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莫回首》红十二

4、卖身契

　　“白柯，你确定是在这条街上？”陆川看着白柯手里的纸条，打量着这条破烂的街道，时不时从巷子口窜出来的醉鬼和寻花问柳的嫖客让一向活在阳光下地陆川有点害怕。

　　“应该是，钵兰街36号，如果你实在受不了可以在下一个街口的麦当劳等我，等着我把事儿办完了去找你。”白柯径直地往楼上走，陆川犹豫了一下最后也尾随而至，“兄弟，你太瞧不起我了，咱什么……”刚要说什么没见过，旁边拿着俩瓶子往上走的醉汉就把陆川最后那句话给吓回去了。

　　白柯微笑了一下，面不改色按了203的门铃。

　　这是白柯在八岁之前的日子，每天周旋于妓|女、毒贩、小偷、强盗等等之间，后来母亲进了监狱之后，他才找到父亲白志国，这次来钵兰街其实是受母亲所托去找一个叫石磊的孩子，那是母亲狱友的儿子，这半年都不见来探监，他母亲很担心孩子在赌鬼父亲的身边有什么不测，特意让白柯过来看看。

　　按了十多分钟的门铃，白柯已有去意，刚要转身便有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小男孩探出脑袋，因为十分的瘦弱，白柯觉得他得年纪应该比观感上要大些。

　　“是，石磊吗？”白柯蹲下来问道。

　　“你是来要账的吗？我爸不在，即便你把我抓走也值不了几个钱，我现在在刷盘子，等着凑够了就自然会找你去还的。”小男孩面色苍白地看着白柯，一旁的陆川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我妈跟你妈是朋友，是李阿姨让我过来看看你的。”
　　一听到这话，小男孩这才有了点笑意，冰冷的脸有些许融化，但似乎仍旧不太想把白柯和陆川放进去。

　　“哦，是我妈让你来的啊，对不起，虽然我很想让你们进来，但是现在我爸正在屋子里睡觉，我实在不敢把你们放进来。”

　　“不用放我们进去，你方便出来吗？我们一起吃个午饭。”
　　本来点了三个人的餐，结果都进了石磊的肚子里。

　　“看不出来啊，你这小肚囊居然有这么大容量。”陆川又起身帮孩子点了份儿童餐，还买了几份打包，让石磊带回去吃。

　　“我已经有一周没怎么吃东西了，谢谢你们，等着我有钱了，会还你们的。”白柯看着这已经瘦得如ET外星人的石磊，心里头五味杂陈。
　　如果当初没找到父亲，自己兴许就是这副摸样，也许还不如他，毕竟这石磊还有个酒鬼爸爸。

　　大概下午五点多钟，白柯和陆川把石磊送到家门口，结果那门刚关上，屋里就传出了激烈的打骂声。

　　“你这小犊子滚哪去了？！我一醒就不见你影子了，你手里拎着什么？在哪偷来的？！”

　　“是妈妈的朋友给我的……”

　　“就你妈那臭婊|子能有什么好朋友，我是养不起你了，你还得受别人接济？给我扔了！”

　　“爸……爸……别打我了，我扔！……”

　　白柯一个转身，踹开了异常松散的“不安全门”，只见孩子的父亲正拿着酒瓶子要砸到石磊的身上。

　　“你把酒瓶子放下！”白柯从门口顺了个笤帚，冲到了男人的面前。

　　“我们的家务事，干你屁事儿！给我滚！那臭女人连你这么年轻的男人都招惹上了，真他妈的不要脸！”男人一个趔趄，就把瓶子砸到白柯的方向，幸好没太准，只砸到了肩膀。

　　“爸，别这样，他是妈妈的朋友！白柯你走吧，快走！”石磊抱住了他爸的大腿。

　　“你这王八蛋就不配有儿子！”白柯想了三秒钟，看了一眼门口的陆川，一咬牙，抱起石磊就往外跑。

　　虽说石磊瘦小，但毕竟年纪在那了，光骨头就有一定重量，再加上刚刚挨那一瓶子，现在还没缓回来，倒是孩子很懂事儿，拍了拍白柯的肩膀，“白柯，我自己能跑。”

　　三个人拼了命的冲出了钵兰街，只听孩子的父亲在后面喊：“等我抓到你们，一定不会饶了你们的！”

