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说之十二女子传奇》洛书颜

16、琵琶篇之听琴

　　半晌，江淮才又重新合上帘子，笑道，这次竟来了不少熟人，才耽搁了这么久。

　　言毕又看向红袖，微皱了眉，道，你不能去了，不然那人一定会气死的，不如，你就先去小漠府上住吧。

　　然后，亦不等红袖回答，便径自吩咐车外侍卫，都听见了没有。安全护送红袖姑娘去到漠王府，爷有赏。

　　侍卫应下，不一会儿便另寻了驾马车回来。红袖抱琴下车，冲江淮深深一拜后便随侍卫去了。

　　看着那已不见的人影，江漠皱眉，扭头看向江淮，问他，你在想什么。

　　江淮答，什么也没有想。

　　漠王府并没有红袖想像中大，亦不见多少仆人，她一路兜兜转转从前门走到后门，竟只碰见了一名杂扫的老仆。

　　她在那人身后发了一回呆，后来也曾想与他闲聊几句，可却发现那人竟似是完全听不见。

　　满庭落叶在那人手下抖抖响着，红袖跟上几步，转回身，微微歪头冲他一笑。那人似乎一惊，手下微顿，回过神后亦冲红袖点头而笑，脸上的皱纹一下子挤成一团。

　　姑娘是王爷的客人吧。那人直起腰，用力捶了几下，然后遥遥一指远处只微微露出一角的阁楼，道，王爷大概只会在那处，姑娘莫乱走，当心迷路。

　　红袖有心还想多呆一会儿，但那人已经无视她，又低头开始扫地了，甚至一下还扫到了她的鞋上。

　　如此，倒真是不能呆了，反正说话他又听不见。

　　红袖抿嘴，让开几步，朝那人指的地方缓缓行去。

　　阁楼倒并不太远，不过半刻钟便已近在眼前，不过一路行去红袖却发现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王府的建筑似乎隐隐与一种古老的阵法相合，但她确定自己并没有过类似的记忆，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凭空多出来的一般。

　　她努力不去在意心底那一丝奇怪的感觉，轻轻走近阁楼。

　　至门口时，她停下脚步，微微侧头，从半掩的门缝中向里望去。

　　江漠已经回来，正负手立于窗前。房中没有点上烛火，于是淡薄的月光直直照入窗下，月光笼罩之下，江漠轮廓不甚清楚，但明显没有了白天的冰冷气势。

　　所以，红袖鬼迷心窍了，抬手推开了那扇门。

　　风吹过，门摇曳作响，红袖怔怔立于门口。

　　江漠回头，便只看见飞扬红纱下单薄的人影。

　　是你。他开口，音色淡淡，全不似十几岁少年该有的语气，你该好好歇着，等明天二哥派人来接你才是。如此到处乱跑，若去了不该去的地方，我可交待不了。

　　一句话，便让红袖噎住。她忍不住挑了眉，应道，我特意来看你的，不行么。

　　说完上前几步，半隐在书桌旁的花架后面，挑衅地瞪了江漠一眼。

　　她以为月光不及的黑暗中无人可以看见，却不知江漠练武之人，视力优于常人数倍，自己那一点小动作一点不落的全部落入他眼底。

　　江漠抿嘴，不再出声，只是安静地看着黑暗中那一角红纱。

　　后来还是红袖忍不住了，问道，现在……你不赶我走了么……

　　江漠嗯一声，想了想，又挤出俩字，弹琴。

　　红袖一怔，待反应过来又是一笑，慢慢摸索着试好音，一曲《梅花落》便自指间弥散开去。

　　曲声清淡，意境亦是清淡，一曲终了时红袖蓦然发现，自己的心终于脱了青楼的绮丽，死而复生了。而这一切，皆由那名叫江淮的少年赐予。

　　想到江淮，红袖不免心中一番激荡，手指无意拨过琴弦，便是一阵清音倾泻而出。

　　江漠冷然看着，眼中一沉，忽然开口道，天家讲究身份，而那人最恨便是烟花女。

　　琴声顿住，红袖身子一僵，几乎撞翻身旁花架——心事被看穿了么……江漠这是提醒自己不要有妄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