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驯》夜*

11、其心难测天命人

　　弓藏道：“那日我潜进南宫府中，四处搜查无果，却在密室里发现一位姑娘……”

　　当时的情形历历在目：白若水一身白衣胜雪，楚楚纤腰上绑着粗犷的铁链，羸弱的身子蜷曲在地，苍白的面上泪痕滟潋如梨花带雨，美艳，但显得凄绝。另有一对中年男女被绑在十字木架上，衣衫褴褛，血迹斑斑，显见受过了刑法，愁眉苦脸，痛不欲生。

　　弓藏问：“你们是什么人？因何被关于此处？”

　　中年妇人泣声道：“南宫卿色迷心窍，妄想霸占小女，小女生性刚烈，宁死不从，南宫卿就将我们一家三口全部掳来，断水断食，企图以我二老要挟小女顺从于他，可是……”

　　白若水道：“公子能入得此间，想必武艺不凡，公子若有侧隐之心，请救我双亲离开此地，若水来世当做牛做马报答公子恩情！若水死不足惜，却不忍连累二老受苦，望公子成全！”娓娓一番祈求，语声凄怆，让人无从拒绝。

　　弓藏向来嫉恶如仇，问明缘由后不禁心生怒意，但救或不救让人犯难：“这个......在下尚有要事在身......”

　　白若水冰雪聪明，一语中的：“公子可是在找什么东西？”

　　弓藏点了点头，道：“正是，已经搜遍了整个南宫府，却毫无线索！”

　　白若水又道：“若水之前被关在一条极其隐闭的秘道，想必公子不曾去过！”

　　“哦？”弓藏眼睛一亮。

　　白若水道：“若水愿带公子前去，待找回公子所需之物再回来救二老！”

　　弓藏欣然同意，果然在白若水所说的秘道内找到了家族失物天齐兵谱，等到折回先前的密室时，白若水的双亲却已被南宫卿杀害，血溅当场。

　　弓藏说到这里时，语声已是掩不住的沉痛和愧疚。

　　默默心中暗骂：“白痴，那都是人家自己设计好的！一个阴谋一开始就搭上两条人命，白若水，你的心到底是什么长的？”

　　白狼也是面露悲痛愤慨之色，沉声道：“所以你就满街追杀南宫卿？”

　　弓藏黯然点了点头。

　　白狼责备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这样打草惊蛇，白狼寨岂不很快就会暴露？”

　　“兵来将挡，水来士掩吧！”弓藏双手反剪在后，仰天傲视，默然许久后，又道：“这个月经营状况如何？”

　　白狼道：“天记丝绸已经成功打入西北市场，连盟店如雨后春笋，遍地开花。福满楼第十三分店已在复水开业。倒是阳都城的闻香阁出了点岔子，生意大不如前。”

　　朱默默听得两眼发直，暗叹：“小小的白狼寨竟掌握着这么大的财富，这两个家伙倒真是低调，难怪在福满楼里面吃饭不要钱了，原来是自家产业，古来丝绸不都是朝廷垄断的生意吗？代理权怎会落到他们手上？”

　　默默正怀着满腹疑窦，只听弓藏又问：“兵马情况如何？”

　　白狼大哥娓娓道来，如数家珍：“夏古地区久旱大闹饥荒，百姓流离失所，纷纷投靠军营，荣大将军一连招买了五千多个青年壮士，又购得西域战马三千。汉江地区动乱，屡有江湖匪首占山为王，都被龙老大一一收入麾下了，手下人数足足增加了两成……”

　　默默心道：又是朝廷将军，又是江湖老大的，他们倒是三教九流，笼络甚广啊！

　　弓藏背负着双手，目光灼灼，有种宝剑脱鞘的凌烈锋芒，言辞铿锵道：“务必再度加大产业，增强兵力，这样下去，还要多少年才能与南宫家的兵队抗衡？我已经没有耐心再等了！”这口气，绝对是在向白狼发号施令。

　　“的确已不用再等了！”黑暗中传出另一个人的声音，苍老而又陌生。

　　一白发老者飘然而来，走路像是足不沾地的，面容清燿，仙风道骨。弓藏与白狼齐声呼道：“无涯！”

　　白狼随又笑着打趣道：“哟！您老闭关的事儿忙完了？”

　　无涯手捋长须，笑容慈蔼：“今日正好第七七四十九天！老夫夜观星象，发现紫薇星暗淡无光，贪狼星陡亮，天下大势将变，少主磨刀霍霍数十年，是该整装待发、奋起一扑的时候了！”

　　白狼兴奋地两眼发光，手掌响亮一拍：“好哇！这么说，他就快当上九五之尊了？”这个‘他’指的自然是弓藏。

　　“住口，我说过多少次了，九五之尊四个字谁也不准再提，我根本无心帝位，更不会做什么乱臣贼子，我的目标，只在于报仇！”弓藏语声带着愠怒。

　　无涯却一脸高深莫测地继续道：“天命定数岂由得你想与不想？你身负天命降世，注定了有朝一日将正位九五，一统天下！”

　　朱默默听得一愣一愣，觉得他们越说越离谱，不禁嗤之以鼻“切！”地一声暗道：“身负天命的人会是他这副德性？这老头儿一看就是欺世盗名的神棍！”正在这时，默默发现身旁的花树上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伸长脖子仔细一看：“我的妈呀！蛇！”尽管吓得一身冷汗，仍然抑制住没有叫出声来，身子却不得不往后躲去。这一动，便暴露了形藏。

　　“什么人？”弓藏厉喝间身子已扑袭而来，凌厉的指尖堪堪逼至默默的脖颈之间，又缓缓放了下去。

　　默默随机应变，装作梦游的样子，神色恍惚，目光呆滞，弓藏站在向前，她却视而不见，捡起一块石头，说：“好大的蘑菇！”然后揣到怀里，走一步，再捡一个揣到怀里。

　　默默纵然胡闹，也并非不知轻重，毕竟自己现在是什国公主的身份，知道了这么一个庞大组织意欲造反的秘密，十之八九会被杀掉灭口。

　　弓藏不忍下手，白狼只好代为杀之，当下身子一跃，掌影翻飞，千魔手又将用在朱默默的身上。弓藏心神骤凝，身形闪掠，抢先挡在默默身前，左手一抡，将白狼的掌劲儿荡开，喝道：“你干什么？”

　　“灭口！”白狼的回答简洁坚定，似乎没有商量的余地。再次出手，弓藏又故意一挡，道：“住手！”

　　“她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你还护着她！”白狼有些愤然。

　　“她在梦游！”

　　“你怎知道不是装的？”

　　“你要杀她就先杀我！”弓藏语声带着不容抗拒地威严。

　　“哼！”白狼重重拂袖，怫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