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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一章 无赖扬州无赖人 ...

  •   古话有云: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天亘王朝五十八年,国都设立于金陵,与之相近的苏杭与扬州均是一副锦绣非凡的样貌,可谓风月倾城;风,是秦淮河岸的柳风,月,则是西湖水镜的皓月。
      恰逢六月赶集季节,别论中央大街抑或寻常巷陌,来往行人络绎,琳琅商品满目,极是盛世景象。
      窗栊半支,闺房柔香馥郁,待字女眷独坐小楼妆鬓,桃木梳不慎滑落,悬堕窗外。陌上少年风流十足,因缘途径,拾捡于怀。轻叩门扉,遂成佳话。
      江南人皆幸叹:苍天如此厚我,生于太平年代,既无外患之忧,又少内里祸乱。最恼不过春梦了无痕。
      每年此时,富甲商人,达官贵族从全国各地蜂拥而至,谈生意,聊闲情,寻珍宝,觅美人。,普通百姓家宽敞大门,新兰盏盏,摊摆各类扬州特产,也乐于凑上一份热闹。
      河岸两行垂柳随风飘来异香,然而却无人问津。原来是靠近徐凝门的一条十字巷口,有一家百年老店,横挂一块漆金牌匾,刻雕三个大字:千百度。一名彪形老汉站正在牌匾之下,一手压着一名女子的肩膀,一手打开一罐醇香四溢的酒坛,粗着嗓子喝道:“快帮老子招揽生意!我不会拿你怎么样的,你只要喊话就行了。你就喊:竹叶青竹叶青,蛇酒中的上上品——”
      “这是什么酒?”
      吆喝被突然打断,听到终于有人上前询问,那老汉的脸上一改愁容,眉开眼笑道:“这是上等的竹叶青!客官,您应该知道竹叶青是什么吧?这可不是什么破竹子酿出来的酒,这是蛇酒!我们店的特产!”
      黑衣男子微微颔首,话锋一转,手指一点,道:“那,这又是什么?”
      那分明是一个应该安分家中的娴静女子,在一家卖酒的店铺门前抛头露面,委实不合礼数。
      老汉眼珠一转,继续赔笑道:“这也是我卖的东西。”
      又是一笔大买卖!
      前日午时,辛老汉正在后院里面对整坛整坛的蛇酒苦恼愤愤。忽然,一位白衣女子踹开他家大门,看其来势汹汹,却并不是来买酒,只是一个劲儿问他这些竹叶青蛇都是从何而来。那可是他养家糊口的绝密,自然不能轻易泄露。
      一年中有三四余月,他都在马不停蹄奔波于川滇一带,与形形色色的捕蛇者打交道。捕蛇是个以命换钱的活头,冒险愈深,利润愈高。换言之,命愈贱,银愈多。想当年,辛老汉三十而立之年也曾干过一阵子,不到半月便弃甲投降了。听说在苏州的啼月楼,开一桌饭菜少则上百金银,多则无以计数。
      天地悬殊啊!江浙一带的娇民远不知在千里之外的川滇,一家三口月入才区区几文钱!
      辛老汉忘记了一件事。当孱弱幼童跪地乞讨的时候,他只是拍拍自己的口袋,佯装身无分文。
      所谓的太平盛世,不过是一句统治权贵的谎言,困苦难民的笑话,时常回荡在烟火绚烂的淮河上空……
      白衣女子不依不饶打听着蛇酒的来历,辛老汉见她神色可疑,本想除之,但想到近年来的蛇酒生意越来越惨淡,便心生一计,利用这女子来招揽生意。
      事实上,他家的酒店是正宗的百年老店,生意一直红火如荼,但由于近年来的种种怪事,导致蛇酒的销量一路下滑,险些关门大吉。说到这些怪事,却是扬州人民绝口不提的事,包括扬州县衙门。今年已经是第几起了呢?年轻的女子接连莫名死去,死法几乎一样,全是伤口少量渗血,局部红肿,呈烧灼样,其症状与中竹叶青的毒极其相似。不同的是,竹叶青毒性一般,不可能立即致命。而真正致命的却是,这些女子的脸皮不翼而飞,面目血淋模糊,惨不忍睹。官方确认是因为面部失血感染致其暴毙。这样严肃恐怖的事件居然发生在与国都相近的扬州,实在不可思议。一时众说纷纭,甚至一度相传是乱葬岗的鬼神作乱。作为养殖竹叶青,制造昂贵蛇酒的辛老汉自然也不免平白受累。若上头追查下来,想必要有大批官员引咎辞职,城内的贸易则会大不如从前。为此,县府衙门安抚家属,花掉不少封口费。而扬州城的人们早已享受惯如此殷实的江南生活,再不愿迁居其他地方,况且他们所有的家业都在此地开枝散叶,盘根错节。
      奢侈安逸的诱惑,岂是鬼神可以阻止的了?
      “怎么样?客官,您开个价?您一看便是识货人,这小女子可是十分特别呢!”
      是的,特别。确实称得上特别。只见那女子即使处于劣势,面上没有丝毫惧色,只是眉头微曲,紧紧盯着那坛子酒,若有所思。鉴于她的苍白面色,可以断定身负重伤。纵然如此,其一袭白衣朴素无华,气质却是咄咄逼人,在迷蒙夜色中愈加显得清冷空静。
      段扶朝心中莫名一颤:果然是日久生情吗?她竟习染了几分那人的气质。或说,他们本来就是同一类人?
      辛老汉默默打着坏主意,手里依旧牢牢抓住少女的肩背,仿似抓着雪花银票。人贩子的勾当他也是第一次做,胆子犹细,怕上了人家的道。于是,他慢慢凑近那名黑衣男子,压低嗓音说道:“城外交货,如——”
      “何”字尚未出口,辛老汉已经永难开口。他至死都不知道,那男子是如何迅疾击中他的心脉,并且一震而碎。擦肩的行人只看到黑衣男子随意推开辛老汉,厌恶说了声:“我最讨厌蛇的骚味。”
      好似稍有触动,旁边另一位从始至终都沉默不语男子,慢慢捧起一坛半开的老酒放在鼻前闻嗅,漠然吐出两个字:“蜀山。”其声音沉稳之余更多的是飘忽不定,好似一股绕梁秋风,无所谓是否与人听见。
      待岸雪有所反应,她的脖子上架着一柄冰凉小刀,直抵咽喉。岸雪咽下一口血气,道:“烦请段公子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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