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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初识小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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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壁鏖战,曹操惨败退回许昌休生养息;孔明巧取南郡后,周瑜气得旧伤复发,自回柴桑养病;孙权则在合淝与张辽对持久战不归;原本实力最弱的刘备,在孔明的辅佐下,一口气取下南郡,荆襄,零陵,桂阳,长沙等地,势力日趋强大;天下三足鼎立格局已见雏形。
远离战场的我,被安置在孔明曾入住过的别院,因身份特殊,别院增设仆从护卫无数,贴身侍女,也多了迎春,伴夏,冬儿三人,与小秋一道凑成春夏秋冬。
四侍女正值青春妙龄,个个肌肤赛雪容貌清丽,性情更是伶俐乖巧温婉可人。可惜我最不耐拘谨约束,她们终日在我左右,亦步亦趋,却令我很是头疼。
为争取些私人空间,我想方设法令她们转移注意力:先是要她们对我日常服饰做番修改,收紧袖口裤管,减少腰带袢扣等等,免得我总被衣物羁绊;后来又挑剔棉袍斗篷过于厚重臃肿,张罗着要他们去做后现代羽绒服。她们虽是迟疑,可在我再三怂恿下,又觉新鲜有趣,最后倒也欣然顺从,紧锣密鼓忙碌起来。
没了她们的护法相随,我耳根总算清静,这日闲来无事,便信步来至舞梅阁,一入阁,顿时哭笑不得:
梅阁内本空旷阔朗,陈设大气不失清雅,临西花窗更是构思巧妙情趣悠然,很多人一至此,便不由深深喜爱。我更是一得空便在这里泡茶,发呆,看书,临字,消磨时间。
可今儿,这阁内卷帘皆被挑起,较平日多置了数盆炭炉,黑檀镂空的花凳,紫檀雕螭的屏风,花梨嵌石的案几等若干大件,被尽数挪至角落,余出的空地上,竟放置了数十个竹匾,竹筛。
原来,欲制羽绒服,先得收集鸭绒,鸭绒易得,但绒毛天然有股味,须得反复浸泡清洗,晒干晾透才可去除异味用来制衣。江南秋冬本阴霾潮湿,莫说羽绒,单是普通衣物洗后都很难干透,她们四人一番商量后,便征用了这宽敞而通风的梅阁作为晾晒场地。
年纪最小的冬儿一见我,得意道:“这许多羽绒,莫说一件,三五件也是够使了!”可不,阁内个个竹匾竹筛上均铺满了雪白的羽绒,短短数日她们成果斐然,我却自知对众鸭们造下重大冤孽,不觉又是令番懊恼。
伴夏道:“羽绒确比棉絮柔软轻盈,更适合制做衣袍,只是要去尽异味费时费力。”迎春满脸向往道:“费时费力倒是不怕,我就是盼着早点看到制好的袄子,果真能把吴侯赏赐的襦裙绣衣比下去!”
她们四人又议论一番后,便低头半蹲半跪着,神情专注摆弄起羽绒。我轻手轻脚穿过她们,坐于一旁,看着她们忙碌,倒也是另番心情。
刚坐定不久,阁子门被人忽然推开,一股冷风随之窜入,数朵羽绒即刻随风舞起。四侍女惊呼一声,“哎呦,快关门”,便举手去抓,不想,袖角带风又使得更多羽绒扬起。
我抬眼望去,阁外立名少女,双眉微凝星眸流盼,面无铅华却是美艳异常,一身红色戎装更令她显得英气逼人。
那少女略一愣神,看清阁内情形后,怒不可遏,轻叱一声,抽出腰间短剑,踢开一只竹匾,道:“好大胆子,你们竟敢在此胡闹!”说着,挥手又是一剑,挑翻另只竹筛。
她三步两脚旋风般朝我而来,小秋距我最近,飞步抢至我面前,瞬间捉住少女提剑的手腕,“郡主,有话好说,刀剑无眼。”那少女面色冷然:“舞梅阁是什么地方,你等不知!定是此子妄为,才敢如此胡闹!”
小秋抢口道:“占用梅阁是小秋的主意,与阿意无关,郡主怪罪,小秋自愿受罚!望郡主放下手中刀剑!”那少女怒视着我,道:“阿意,你便是那小儿阿意!今日被我遇着,本郡主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着,不由分说,手中短剑朝前又是一送,我只觉一股凛然寒气冲我直逼而来。
情急下小秋以肩撞向剑身,那少女被她一阻,剑走偏锋斜刺而出,小秋借机,又将我朝旁猛然一推,看似柔弱的她气力倒是极大,我竟被她推得连连退出数步,所幸得以脱离少女剑锋威胁。
只是我脚下不稳,趔趄摇晃间又带翻数只竹匾,一时间匾内羽绒腾空扬扬荡荡舞起,更有些落入炭炉内,羽绒燎烧,阁内顿时弥漫一股刺鼻味道。
那少女益发恼怒:“看你们做的好事!哥哥回来,定是难饶你们!”说罢,举剑又朝我而来,四侍女团团将她拉住,几人又是一番纠缠,更是打翻弄倒竹匾竹筛无数。
我本欲夺门而逃,却见她们纠扯成一团,扬起的羽绒似雪花般,尽数落在她们头脸身上,也许是压抑久了,今儿情形看似凶险,但瞧着又热闹异常,一时间我心头忽然涌起股酣畅痛快,竟忍不住放声笑了起来。
几人被我笑声惊动,一同停下,朝我望来。我又冲她们高声道:“先歇歇,把话说清楚再教训也不迟!”小妹闻言,倒是收剑回鞘,一步一步至我面前,清眸流盼,上下不住打量着我。
我问道:“她们称你郡主,莫非你便是吴侯之妹,人称小妹的孙尚香?”那少女未及回答,冬儿一旁倒是拼命点头。小妹面含嗔怒,“直呼本郡主之名,成何体统!”
