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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义薄云天的老将军 ...

  •   这时银屏已经被章思予捉来,跪在她的跟前了。
      女王瞪视着跪在脚下的婢女,愠怒道:「皇太后最近又干了些什麽,快从实招来!」
      崔将军突然兵临城下,这麽大的事,银屏不敢隐暪,赶紧道来,「太后几天前带着端敏侧妃前去皇畿驻地找崔汶将军,指証历历的说太上皇被亲王给毒害了,那时端敏侧妃还交上一包毒药,说是从崇华殿裡偷偷搜出来的,是亲王毒害太上皇的証据,她头上缠着伤带一口咬定亲王想杀她灭口,崔将军听了很生气,拍桌大骂.......」
      原来真是她母后在背后搞的鬼。
      她怕龙子玥得了江山便想利用崔汶来除掉他,以确保安瑄的皇位。
      得知这场乱源的真相后,她感到痛心不已,为了抢夺别人的江山,她的父母总是面目狰狞。
      她忍着心痛,下令道:「去!把皇太后給收押起来。」
      章思予脸色陡变,劝阻道:「陛下,太后是您的母亲啊,收押太后恐怕会引起朝臣们的反弹哪。」
      安珞冷声道:「尔奉命便是。」
      章思予抱拳道:「是。」

      ***

      安珞心情沉重的前往崇华殿,殿裡气压很低,众多的丫头们不知道都躲到那裡去了,不见平日的嘻笑声只有几名立在门外候传。
      不到三个时辰,崔汶就要攻城了。
      皇城守衞加上宫裡禁衞军有四万馀兵力,崔汶打算攻城势必会将最近的大军给调来,不消二个时辰全部皇军便会抵达皇城,廿万大军哪,皇城抵不了多久,只会徒增伤亡。
      大殿内传来低泣声,还有龙子玥烦燥的声音:「舅舅,你抢走我的药做什麽?」
      聂允竹哽咽道:「这是鸩毒啊,你怎麽可以饮鸩自绝?你让我怎麽对得起姐姐啊!」
      沉默了片刻,突然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已经兵临城下了。在干狠事之前,我早就料想过会有这麽一天,得不到我的人头,崔汶不会退兵,他马上就要攻进来了,就算让伟程去今州调动大军前来救援也来不及,今州大军还没赶到,皇城已经沦陷,横竖都是一死,何必拖累众多无辜的人一起陪葬,我龙子玥断不能死在贼人手上!」
      当初聂太妃便是不愿死在逆贼的手上才自刎的。
      聂允忠将毒药给砸了,暴吼一声,「别人的性命怎能跟你相比?你可是般龙国的皇子啊!」
      「就是因为身份尊贵,所以我不能死在逆贼之手,让别人攻入城来杀我。在我死后把我的人头交出去吧,至少也留下好名声了.」
      「放屁!什麽成生败死,你让我怎麽对姐姐交代啊?你给我逃,立刻带着伟程杀出皇城,逃得远远的!」
      「就算是身怀绝世武功,岂能抵得过千军万马.」
      安珞倏地推门而入,裡面的争吵声戛然而止。
      龙子玥苍白着一张俊脸坐在卧椅上,聂允忠噙着泪把鸩毒给砸了,伟程抱着剑倚在柱旁,面色沉重。
      「你们都下去吧.。」她道。
      几个人目光交接,随即离去。片刻后,大殿裡只剩下他们两个。
      他抬眼对向她冷声道:「爱妻可是专程来给为夫送终的吗?妳得忍住可别让人瞥见妳欢天喜地的笑容了。」
      她沉着脸,不理会他的嘲弄,迳自走到他跟前忽地赏了他一巴掌,他惊道:「妳在干什麽?」
