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玉纾》月下小酌

69、第 69 章

　　永巷里住的男子是眼下最好用的一颗棋子，龙玉纾推开大门后便站在那里观察着里面的人：这位以前的身份可不简单，贵君思韵，宠极一时的一位，现在，又用得到了。
　　思韵并没有龙玉纾想象中的憔悴，他的脸庞依旧狐媚鲜艳，只是眼底不时流转出的落寞诉说着他的失意。
　　“思韵，朕给你起名思韵，为何你却学不会贵君该有的优雅呢！”龙玉纾轻叹着走近思韵，指尖挑起他消瘦的下颚，目光里盛满了温存，“你又为何没有努力回到朕的身边呢！”
　　思韵扬起唇角，一瞬间就让整个人热烈的起来，盛着满园春色的双眸痴望着龙玉纾，他说：“臣下心里明白，自己终究是斗不过天下第一美人的，所以也不想斗了。臣下在这里等着、盼着、思念着陛下，现在您来了，臣下却也憔悴了！”
　　“你是在怪朕！”龙玉纾的指尖摩挲过思韵侧脸的弧度，停留在耳后一瞬，最后挑起了他的下颚，柔声道，“朕现在来了，来接朕的贵君出去，你可愿原谅朕，随朕出去！”
　　思韵的眼眸溢出流光，一点点积攒成喜悦，最后聚成一滴泪滑落脸庞，漾着春情的脸庞愈发惹人怜惜。思韵起身，跪拜，对龙玉纾行了后君之礼：“臣下遵旨！”
　　“跟朕来！”龙玉纾扶起思韵，牵着后者的手走出破败的庭院。
　　大明宫沸腾了起来：废黜两年之久的思贵君被帝王接出了永巷，仍旧是永宁宫的主人，帝王赏赐无数，贵君似乎在一时间又回到了当年与羌竹平起平坐时的圣宠。
　　羌竹在善柔宫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刚刚解决掉一位刺客，他将尸体扔在地上，一语双关的笑言：“两载春秋了，真漫长！”
　　思韵或许还是曾经媚主的思韵，龙玉纾却绝对不是曾经的龙玉纾，羌竹从情报上亲眼见证了龙玉纾翻天覆地的变化，那双冷澈的双眸深处是他也不敢去触碰的威严，何况一个思韵。
　　就在思韵回宫没几日，后宫悄然地动荡了起来：谁不想为自己的家里谋个一官半职，选择站位成了地位不高的后君们唯一的方式，他们不能得宠，就去跟上得宠的人的脚步，或许有一天就有机会能够踩着这个人攀上凤床。
　　龙玉纾将后宫整个放手，批阅奏折的时候侍驾的却只有那么几个人，她想后宫热闹起来，却不想后宫彻底乱起来，有头绪才能握在手里。
　　朝堂上的风云也在悄悄的变着，龙玉纾能察觉的出有人在给贤王通风报信，但是她不急着处理，谋反是大罪，何况是公然反叛呢！天家女儿不能诛九族，那么追随者呢！
　　帝王使臣被扣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荣安，让众人感觉再也无力回天的是——公西无忧为保三军将领和兵士，力竭被擒。
　　龙玉纾看了这份奏报却没有雷霆震怒，清淡却不容置疑的话语回荡在太极殿内：“择吉日，朕要御驾亲征！”
　　这是早就准备好的，还不能跟羌王直接面对，那么羌王此行没有奏禀朝廷就是一个细微的缺口，她相信以羌竹的隐忍和坚韧，一定能等她回来才会有所动作，留下他牵制羌王是最好的。
　　下了朝，龙玉纾照旧在两仪殿内批阅奏折，宫人通传：“思贵君求见！”
　　龙玉纾看了眼委屈的紫菱，轻笑着吩咐宫人：“你先下去，让贵君在偏殿候着！”
　　“诺！”宫人战战兢兢地退下，紫总管的眼神仿佛要把他刺穿了一般。
