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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柳暗花明 ...

  •   熙流毓这边风波初定,照琮帝国的泉仰王城内却正因此一波又起。
      温朝夕难掩尘色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已然是自沉雪提出将她召回后数日之后的事了。
      在进宫的途中,她早已听司寇夙砂解释了鸯廷派人跟踪她进而调查鸿述的事。她并不意外鸯廷有如此动作,她的调查虽有所隐瞒但也不是完全暗地里的,鸯廷发现不过是迟早的事。所以被利用着调查也就是在预料之中了,不过这种事怎么说也不会让人高兴。
      “朝夕回来了?”沉雪见司寇同朝夕跨入殿内,便迎上去,朝夕也是很久未见沉雪,疲惫之余还是展颜一笑,沉雪见朝夕神色倦怠,不免心疼,“怎瘦了这么多?去了哪儿竟让司寇一阵好找。”
      “你们不知道,这丫头出了照琮跑去配庭,漠周到帘蜀已经很远的路途了,她竟然还出了配庭去了鸿述。”司寇无可奈何,光是追朝夕的行踪也费了他极大的人力和精力。
      “你爱跟就别嫌辛苦!”朝夕有些没好气,她不敢朝鸯廷发怒,只好借司寇撒气。
      司寇也知道朝夕觉得委屈,虽被她硌了一下却也只是耸耸肩,一副无关痛痒状。朝夕见司寇也不还嘴,也觉得无计可施,便赌气扭头。
      “路途辛苦了,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鸯廷心下对朝夕也有几分歉意,又看她风尘仆仆的模样甚是憔悴,不忍多问,便让沉雪带她先去休息。
      去别院的路上,朝夕忍不住问沉雪:
      “你也知道鸿述的事可能和配庭有关了?”
      “恩。你也是的,你一个姑娘家操心到一个人这般奔波,至于么?”沉雪有些心疼。
      朝夕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就是好奇心旺盛嘛,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件事可不是好奇心可以搪塞过去的,你也知道我们叫你回来,就是希望可以一起解决这件事。”沉雪细心的发现朝夕的眼色有些躲闪,“我们一起解决难道不好么?”
      “我没想这么多,”朝夕声音有些闷,“我只是不想总是被人告知是这样的或是那样的,有些事情我希望我自己去证实。”
      “我何尝不是这么想的。”沉雪神色有些黯然,“所以我才坚持也要参与进来。我不是担心自己的为难,相反,我比谁都害怕面对那样进退维谷的境况。”
      “其实你完全可以装装糊涂,大哥他们必然会保护你的。”
      “照琮会护我,配庭也会护我。正因为如此,我谁也不可以伤害。你能毫无顾忌地去伤害另一方何尝不是一种自由?所以与其被迫去面对这样的现实,不如主动试图改变。那么长的路,我们都一起走过来了,这件事又有什么不同?”
      朝夕望着沉雪,她妍丽的侧脸隐隐透着光亮,她忽然明白,鸯廷和沉雪在一起也并非旁人看来那么不协调。一个坚硬如岩,一个沉静如水,可是都有难以摧毁的一面。
      “你一个人回了家,去了配庭,甚至还去了鸿述,这么多时日也该差不多了。”沉雪侧头微笑,“是时候回来了。”
      朝夕有些茫然,这些日子她一个人在外奔走,几乎所有的闲暇时间都在猜测她所要寻求的真相,她接触了很多线索,也排除了很多可能,她知道了一些事,却仍旧有许多地方解释不清。这次她去鸿述,佯装坊间异士,千方百计接近鸿述王城的内部。竟让她能接触到熙元的病情记录,加上详细询问有关细节后,她更加坚定心中所猜测的那个真相。
      然而她应该做什么决定。她知道鸯廷他们都在等她,她也看出他们眼里的试探和期待。
      她是温朝夕,是同他们一路走到现在的生死之交,她到底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又走神了?”沉雪伸手在朝夕眼前晃了晃。
      “啊?”朝夕一惊,才恍过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能是太累了吧。”
      “累了就去休息,鸯廷他们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今天让你先休息简直是破天荒了,明天开始你可有的要忙了。”沉雪安慰地笑了笑,推她进屋。