      她怒骂道:「你平常都在干些什麽?处心积虑,不择手段,拚命抢夺原本就会属于你的东西,被仇恨蒙闭了双眼,被皇权遮住了心灵,亲小人,远君子,你让人何其痛心啊!」
      龙子玥沉着脸不发一语。
      他,龙子玥是个犯下大罪之人,连至亲都杀,他弑亲了啊,他死不足惜。
      「如今,你可知错了吗?」她咬牙道,却是绝望的落下泪来。
      未久,俞仲凡带着一队人马来到祟华殿。
      安珞提起精神来,对着丈夫道:「俞仲凡会护衞着你出城,他带着的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兵,以你的绝世武功还有一线生机。崔汶要的是你,你离开皇城,他自然就会退兵了。」
      「俞仲凡护衞着本王出城?!」龙子玥拂袖怒道:「我龙子玥何时需要他来保护了!让他滚!连妳也一起滚!」
      安珞又气又怒道:「俞仲凡的武功你也知道,有他跟伟程相助,你才有机会逃出皇城,你别不识好人心!」
      龙子玥将桌上的茶壼扫落地面,嘶吼道:「滚!妳跟俞仲凡都滚!」
      安珞眼角噙着泪,对于自己的丈夫,她总是又气又无奈。
      俞大将军跟她保証过必会保护龙子的安危,如今只能信任老将军了。
      *

      外头,聂允忠坐在阶梯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俞仲凡啊,你真是个二愣子,他以前还害过你,你来这裡干什麽呢?」
      俞仲凡正色道:「殿下的武艺惊人,我俞仲凡也不差,再加训练有素的精兵能护衞他出宫。」
      太上皇会希望他这麽做。
      聂允忠仰望着苍天,摇头苦笑道:「这孩子像极了我姐姐啊,你们这麽一忙和,他八成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这个时候更不会走了.......,不!他原本就没打算离开了。」
      打从他毒杀太上皇,女王反而欲将皇位让给他,以此来保护他,当时他的心裡便在怀疑了。
      他刚刚还去城牆上看着底下的百姓们,笑着说:那是他的百姓吧。属于他们龙氏江山的百姓。
      他毒害了自己的亲伯父,如此的滔天大罪,他还怎麽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女王沉着脸走出来,对月池道:「回宫吧。」
      俞仲凡呆呆的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聂允忠皱眉道:「你待这裡也没用,你还是离开吧。」
      俞仲凡明白势已不可捥,这才怅然的离去。
      聂允忠待在阶上叹息了好一会儿方才跟着伟程走进殿。
      殿内,龙子玥已经换好了衣裳,不再是一袭白衫.他身穿金黄色锦袍,头带玉冠,风姿潇洒,那张绝世的容颜望着他们立刻勾起一抺浅笑道:「你们可进来了。」
      聂允忠悲伤的点点头。
      他从没料到会是白髮人送黑髮人,聂允忠忍不住鸣鸣咽咽的低泣起来。
      龙子玥端正的坐在椅榻上,淡然的说:「让伟程来动手吧,他的刀法准,我怕舅舅你乱砍。」
      聂允忠流着泪,低声骂道:「臭小子,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说着便背过身去伸手扶着柱子,避免待会儿昏厥。心裡暗恨不该把鸩毒给砸了,饮毒自尽,死后再砍下头,他姐姐的龙一号会不会比较不痛啊?