　　龙玉纾对紫菱招了招手，等紫菱磨磨蹭蹭的走到身边时一把将后者抱进了怀里，安抚道：“过了这段时间，思韵交给你处理！”
　　“陛下！”紫菱终于重展了笑颜，但依旧嘟囔，“这几天一直都是这宫那宫的侍驾，凤后、淑君还有充仪侍君且不说了，怎么还多出一个莫名其妙的思韵来了，这是什么名字，一听就不像好人家的儿！”
　　“自然不是高贵出身！”龙玉纾笑眯眯的低头看奏折，解释道，“这位可是当年名满荣安的清倌儿！”
　　“什么？”紫菱的声音陡然拔高，在看到龙玉纾皱眉后立马又降了下来，“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儿！”
　　“就是这么荒唐啊！”龙玉纾意味不明地撇了撇嘴，哼道，“让一个清倌儿成为四君首位，也就‘朕’做得出来了！”
　　“菱儿不是这个意思！”紫菱摇了摇龙玉纾的衣袖，从后者怀里出来半跪在地上笑的欢快，“陛下真将他交给菱儿？！”
　　“嗯！”龙玉纾批好手里的奏折，将御笔准确的丢在了笔架上，“去看看朕的贵君！”
　　紫菱看见龙玉纾轻轻撇了撇嘴，在心里补充了后者的想法：思韵怎么着都行，不碍事就可以了。
　　“对了！”龙玉纾转过头，问了一个问题，“朕的晚餐准备好了么？”
　　紫菱怔了一下，随即笑着回答：“菱儿挑的很细心！”
　　龙玉纾轻笑一声，推开偏殿的门。
　　“臣下见过陛下！”一身华服的思韵行半身礼。
　　龙玉纾走过去扶起他一同坐在主位上，看着思韵精致的妆容无奈的叹道：“朕在年前下过令，后君不得来外廷，你要记住才好！”
　　“臣下省得了！”思韵从善如流，忽而对龙玉纾露出了一个带点炫耀的表情，“陛下，臣下做了点儿东西给您，您操劳朝政辛苦，应当多补补身子！”
　　龙玉纾暗暗皱了皱眉，面上依旧笑的温存：“好，朕来尝尝卿的手艺！”
　　紫菱欲言又止，咽下到了嘴边儿的话，嘟起了嘴：陛下从不吃没经过自己手的东西，现在却这样！
　　龙玉纾莞尔，面上柔和了下来：这个紫菱！！
　　思韵将羹盛好，双手捧着递于龙玉纾面前，恭敬道：“陛下请用！”
　　龙玉纾看了一眼后接过了玉碗，是很精致奢华的羹汤，可惜现在吃在自己口中的所有东西都已经渐渐的消失了味道。
　　紫菱眼眸微微一黯，陛下的一生还那么长，却已经渐渐的吃不出东西的味道了。
　　用过羹后，龙玉纾与思韵说了会儿话后就让后者回去了。
　　思韵走后，龙玉纾回头便看见紫菱的表情，微微一笑：“朕不是贪食之人，无碍！”
　　“是！”紫菱福身，替龙玉纾将偏殿通往正殿的门打开，“陛下，您的晚膳在甘露殿！”
　　“嗯！”龙玉纾走回凤座坐下，继续批阅未批阅的奏折，“青玉如何？”
　　“回陛下！风充仪好着呢！”紫菱俏皮的笑，跪坐在龙玉纾身旁，一副讨赏的样子，“您怎么赏菱儿？！”
　　“还来我这讨赏来了！”龙玉纾斜睨了她一眼，指了指两仪殿的一角淡淡道，“知道你想这颗珠子想的很久了，拿去吧！”
　　“谢陛下！”紫菱基本没什么喜好，但或许是因为自身是半灵体的关系，她对会发光的物体倒是有几分偏爱的。
　　“季儿和青儿怎么样？”龙玉纾转了话题，“已经给两个人找了太师了，可是现在太师却被扣在了康安，该给她们俩找几个侍读了！”
　　“陛下。。。。。。”紫菱学着龙玉纾的样子拍了拍额头，笑着举荐，“旺姓王家倒是有两个好女儿，跟两位小殿下又刚好同岁，应该合适！”
　　“只顾阿谀的不要、品行不正的不要，不够聪明的不要，心思太深沉的也不要！”龙玉纾取过御笔，沾了朱砂后在宣纸上写下了两个字——方允。
