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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龙氏唯一的子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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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屋裡,帐帘内安代山轻轻的閤上窗子,缓缓的转过身子道:「嬴不是真正的嬴,输也不是真正的输,这小子不简单哪!明知是死也要来,除非被打死也绝不倒下,心中的信念坚韧无比啊。很久没有看到这种令人热血沸腾的景况了,不仗着武力征服人,光凭着内心的信念这股力量,虽然耿直不太聪明,却能把所有的人都给征服了,这是真正的从身体裡散发出王者的力量啊,这股力量远比武力更为强大,这个耿直的小伙子有着令人心归向的感召力啊。」
惊叹之馀,他还是忍不住皱起眉头。
那位姑娘不是龙儿的媳妇吗?怎麽会在这裡?他若跟在身旁,知道该如何避开山贼,媳妇怎会被掳了?
龙儿没带她下山去做衣裳吗?
那个小子丢下媳妇跑到那裡去厮混了?
崔浩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道:「师兄所言极是,不过依小弟浅见,在某些时候武力还是较佔上风的。」
「这事见仁见智吧!」安代山负着手走回来在他身边的空位上落座,问道:「近一年你在敌国探得如何?」
崔浩脸色一沉,「步弗国这几年来採行富国强兵政策,国力增强不少,对我般龙国更是虎视耽耽,章州大旱,隘口差点儿保不住,寨裡的弟兄们都是因为生活过不下去才会沦为盗贼,为了此事我甚感忧心啊,与其看着他们为了生存胡作非为。师兄啊,不如我把这些强壮有力的弟兄们收纳编入崔家军,好让他们为国出力,你看如何?」
此事一举两得,山匪纳入军队领军饷,生活有了着落得以改邪归正,国家兵源也能扩充。
安代山却挥挥手叹口气道:「你若出面,我也会跟着暴光行踪,那麽聂太妃很快就会找到她的儿子了,兹事体大,万万不可啊!」
一个山寨跟整个般龙国的利益永远无法相比。
「难道你想把他藏一辈子吗?他可是龙氏仅存的血脉啊!!」崔浩略显不满。
「拥有龙子便能得到天下,如今政治清平,步国虎视耽耽,若龙子回归皇室只会造成内乱。」,安代山替自己倒了一杯茶。
崔浩皱着眉道:「五大贵族发过誓只忠于龙氏,龙子回归癈掉今上便是,非龙氏而坐在大位上本就不该。」
安代山摇摇头道:「黎民百姓并不在乎谁当上帝王。今上励精图治,国泰民安,只要能让百姓过上安定的日子便是好的君王。」
「可是,今上并非正统龙氏啊!」
「这便是问题的根源,一旦龙子现身会引起多大的斗争?连你这个不好与人斗争的贵族都有此等想法了,更遑论其它贵族了,那麽天下还会太平吗?鑑于此我只把他当成一般的孩子来教养,让他远离纷争,远离红尘,如同平凡的百姓平平稳稳的过上一生,生儿育女。」他凝视着他,神色忽地一正,认真的警告,「你别把脑筋动到那孩子身上!」
「你不让我去见他,也不肯透露他在那裡,师兄啊,你防师弟也防得太过火了吧?」崔浩埋怨道。
「事关龙氏的江山不得不谨慎啊!」他捋着鬍子,无奈的摆摆手。
崔浩漫不经心的把弄着手上的茶杯,眉头深锁,踌躇了半饷才决定开口,「或许一个人的命运不该掌控在另一个人的手上,这座南山大岭我至今只来过几趟,这座山很大,重重叠叠,巅崖峻谷,山路岖崎难行,人烟稀少,前几天却让我意外的碰到了他,没想到你会把他藏在这座深山裡。」
「你见到他了?!」安代山神色骤变,身子不自然的僵硬起来。
「是的,是那个孩子没错,我一眼便认出来了,虽然长大了,我崔浩绝不会看错,当时他正在狩猎,见他身手矫健,箭法奇准,我便忍不住现身挑衅,想试他的功夫,却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小殿下的武功乍看之下像极了师兄的招式,可是过了两招之后又觉得不像你的招式,好像是自己胡乱学来的,看似杂乱无章却又有脉络可寻,彷彿是把自学来的武功融合成一套武学了,以他的小小年纪有这等修为似乎不可能,很难以置信,回来后我想了很久,想也想不透,几日后我又去找他比试了一番。」
