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卫女士与传统夫人》曼宁

17、莫尚的提议

　　莫尚是一个死宅。
　　他厌恶阳光，厌恶外出，甚至厌恶电话。为了能够一年四季呆在家，他的房子里有从床、浴室等基础设施，到健身器材、各类家用游戏机等稀有设备一应俱全，因为实在太宅，尽管健身器材离他的床只有十五米，但却几乎没有被使用过。
　　他在每个房间都装备完善的冷暖空调系统，配备规模巨大——啊，不，可以称得上是宏大的冰箱和储藏柜；并雇佣专人定时补给、定点做饭。
　　莫尚从来不是心急火燎的人。
　　与其说迟缓，不如说他的节奏随心所欲。如果真的发自内心地希望、并且有迫切需要的话，他也颇可以快到斩乱麻，但一般情况下，都是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新问题拖成旧问题，旧问题拖成老问题，老问题拖到海枯石烂级问题……
　　莫尚无比被动。
　　在他的感情经历册上，赫然浓墨重彩地写着暗恋十年未告白的可耻记录；关系普通的同学或朋友，根本不指望收到他自发的问候；就算像我这样，既熟悉、又互相从理智上认可、还有银钱往来被捆绑在一起的交往密切人士，一年中被他主动召唤的次数，也就一只手能数的过来
　　——综上所述，能让莫尚竟然跑出门来找我，必然是天崩地裂的大事。
　　嗯……
　　一定是。
　　他甚至打了电话！甚至没有到我家等着，而是直接冲到酒吧来了！
　　“等等，我猜猜……”我示意他暂停，“你爹妈对你发最后通牒啦？”
　　——莫尚和双亲的关系不好。
　　在中国，没有朝九晚五固定工作的孩子，和父母的关系大抵都不能好。经过长期坚定的反抗，莫尚的父母现在已经对让他重出江湖不抱不切实际的幻想，放弃对他的改造，不闻不问；但偶尔想起他，还是会忍不住用孝道和社会大势之类的说辞来恶心他一下。
　　“不，这次不是。”莫尚摇摇头。
　　“那是没钱了？”
　　——莫尚有钱得像一个少爷，性格也像一个少爷。
　　不是富二代，是少爷。
　　对于钱，他不但没有想法，而且没有概念。手边有多少，就花掉多少。所有的投资，就是把钱都交给我，做当时谁都觉得不靠谱的小生意。而目前所有的收入，就是我给他的分红。
　　每个月我固定划给他五百现金。当然分红其实不止这么多。但一来他只吃饭和打游戏，用不了多少钱；二来他没有钱包，现金给他，没两下放丢了；网上付款用的又是我的账户，给多也没用。
　　偶尔有要换电脑、买新机之类的大件花费，他便会来找我。
　　莫尚又摇头。
　　“那……”
　　我想不出还有什么非要让他出门才搞得定的事了。
　　“是这样。”莫尚抓抓头，啜一口牛奶，咳两声，显出努力镇静的样子。
　　我有些讶异。
　　认识他也有十年了吧？他给我的印象一直是超然世外，对什么都无所谓，除了游戏和漫画外，几乎很少有东西能激起他的情绪反应。
　　竟然紧张得需要刻意镇定——这还真是第一次。
　　我更感兴趣了：“怎么？快说快说！”——有些迫不及待。
　　“我想，”他微皱眉头，盯着我的眼睛，无比认真的样子，“老是这样混日子，也不是办法，就想出来做点事。但是去其他地方被人管呢我又不大乐意，所以，不是听说家庭旅馆那边要开新店吗？我想就去那里帮帮忙——如果你不觉得碍手碍脚的话。”
　　咦咦咦？！
　　我简直不能相信我的耳朵，瞬间眼睛瞪大得眼眶都有些疼：“你认真的？！”
　　2012真的要来了吗？
　　这个恨不得变成植物长在电脑前面的家伙，居然要出门做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