      几番收拾后,朝夕才耐不住睡意渐渐歇息。沉雪在一旁守了一会儿,便轻声离开房间。
      沉雪知道,朝夕必然知道了什么,而且她隐约觉得朝夕与这件事也有说不清的关系。朝夕即使好奇,也不会为着这事奔波这么久,而适才她分明是在隐瞒着什么,沉雪心下有些骇然,鸿述的事不仅自己被卷入其中,可能朝夕也在其中扮演着不为人知的角色。

      沉雪的顾虑并没有错。
      “欢迎回来,朝夕。”朝夕再见到鸯廷,鸯廷从高高的王位上走下来,在她跟前,仅说了这么一句。
      朝夕忽然觉得眼眶酸得厉害,似乎撑不住眼皮。就那么一瞬的闭眼,眼泪就落下来。
      “对不起,别怪我利用你。”
      朝夕听鸯廷说得直白,竟觉得想要发笑,一时也有些哭笑不得。
      “瞧你这模样,又哭又笑的,在外头流浪久了脑子也不好使了吧?”司寇一脸鄙夷。
      朝夕微微张了张口,却不想回嘴,还是沉雪无奈地笑着用手绢替朝夕拭去眼泪,轻轻地楼了搂她:
      “这又唱的是哪一出?敢情不是应该昨儿初见时落泪的么。”
      “沉雪姐!”朝夕有些不好意思。
      沉雪有些发愣,这一声“沉雪姐”似乎都是很久之前方才叫过的。随即便温暖地笑着。
      “回来就好。”端木俍的脸色也难得柔和,“出去这么久也没见人成熟点。”
      “二哥总不爱说好听的话。”朝夕吐了吐舌头,“这些日子我一个人四处奔波,经历的事儿你们绝对想不到!”想想鸯廷他们之前一直跟踪着自己,自己做了什么他们大抵也了解得差不多了,又觉得索然无味,“算了,你们天天跟踪,也没什么不知道的了!”
      “这次是你哥哥们做的不对,鸯廷刚才不都跟你道歉了?”沉雪忙笑着打圆场,“他们知道的又有多少,帘蜀王城你进的去,他们还进不去呢,而且你在鸿述这段日子的事儿我们更是无从得知,要不就从鸿述开始说起吧?”
      朝夕这才心情好些,毕竟鸿述的经历给她震撼最大,她便将自己在鸿述如何巧借温家人的身份接触到瑞阳王城的太医院,从而混入王宫等等事情娓娓道来。听罢,鸯廷等人神色都有些肃然,事情果然和他们预料的差不多,熙元死于焚药,熙琳琅更极为可能为同一凶手所为,接连害死两位皇族成员,凶手可谓是胆大妄为。
      “照你所说,鸿述的宰相等人怀疑是熙流毓所为?”端木俍问道。
      “说不准。他们的确比较怀疑是熙流毓所做,我暗中跟踪过他们,他们也去调查过熙琉璃,但是因为我毕竟只是个外人,即便太医院的几位大人信任我,鸿述那些个宰相也不可能在我面前谈论过多宫廷秘事,我不是说过,连他们让我看的病历和那些秽物是属于熙元的也是我自己探听和推测出来的,那俩老头绝对是老姜,谨慎着呢!”
      “你给他们的意见应该是很有力的证据了,按理他们应当有所动静。”端木俍觉得有些奇怪。
      “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我回来前,鸿述还是一片宁静,并未听说宫里出现任何异动。可能他们觉得证据不够充足吧。”
      “熙流毓是新帝登基,加上身份尴尬,本来这帝位就坐得不稳。这时候只要有些风吹草动都可能成为他的致命伤,何况这件事事关王位来得是否光明磊落,关乎人命,这群忠臣不应该如此冷静。”司寇夙砂也觉得鸿述太过于平静。
      “不是熙流毓听闻风声,伺机摆平了这件事,就是这几个臣子有意放过熙流毓。”
      “可是,我们依然不知道配庭是否参与了这件事。”
      “朝夕,你从配庭过来,是否探听到什么呢?”沉雪也有些担忧,她虽然暗中去调查了那个叫未央的女官,但是什么也没查出来。
      朝夕摇摇头,“我也只是拜托一个叫未央的女官去查查焚药的记录。但是并无纰漏。焚药虽多出于配庭,而贺家也说最近并无焚药买卖,但是货物流通本来就很正常,如果单凭一个焚药就判断和配庭有关,未免太小题大作了吧。”
      “话虽这么说,但是我们本来就怀疑未央有问题,所以她给你的答复并不能全信。”
      “怀疑未央?为什么怀疑她?”朝夕不解。
      司寇将先前他们的推断同朝夕一说,朝夕也是有些吃惊,她没有考虑得这么细致,如今被这么提醒,未央的确有些道不明的不妥。
      “单凭一个女官的确不可能做成什么,她在鸿述必然有接应的人。而熙流毓同她本来就私交不错,这么一来顺理成章的就是盟友了。”端木俍这般分析。
      “你是说未央和熙流毓联手害死熙元和熙琳琅?”朝夕惊讶不已,下意识地说:“这不可能!”