      真该死的崔汶,逼死他家的龙子,来日他聂允忠必会报此大仇。
      「在我死后,把我的人头送去给崔汶。」
      伟程走进亲王跟前,沉着脸正色道:「您准备好了?」
      龙子玥缓缓的闭上双目,点点头。
      伟程深吸一口气,拔起佩剑,只见剑光一闪,聂允忠却哭啕起来,「轻点,轻点,他可是文武大帝跟武仁贵妃的儿子啊!」
      大殿裡,除了聂允忠的嚎叫声以外,四週一阵冷寂。
      聂允忠不忍视之,紧闭双眼,他闭上了嘴却转为低泣更显得凄怆。
      伟程屏气凝神,手上锐利刀锋,青寒森森,往上一扬欲往下砍时,蓦地佩剑却脱了手,朝外飞去。
      俞长天不知何时出现在殿裡,趁着伟程屏神之时袭击了他,瞬间令他刀剑脱手。
      伟程惊愕的望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年长老者。
      「跟我走吧!」俞长天沉着一张脸对着龙子玥半请求半带着强硬道:「俞家军已经全部出动了,定会拚死謢送你出城。」
      龙子玥缓缓的睁开双眼,神情淡漠的说:「本王这一生造的孽已经太多了,不忍再牵连无辜,俞大将军还是请回吧。」
      俞长天听了,瞬间闪过一抹异色,道:「你是在担心皇城裡几十万百姓的安危?」
      聂允忠见到俞长天便万分恼火,怒道:「若不是怕牵连太多无辜,依我龙一号的武功早就展翅飞走了,还需要你们俞氏父子轮流来作戏吗?」
      俞长天突然面露欣喜,拈鬚笑道:「长天明白了,长天定会令崔汶退兵,请殿下安然以待。」
      「咦?你有办法退兵?」聂允忠问道。
      俞长天含笑,深深的望着龙子玥一眼后便迅速离去。
      聂允忠看着他逐渐远去的高大背影,忍不住抱怨道:「哎哎,这个俞大将军,问话都不回答,是在搞什麽鬼?」
      *
      俞长天沉着脸来到城牆,迎风而立,衣袂翻风。
      他居高临下,眸光肃穆的掠过皇军,神色一正对着城牆下的众兵士喝道:「大胆崔汶,你是想造反吗?」
      崔汶见是久仰的俞大将军来了,赶紧策马至城牆下,高声回话,「我崔氏子孙曾对着祖宗发过誓,世世代代守护龙氏,崔汶不是造反,崔汶是勤王!」
      俞长天怒吼一声,「龙子玥殿下就是你崔汶的帝王,你想杀他便是造反。」
      崔汶冷笑道:「莫非女王捨不得丈夫,请你来当说客了?」
      俞长天仰着天,眼眶泛红,扬声道:「龙子玥可是文武帝嫡亲亲的儿子啊,龙氏的最后一滴血脉了,岂能断送在你崔氏的手上!」
      崔汶道:「人说俞长天将军一生重义守诺,一言九鼎,当日你可曾亲口说出龙子玥非文武帝的亲生儿子?」
      俞长天苦笑道:「我俞长天何时说过龙子玥非先帝之子了?以詑传诧的事,你也信?当日老夫只否认俞仲凡非我俞长天的亲儿子,不信你可以去问在场的所有人啊。」
      崔汶听了心中一凛,莫非崔太后骗了他,他忍不住心虚的嗫嚅道:「可是,可.......」
      俞长天悲怆的仰天一笑,英挺的面庞已纵下一行英雄泪,「先帝啊,是长天的错!是长天误了龙子啊!我俞长天今日以死谢罪便是。」说着竟拔出佩剑往脖上便要抺去。
      「住手!」这时远方传来凄厉的嘶吼声,随着急促的马蹄声,崔浩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
      马儿嘶鸣,扬着蹄,崔浩拉紧马缰迅速的停在城牆之下,满天尘沙渐落。
      「大哥,你、你怎麽来了?」崔汶惊愕的望着急急前来,风尘僕僕的崔浩。
      「混帐东西!」崔浩见到闯了大祸的幼弟,登时沉下脸来,扬起手怒甩了他一鞭,开口便骂,「你好大的胆子,谁让你兴兵攻城了?是谁让你自作主张了?」
      「可......,可是.......」
      「我师兄当年带走的皇子就是龙子玥,先帝的嫡亲儿子。这麽大的事你为什麽不来问我,却冒然举兵?」
      「可是,崔太后说.......」崔汶顿时气弱起来,结结巴巴的说。
      「老崔啊,好久不见了。」城牆上的俞长天朝着崔浩怅然一笑。「真怀念以前跟着先帝东征西讨的日子,我们几个人可说是举世无敌,威震天下啊!」
