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别枝惊鹤》声声

30、第十六章 斩断的蚕丝

　　岸雪随即冷静下来，将系着蚕丝的右手放在浮木上，深吸一口气，左手从海水里哗啦伸出。 “我的剑！”岸雪提起左手，发现手心无剑，手中紧握着的居然是从小船身上掉落的一块长长的木板。左手在海水中浸泡多时，冰冻的丧失部分知觉，期雪剑不知何时石沉大海。混乱中，竟然一直将木板错当剑柄。
　　形势愈加危急，军舰那边一片乌烟瘴气，只听得见兵刃相击之声，夹杂强盗们的呼叫。
　　群魔乱舞的激战中，强盗中有人不小心开启发射炮火的机关，一时之间，巨大的船身开始剧烈摇摆，看样子，仿佛随时都会有翻船的可能。
　　一上船，段扶朝便已快速判断过这艘军舰的寿命，应当已是相当久远，并非崭新的一只，所以在射出炮弹的一刹那，他暗叫不妙，古老的军舰如何能承受这样猛烈的一击，只怕不多时便要沉落。他不再恋战，只想快些结束这一场无谓的战役。
　　船身开始剧烈摇晃，段扶朝一个旋身，突破强盗们的重重围绕，“啪”的一声，一剑砍碎开启炮火的开关。
　　船上的强盗见到到手的鸭子又要飞走，只盼及早拾拿下这个男子，攻得更加紧急。岂知这么一来，登时犯了忌。乌黑的炮烟熏熏弥漫，强盗们不管不顾，疯狂砍刺，左右一刀，上下一刀，根本没有章法可言。乌烟滚滚中，段扶朝全凭从敌人兵刃的风声中辨位应敌。盗贼们出手一快，风声更清楚，他一剑刺下，击中在一人的脑门，那人长声惨呼，从船头直堕入海。
　　在旁的数人叫道：“领头！领头！”
　　“领头掉海啦！”船上一阵不合时宜的骚动。
　　疾风打歪船身，随即又听到几声噗通坠海的声响。
　　段扶朝灵光一闪，飞身到另一个炮火开关前，一勾拉环，“轰——”船身顿时摇晃如山倒，强盗们纷纷滚下船板，他一声冷笑：“天亘的军舰可是你们配驶的。”
　　一场恶战在军舰打响，连续不断的巨大冲击力使整个船体犹如正经历着排山倒海般的风暴。船上的人们一下子变成微不足道的小黑点一个接一个滚落海中。他们都高估了这艘古老军舰的承受能力，十分显然，船体即将面临分崩离析的境况！
　　船杆激打猛烈的水花，伴随着杂乱的惨叫声，不一会儿，船体、包括甲板上的人们，逐渐被海洋无情吞噬，翻腾于东海冰冷的水中。
　　另一边，岸雪与鹿远两人极目望去，早已不见段扶朝的身影——想必也是落海了？
　　伏于浮木的岸雪眼见情势刻不容缓，亦是一声冷笑：“何须用剑，蚕丝便可！”说着便要使出气力来扯蚕线。
　　鹿远虽然有此提议，但见她真的要这么做，毕竟是一个姑娘家，拖着一只断手，以后的日子必定不好过。他不忍去看，口中道：“我鹿远没看错人，雪姑娘果然女中豪杰！”
　　千钧一发，岸雪只觉所有的力气都落了一个空，蚕线轻飘飘的在海面悠扬飞舞，蚕线的另一头从舰船的桅杆上飞扬而起，宛如春日里连绵的柳絮，线的顶端早已空无一物。
　　他割断了蚕线！
　　岸雪一怔，回首望去，古老的军舰颓倒在墨黑的海面，甲板上没有一个人影。不远处清晰传来强盗们慌乱的求救声。
　　他们没有岸雪幸运，浮木在手，犹如抱着救命稻草。他们今晚的命运，只能是葬身鱼腹。
　　那么，那个人呢？
　　蚕线施施然坠落海面，淹没于一圈又一圈涟漪之中。
　　鹿远帮忙将线收拉回来，小心翼翼放入岸雪的手心，道：“待上了岸，再想办法。”说完便拍打水花，振臂向西方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