      见大家古怪地看着她,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说:“未央如何我不知道,熙流毓我也不熟,但是我所探听到的熙流毓其他的不论,与熙琳琅的母子情谊却是深厚非常,他绝不会做出这般无人性的事。”
      “熙流毓其人我也探听一二,的确不像是这样的人。但是除了他,又有谁可以和配庭的人有所勾结,换句话说,又有谁可以与未央这么快结成同盟?”
      朝夕心里一咯噔。难道是他?
      “朝夕可是想到了什么?”沉雪一直在注意朝夕,适才她神情一变,沉雪就知道朝夕想到了什么。
      朝夕慌乱地抬眼,看着沉雪恬淡的眼眸,竟然连下意识的搪塞都堵在喉头。这时,鸯廷等人也注意到朝夕的异样,却也不做声。

      此刻,朝夕的心里有些挣扎。
      事情到了如今这般地步,她几乎能看到那个赤裸裸的真相正张牙舞爪地想要撕裂空气中宁静。按常理她应当还不犹豫地说出她所怀疑的,然而她还是犹豫了。就好像当初在旬阳城外,一刹那的犹豫,她为一个陌生人欺骗了自己亲近之人。
      朝夕意味不明地看着殿内的其他人。鸯廷,端木俍,司寇夙砂,百里沉雪,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处在这件事的漩涡里,而她是要将他们带出这个愈发湍急的漩涡,还是任性地让他们陪着自己在漩涡里等待。
      “这么长的路,我们都一起走过来了。”
      她忽然想起昨日沉雪说过的话。她如今脚下的这片土地,是他们五个人一起走出来的。她目睹着照琮从一个附属国逐步成为统辖一片大陆的帝国,照琮的建立是以日高极为惨烈的灭国为代价,而她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甚至有些无动于衷。她本不是这般冷酷的人,却能如此平和地看着国破家亡,她无法解释这其中的缘由,因为这只是爱。
      她爱她的至交们,他们之间的感情非一朝一夕萍水相逢的促成,而是坚若磐石的细水长流。
      她怎可放任他们在漩涡中找不到方向。她不需要顾全什么,她只是温朝夕而已。
      “为什么我们总觉得整件事总有些地方不对劲,似乎推断顺理成章却好像离真相还有一点距离?”朝夕抬起脸,眼睛透出坚定的光亮,“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到底是哪一环有了纰漏?刚才二哥问到‘还有谁可以与未央这么快结成同盟’时,我忽然想,会不会根本不是哪一环有问题,而是我们完全遗漏了一环,一个至关重要的环!”
      “按你的意思,这到目前为止,还有个极其重要的人仍没有出现?”
      朝夕点点头,“我去了清迈、漠周、帘蜀、瑞阳,又回到泉仰。适才我们提及的人我几乎都有接触到,但是,有一个人我却始终没有见到。”
      “是谁?”鸯廷问。
      “换句话说,我之所以如此奔波,起初便是因为他。接连不断的线索反而让我忽略了这一层。”
      “果然当初我向你询问焚药之事,你心里就有了念头。”司寇夙砂闻言,说出了当初的怀疑。
      朝夕有些愧疚的点点头,“对不起,因为当初我还在犹豫。”
      “配庭是为了未央,鸿述是为了熙流毓,那么贺家,贺家你是为了谁?”端木俍回想了朝夕说的话,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一个未曾言明的点。
      “二哥好敏锐!的确,我之所以第一个去贺家,一是因为贺家是除了配庭外最有可能有焚药交易的地方,但是更重要的原因是,我想去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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