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儿令我有丝久违的熟悉感觉,不禁又盯着她仔细看去,到底是兄妹,不仅眉眼相似,就连嗔怒说话的神态口吻也都似一个模子刻出。她似窥破我的心思,眸中隐约一丝少女特有的慧黠淘气,喝道:“鬼鬼祟祟,你又在肚中嘀咕什么!”伴夏在一侧,冲我使劲摆手示意。
我猛然醒悟,以我目前男儿身份,这般盯住一位初识女子,确是无礼,我面腮一热,忙收回目光,却又忍不住调侃道:“呀,我见了小妹,心里忍不住一直说:小妹年轻貌美,只可惜。。。只可惜。。。”
小妹果然顺着我的思路,接口道:“可惜什么。。。”我长叹一声,伸手摘下她头上粘着的一朵羽绒,放至唇边,“呼”得一口气将其吹至空中,“只可惜,丫头非鸭头,何处讨得桂花油!”
她微愣,抬手一摸果然又是一朵,她纤细手指捏住羽绒,左看右瞧片刻,“扑哧”一声竟然笑了。未得我反应过来,她反手从我头上也摘下朵羽绒,“你莫笑我,自己不也一般模样!”说着,回首又指着四侍女,“还有,你们几人也好好瞧瞧,哪里半分仪态可言!”当下几人彼此打量一番,果然人人狼狈不堪,不由得忍俊不禁。
又嬉笑打闹了片刻,小妹正色道:“好了,好了,不闹了,你们赶紧收拾干净,若真被我哥哥看到了,可是免不了遭受责罚!”说着,拉我至一旁道:“你们自去忙你们的,让我们两个好好聊聊!”
我抚开她的手,学她一本正经道:“郡主,拉拉扯扯,似乎不妥。”她闻言,又是一通笑, “你少来,我哥哥早对我说了!你一孤女自幼四海为家,为图方便,才做男儿打扮,你莫再作态哄骗我了,呵呵!”
她三言两语道破我身份,倒令我喃喃不好意思起来,她噗哧又是一笑,反过头来学我口吻,“我道是怎样的女子,能被我哥哥时常挂在嘴边,今日一见呀。。。”说着,她在我发上一通乱揉,“单这短发便已惊世骇俗,若是我母亲见了,不知该气成什么模样!”
小妹不过16,7年纪,看似比我大些许,但我心理实际年龄却比她大将近1倍,此时她待我全似待懵懂小儿,我只得无奈解释道:“头发被火燎过,不剪也不成!”小妹点头道:“这个典故我是知道的,不过方才我拿剑刺你,你竟无半分惧色,也不枉哥哥背后赞你有些胆识。”
孙权如何评论,我不得而知,便道:“之前曾听人言,吴侯有一小妹,自幼好观武事,常与侍婢击剑为乐,大有男子之胸襟,江东诸将人人皆为敬重。方才我先是怕的要死,但想到有宽广胸襟之人定不会滥杀,便放平心态,果然,你看似凶恶,实则眼底眉梢尽是笑意,想来定是和我们故意玩笑。再者,你自幼习武,若真要取我性命,她们四个怎能拦住你。”
小妹听了我的话,并未洋洋自得,点头道,“方才确是与你们玩笑,但你们在舞梅阁如此这般胡闹,还是令人诧异!”这回不等我开口,四侍女慌忙上前,解释她们并非胡闹的原因。
小妹甚是好奇,却也不深究,“既便如此,你们还是小心行事,待那个羽绒服制成,也让我看看,果真好了,哥哥看了,定是高兴。”我暗自嘟囔:“不过图个轻柔方便,又不是穿给谁看,管他高兴与否!”
。。。
送走小妹,我将小秋单独留下,“你以身扑剑,若有闪失,我会内疚一辈子。”小秋深施一礼,“郡主不过是在玩笑,哪里闪失可言,阿意过虑了。”说罢,含笑退下。小秋四人日日与我相伴,但碍于主仆身份,与我始终有着距离,当下我也不再放在心上。。。
不想,与小妹的一番不打不相识后,反使我们自此成为闺中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