，为了不让你想起不开心的事情，我才连夜搬的家，还拜托你所有的旧同学不要再去找你。”
　　“做傻事？！”我定了一下，难道。。。。。。难道当年的车祸不是意外，而是我自寻短见？！
　　我的双眼因为惊讶而瞬间瞪大，我当年是怎么出的车祸，脑袋里一点印象都没有，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头很痛！胸口也闷闷的，怎么办？！
　　眼泪不争气地再度滑了下来。
　　“我。。。。。。爸爸，我。。。。。。对不起。”原本想要说我没有自杀，但是，想要开口的刹那，连自己都觉得心虚，在意识到自己失去李梓乐的瞬间，我真的觉得自己的心都死了，当年的我，有没有动过自杀的念头，我也不敢确定，最后只能道歉，因为知道四年前爸爸是有多担心，这四年来，他又是多么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这个秘密，让我继续当一个无忧无虑的贺芯薇。

　　“芯薇，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回来，不要再想了，都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好不好？”电话那头是爸爸紧张地说着。
　　“爸爸，放心，我明天自己就会广州，不用担心。”
　　“我们已经差不多到珠海了，忠武开车载我过来了，你告诉我你现在的地址。”
　　我望向叶一杰，无奈地问着，“这里的地址？”
　　“香洲临江别墅区35号。”叶一杰淡淡地回答着，双眼凝视着我。
　　“香洲临江别墅区35号。”我无奈地对着电话那头的爸爸说着。
　　“那小子没有对你做什么吧？”最后，父亲低声问着。
　　“爸！”我低声警告着。
　　“行了，行了，没事就好，你等着，我们很快就到了。”爸爸挂断了线，屋子里再度陷入沉默。

　　我望向叶一杰，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聊一聊，不能再这样打哑谜下去了。
　　“你。。。。。。你是怎么知道那么多我跟李梓乐之间的事情？”我有点不安地问着。
　　虽然心底很希望是因为器官移植而连记忆感情都移植了，这样子我就可以将他跟李梓乐重叠在一起，没有内疚地去爱他，可是，理智上却又很难将两个人当成一个人，这种矛盾的想法一直在脑海里转动着，折磨着我，快疯了。
　　“如果我说，因为这个心让我知道的，因为拥有了这颗心，所以只要见到你，心就不自觉地跳动，还有了一些原本不属于我的记忆，你会相信吗？” 叶一杰突然站起来，转过身，望向窗外，声音闷闷地问着。
　　相信！心底里很想去相信！我凝视着他的背影，心底在祈求着，可是，他的语调却让我隐隐不安。

　　“其实，我很想这么说，因为这样子，我就能代替他的位置守在你身旁了。”玻璃窗的玻璃再一次倒影着他落寞的脸。
　　“但是，我过不了自己那一关，我没有办法自欺欺人，这样子让我感觉自己很卑鄙。”他苦涩一笑，继续说着。
　　而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一下，他不是李梓乐，除了身体不是以外，灵魂也不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

　　“当手术后醒来的那一刹那，我看到了希望，能够继续生存下去的希望，很感激，真的很感激那个给予我生存机会的人，李梓乐。”叶一杰微微叹了口气，幽幽地回忆着过去。
　　“你是怎么知道是他的，器官移植资料不是都保密的吗？”
　　“妈妈是医院高层，我们真的很想要表达一下我们的感激。”
　　“所以。。。。。。找到了他家里去？”
　　“嗯。”叶一杰微微点头。
　　所以，就听到了我跟李梓乐的故事，想要代替他照顾我，甚至爱我，那是对赋予自己生存机会的人的一种感激，也是责任，是这样子吗？！
　　我的心连疼痛都不再觉得了，只有麻痹。

　　这时候，突然电话响起来，是这里的固定电话响声。
　　叶一杰转过身，公式化地接过电话，“是的，是我的客人，放他们的车进来吧。”
　　天下无敌的贺中石教练到了，我反而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不知道还怎么去面对叶一杰，想要离开这里，想要回家，回到我平静的生活中去。
　　我从床上爬起来，沉着脸整理着自己的衣着。
　　“你父亲来接你回去了，我们回去再约个时间出来见面，详细聊吧。”叶一杰放下电话，望着我说着。
　　“再说吧。”我丢下这句模棱两可的话，离开了这间弥漫着消毒水味道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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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意识到李梓乐永远消失在我生命里的刹那，我的心不是痛，而是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