　　“菱儿省得了！”紫菱颔首，将那方宣纸折好收进袖中，“菱儿去办！”
　　“去罢！”龙玉纾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方允是方正的孙女，现今七岁，长龙季一岁，出身家世都正统，而且是方正之后，那样的家风之下教育出的孩子还是能够留在身边考校一下的；而且如今方正被扣康安，方家正是需要安抚的时候，这时候将方允安排在侍读择选的行列里，无疑就是一种安抚；选方允也是一种拉拢，宫中就两位殿下，龙季被废太女却荣宠更胜从前，这样至少让他们在方正回来之前不必闹出什么乱子。
　　夜晚的大明宫总是会透出几分明朗来，哪个宫殿里的灯火最辉煌，哪个宫里的就是这一晚的赢家，今晚，甘露殿的灯火最是耀人眼目。
　　回了甘露殿的龙玉纾下了辇就看见了风青玉，她笑了一声走过去拉着后者进了殿内，坐定后询问道：“没人来烦你吧！”
　　风青玉摇了摇头，眉宇间带着淡淡的疲倦，顺势倚在了龙玉纾的肩头低声回道：“有紫总管在，没人来甘露殿打扰！”
　　“累了就休息！”龙玉纾将风青玉打横抱起，走进内殿将后者安置在床上轻声道，“睡罢，朕陪着你！”
　　风青玉低喃着应了声，终是敌不过困意睡了过去。
　　龙玉纾待得风青玉熟睡后站起身，柔和的目光落在风青玉的腹部上，最后轻叹一声转身离开：以后想有儿女已是万难，这个孩子，在太多方面都显得很重要。
　　罔顾轮回是需要代价的，龙玉纾接受了这份对人而言稍显沉重的代价：味觉，后代，还有——对鲜血无休止的渴求。
　　回到正殿，龙玉纾走到宫灯前拉下了暗盒中的玉环，轻微的机括声后，奢华的壁画在一阵轻颤中打开，龙玉纾迈步走了进去。熟悉的，让现今的龙玉纾无法自拔的腥甜萦绕在了鼻尖，她轻笑一声，任由猩红从自己眼底蔓延而出，妖异惑人。
　　暗室并不大，也没有烛火，龙玉纾却看见了角落里蜷缩着的人，看起来年龄不大，传递过来的气息里透着恐惧却似乎还怀揣着希望。
　　“谁会来救你么？”龙玉纾的眼睛彻底的适应了黑暗，看清楚躲在角落里的是个少女，“或者你在希望谁来救你？”
　　“谁？”因为恐惧而扭曲了的声音在不大的空间里刺耳的回荡，“谁在那里！”
　　龙玉纾漠然地看着少女脸上的绝望，脚下微动，已是将少女抱进了怀里。当尖锐的牙齿刺穿皮肤的瞬间，龙玉纾感觉到了真正的温暖流淌在了自己的身体里，而怀里的生命在一点点的稀薄，到最后她的身体重归冷寂的一瞬，怀里的少女，已是连灵魂都破碎了。
　　“睡了连轮回都不用管了！”龙玉纾冰冷的指尖拂过少女毫无生机的脸庞，红润的双眸里流淌着残酷的温柔，“你的沉眠会为朕的冷静铺平道路！”将尸体轻柔的放下，龙玉纾起身离开了还飘荡着血腥的暗室。
　　龙玉纾走出暗室便看见紫菱一脸担忧的在那走来走去，低斥道：“干嘛呢！晃的人眼晕！”
　　“陛下！”紫菱回头看见龙玉纾终于舒了口气，走到龙玉纾身旁轻声道，“菱儿这不是担心你么！”
　　“嗯！”龙玉纾走到凤座前坐下，对紫菱淡淡的吩咐，“三日后朕就要亲征了，你留在皇宫里，看着办！”
　　“菱儿省得了！”紫菱行礼，沉吟了一下后提起了一个人，“陛下，这次亲征，带着青殿下么？”
　　龙玉纾斜睨了她一眼，从鼻尖哼出个单音：“嗯！”
　　紫菱抿唇一笑，低头捣朱砂。

作者有话说

　　大家，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