安代山愈听眉头却愈皱愈紧。
「跟他第一次过招时也不过是短短几天前的事,再次过招他居然把我上次使用过的招式全部一一不漏的学会了,还融入自己的武功裡,我感到万分的震惊,我使的可是颇有难度的上等武学啊,师兄,我们的殿下,他不是个普通的孩子吧?」
安代山低头不言,脸色却相当的难看。
「师兄,你总该知道这孩子的天赋吧?」崔浩敲着桌案,发出叩叩的声响,半饷后突然有了主意,神飞色舞道:「何不,让他练练移形换影呢?」
沉默良久的安代山终于长叹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道:「是,龙儿是个天才,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天生天赋异禀,可谓天下无双,只可惜那孩子的秉性……」他抬眸对向他,仔细的探着他的神色,「难道,你没瞧出来吗?」
崔浩脸色略变。
安代山道:「与他过招时,若他不是龙殿下,你会怎麽想?」
崔浩脸色略沉,停顿了半饷才很不愿意的承认,「不暪你说,与殿下过招时,那孩子出手凌厉,招招狠毒,不像在比试倒是想一口气杀掉我了事。」
所幸他还小并不是他的对手。
安代山闪过一抺异样的神色,深深的叹了口气,「正是,这正是那个孩子的天性啊,龙儿生性残忍狠毒,喜怒无常,却有着极高的天赋,让我不得不害怕他的天赋啊。那张绝美的外貌下看似天真可爱,实质上却是个非常可怕的孩子。连我的妻子........」安代山神色痛楚,略顿了一顿,嘶哑的说:「她正是死在那个孩子的手上。」想到那件事,至今还是会令他感到不寒而慄。
居然连自己的养母都下得了毒手。
崔浩脸色陡变,忙不迭的惊呼出声,「怎麽会........」
「贱内是受到他的袭击而死的,详细情形我也不太清楚,当我赶到时她已经断气了,当时只有龙儿单独待在她身旁,一个十岁大的孩子面对养母的死居然毫无悲伤之意,一脸阴蛰冷漠的待在一旁,冷冷的抬头对着我说,他把师母解决了。当时的我受到极大的震撼,至今想来仍痛心不已。」
万没想到会发生这等惨事。
此事听得大将军崔浩心惊肉跳。
「贱内曾经告诉过我,她很惧怕龙儿,那孩子人前人后,面貌不一,我却认为毕竟只是个孩子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不以为意才会造成憾事,从那一天起,我便不再教导龙儿武功了。我把他送进寺庙裡要他念经,抄写佛经,彻底绝去尘缘修身养性,他却逃了出来,我只好又带着他居无定所,去过荒漠,去过草原,最后才来到这裡,一生躲躲藏藏,其实我真正害怕的是,他将会以龙子的身份登基为帝,最后祸害苍生。」安代山痛心疾首的说,「毕竟是一手养大的孩子,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以他残忍毒辣的天性会是个恐佈的暴君吧。」他深深切切的说着,神色悲痛。
崔浩愣怔了半饷,原来师兄真正害怕的不是聂太妃,不是野心勃勃的州郡王,而是他,龙氏唯一的子嗣,光凭着他优越的血统便能统御五大贵族,登上帝位。
崔浩眸色转为黯淡也跟着陷入了深沉的沉思之中。
***
俞仲凡缓缓的睁开双眼,尚来不及细看身在何处,朦胧中却见安珞近在跟前。
「俞哥哥,你终于醒了。」她双眼肿得跟核果般大小,眼睛红肿,哭了很久的模样。
眼前竟是日思夜念的心上人,他如惊弓之鸟,忍着痛楚猛地从床上坐起,下意识的伸手拔出腰间的佩剑,同时将她揽进怀裡紧紧护着,深怕再次被夺走般,扬着剑,双眸如鹰犬警戒的环顾四週。
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坪数不大却应有尽有,桌椅乾淨整齐,旁边摆放着一个大柜子,白纱帐幔随风飘动,一缕阳光从窗口洒了进来。
房间裡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是那裡?」他怎会躺在这张床上?