      提到过往,崔浩也感概起来,徐徐的说:「威震天下.......,是啊,一帝五将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敌国闻风丧胆,人人惧怕。如今英雄迟暮,我们都老了,先帝已经去了近廿载,先走的是老金,然后是老聂,先帝后接着是聂太妃,老乐,当年的惊世豪杰如今仅剩你我两个老人了。」
      从前的荣耀已成明日黄花,如今老友凋零,徒留唏嘘。
      俞长天深深的叹了口气,苦涩道:「我俞长天最后还是晚节不保啊,如今已无法面对世人了。」
      崔浩听他话中有话,似有轻生之念,心中一急,急忙吼道:「老俞啊,你千万别冲动啊,这事不怪你啊,太上皇也没怪罪于你啊,他曾说过不是你的错啊!」
      俞长天老泪纵横,苦笑道:「是俞长天误导了世人啊,太上皇他不怪我,可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啊,我是个罪人对不起先帝哪。」说着,悲凄的朝着城牆下的老战友凄凉一笑,「你能来送长天一程,足已!」
      「不要啊!」崔浩心裡着急,对着他大吼,远在城牆下的他却只能焦急不已,眼睁睁望着城牆上戎马半生的老战友将利刃架在自己脖子上。
      崔浩凄厉无比的朝着俞长天狂吼一声,「长天啊!不要!」
      「先帝啊,长天来陪您了!」俞长天朝天嘶孔一声,执剑用力往上一顶,顿时鲜血喷出,洒在城牆上,话声未落盖世英雄已在一倾刻间怅然销魂,倒在城牆上魂归离恨天。
      「长天啊!」崔浩无力的伸出远触不及的双手,愕然不已,哭吼道。
      「老爷!老爷啊!」俞夫人突然狂奔而来,在城牆上抱着丈夫失声痛哭,泪流不止,「老爷啊,是我害了你,是我啊!」
      老友已去,崔浩怅然不已,泪流满面又忽见俞夫人竟愤愤的拾起刀来,欲殉夫而去,他心中陡惊,明知不可能也将足一蹬,踏在马上欲往城牆上奔去,千均万髮之间,俞夫人手上的刀刃已被硬生生夺下,俞仲凡不知何时出现,迅速夺走她手上的刀,抱着母亲痛哭不已。
      俞夫人抱着儿子哀哀凄凄哭得好不伤心,鸣鸣咽咽的哭道:「都是我.......,都是我害了你爹,当日你回家时,问他怎麽病了,其实他没病.......你爹他一生英雄盖世怎会轻易的被疾病给打倒了,他是被我给气的.......他骂我胡作非为,混淆帝统,我以死逼他.......」
      「娘,这不是您的错啊,是仲凡,仲凡是个罪人,连累了爹娘啊.......」俞仲凡哀痛不已,低声啜泣道。
      「这能是你的错吗?若不是龙殿下想置你于死地,为娘的怎会甘冒天下之大不讳,这事他也有错啊,聂太妃也没他这般毒辣,连老皇爷也不肯认他,能怪谁?那小子就没错吗?」俞夫人恨恨的说。
      「娘啊,他从小流落在外,无父母在身边教养,本来就是个可怜的人,仲凡不怪他。」
      俞夫人听了眼泪又滑下来,哭着说道:「你跟你爹一样都是寛厚之人,也该受世人怜爱敬重。我说你绝不会以龙子的身份去争夺帝位,要他安心,你爹骂我愚蠢,他说龙氏的家业不是一片田产,而是万里江山,朝堂裡风起云涌,明争暗斗,多少人觊觎着帝位,那个位置上有流不尽的鲜血,他不愿你往裡面捲,你离家出走消失无迹之后,他开心极了,直说你是他的好儿子,我是他的孽妻.......,他早就料到终有一天我会害死他吧?鸣鸣.......」说着,放声大哭;「老爷啊,是我害了你啊!」
      俞仲凡哽咽道:「娘,爹其实不怪妳的,儿子从青锋山带着妹妹返家后,爹说,他不能没有娘,如果他有什麽万一定要仲凡好好的照顾娘啊。」
      「老爷啊!」俞夫人哀嚎悲泣,痛哭不已。
      一代英雄离世,母子俩人在城牆上抱着悲伤,痛哭不能自已,闻者皆哀伤流泪。
      闯了大祸的崔汶则跳下马,跪在城牆前卸甲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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