　　虽说在那一瞬间，挺豪气的，但是大晚上要各回各家时，石磊就成了个问题，毕竟白柯和陆川也都还是孩子，怎么能安顿好石磊呢？

　　“没关系的，其实我早就想跑了，今天即便没有你们我也早晚会走，别管我了，我自己随便找个地方打工也能活。”
　　说句实在的，听了这话，有几个人能受得了。

　　“要不这样白柯，你回山上，我带着石磊回家，反正我们家地方够大，放下这么个小屁孩应该没问题。”陆川一拍胸脯，分外洒脱。

　　“不，石磊该跟我走，毕竟是我把孩子带出来的，走吧石磊，跟我去学校，那地儿虽然没啥人情味儿，但至少地方多，食物免费，更何况在市区里，你爸找你很容易，来山上，他就一定找不到你了。”

　　经过了几轮的撕扯，石磊跟着白柯上了山。

　　“你几岁？”

　　“十五。”白柯看着孩子冒出这么一句话，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比徐克还整整长了三岁，看不出来啊。

　　“读书了没？”

　　“上到初二，就休学了，就是我妈进监狱的那年。”石磊看了一眼白柯，两个人一时无语。

　　“我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我妈进去的，咱俩情况差不多，我唯一比你多的可能就是有一个负责人的老爸，过去的都不想了，以后有我一口饭，也饿不着你的。”

　　白柯有点后悔自己的豪气，但就像之前发生的很多事一样，有些话有些义气一旦说出来就像泼出去的水，再怎样也收不回来了，就因为这样一句话，白柯改变了一个孩子的一生。

　　宿舍的于干因为一直是学年第一，所以被保送去了国内第一的名校，剩下这半年，他也不用学直接去外面旅游了，于是从外面被白柯带进来的石磊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有了一个床位，学校餐厅是全免的，每天早中晚白柯都会给石磊夹带些食材，因为石磊是个极安静且没什么存在感的孩子，这么多天也就白柯宿舍的那两个人知道这孩子的存在。

　　“但是白柯，你得明白，他可是个大活人，你不可能把他藏这一辈子。”比白柯长两岁的吴泽江趁着石磊出去洗漱，意味深长地对白柯说。

　　“我知道，但是现在实在想不出一个周全的方法，石磊没什么亲人，他妈还得八九年出狱，我爸精神性洁癖让他根本没办法照顾一个孩子（白柯一直都没太把自己当孩子，所以算是例外。）”

　　“虽然我一直都觉得赵子龙这些人挺恐怖的，但我我得跟你说，这事儿如果你跟他商量商量，我觉得会好办很多，石磊不是已经读过一年初二了吗？让赵子龙跟董事局那边打个招呼，塞进来这么个人，根本就不是问题。”

　　吴泽江的话提醒了白柯，但却又让他更矛盾，他和赵子龙是什么关系？没关系！那你凭什么要人家帮你？

　　这个世界上还真没什么免费的午餐。

　　“白柯，你发什么呆呢？”石磊拍了一下白柯的脑袋。

　　“我是你哥哎，怎么能打你哥的脑袋！”白柯心想好不容易能照得住一个小孩儿，这小孩居然还不喊自己两声，太没成就感了。

　　“你难道就只是想被喊哥才把我弄过来的吗？”小孩一脸凝重地看着白柯，屋子里空气都打结了。

　　“哈……你看，我不是开玩笑呢吗？这是你帮我洗的衣服吧？真干净，真干净。”白柯打了转把话给圆回来了，但是石磊这事儿仍旧棘手。

　　熬了几个晚上，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白柯敲开了白楼的门。

　　“稀客啊，哪阵风把你吹来了。”随忆和赵子龙在白楼，上次挡住白柯去路的邵武也在里面。

　　“交易。”白柯坐在那，开了一瓶矿泉水，一下子就灌进去半瓶。

　　“是为了你领学校那‘私生子‘吧？小子挺厉害的吗，孩子都快赶上你自己年纪大了。”随忆调笑地戏弄着，这次白柯连反骂回去的力气都没有了。

　　“对，他叫石磊，你们能不能把它办进学校。”

　　“然后？”

　　“我可以做一件你们想让我做的事儿，但这事儿不能触犯我得道德、精神乃至于人格的底线。”

　　“你这范围就大了，子龙，你觉得他这次会不会再找个什么七里吧嗦的理由把咱们给玩了？”随忆看了一眼赵子龙，赵子龙看着白柯。

　　“那我就来缩小范围，这一个月在我父母回国期间，充当我男朋友，随传随到，‘干’所有让他们觉得咱是真的的事儿，直到我表姐和我退婚。”赵子龙字正腔圆一字一顿地说出所有的要求。

　　“好，滕纸上，签字画押，随忆作担保，一个月过后咱们各不相欠。”
　　石磊你个小崽子，以后如果不孝顺我，老天爷都会劈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