「我们现在在山寨裡。」她从他温暖的怀裡探出头来,望着他手中的剑,红着脸,轻声说着。
「山寨?!」俞仲凡立刻变了脸,阴沉道:「难道他们没有信守承诺让妳离开?可恶的混帐,真该死,说话不算话,快!咱们快离开这裡。」
安珞拉着他的袖子忙不迭道:「俞哥哥,别急,那个二当家说话算话,当时你昏迷了,本来要送我们下山医治,可这裡的大当家说寨裡有现成的名医,一般人求都求不来,那有捨弃名医反而下山另找大夫救治的道理,你昏迷了一日,寨裡的人对我们礼遇有加,二当家也当众说等你痊癒后随时可以离开。」
他仔细的端详着她那张沉静美丽的脸庞,她的神色泰然不像是被迫,他们并没有刁难于她。
张汉果真是个信守承诺之人,俞仲凡这才放下心来收剑回鞘。
安心了之后,这才意识到自己除了身子骨略有些痛楚以外,体内似乎有一股真气流动,令他精神百倍,神清气爽。
挨了那几十棍不过是皮肉之伤,他原本就挺得住,不假时日自然会痊癒,如今经过治疗不仅恢復的颇快,似乎还有人大方的渡了真气给他,此事甚不合理,他不禁纳闷,抬眸问道:「名医?是怎样的名医?」
安珞摇摇头,「他们把我给支开了,安排我在隔壁的房间等着,我并没有见到那位名医。」
俞仲凡凝视着她,耳根子略为转红,想必昏迷之时为了救治,全身都让脱了,自然不好让她在场,面对她疑惑的眸光,他很不自然的把视线给收回去。
「现在,你好多了吗?」她的眼神充满担忧。
他点点头,肯定了该位名医,「确实比宫裡御医还要神效。」
「你平安无事便好。」她安心的点点头,熟悉的味道再度扑鼻而来,不禁低头暗想,名医给他涂上的药味儿怎麽跟龙儿前几日替她扭伤的脚上的药一模一样?那位名医莫非是龙儿的师父?
「怎麽了吗?」他低声探问。
她回过神来,心裡有太多的疑问忙着他问道:「你怎麽知道我在山寨裡?还有,我哥哥他们呢?」
「当日被袭太子的手臂被剑给划出长长一道伤口,血流不止,我们便分成二队,一队护送着他一路奔下山去,在山脚下跟乐冰会合,暂借宿在一位农户家裡,由乐冰替太子料理伤口;我带着另一队侍衞在山上四处找寻妳,偏偏山上连起了几天大雾,伸手不见五指,我心急如焚在迷雾中不停的呼喊妳的名字,可都没有任何回应。好不容易挨到大雾散去,阳光露脸,山匪们开始活动,我在无意间听到几个从山下办粮回来的小匪交谈,山裡掳到了一位美丽的姑娘,于是便尾随着他们来到山寨。」
后来发生的事她都知道了,为了她,他差点儿连性命都搭上了,怎会这麽莾撞?一点儿都不像以往的俞仲凡。
「既然知道了山寨的位置,怎不下山去找官兵支援,单独闯寨,难道你就没想到可能会送命吗?」想到当日他差点儿送命的情景,她还是忍不住轻斥。
他呆呆的抬眸望着她,沉默不语,却将她的手拉过去胸前,用自己的双手紧紧包复着。他的手掌很大,很温暖,手心是因勤奋练武生出来的一层厚茧。
她的心裡微微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