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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三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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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惊怔半响,回过神来,轻笑答道:“辽国能担此大任者,必定大有人在,又何须展昭去趟这浑水呢?皇上姑且就当没看着那封书信吧!”
“好!”赵祯不禁对眼前这个青年生出几分佩服之意,能抗拒得了此等诱惑的,普天之下能有几人?“包拯,当真没有看错人!展护卫,身子可曾痊愈?”
“有劳皇上挂心,微臣甚为惶恐!”展昭低头答道:“微臣体内之毒早已清除,谢皇上垂询!”
“这次之事,朕就当全没发生过。三月假期已过,展护卫身子既已痊愈,自当官复原职。望展护卫你能好好协助包拯,好生治理开封!上安朕心,□□黎民!好了,展护卫回开封府公忙去吧!”
展昭燎泡单膝下跪:“展昭叩谢皇上隆恩!微臣告退!”赵祯含笑望着那个修长而挺拔的背影离开御书房,十指缓缓抓住桌案之上的那封书信,将它靠近油灯,看着它渐渐成为灰烬。这是那个年轻人自己的选择……
回到府衙,展昭直奔书房。包拯正在看一纸公文,听得脚步声,抬起头来,见是展昭,询问道:“如何?”
“大人放心,皇上并没有为难属下!”展昭对包拯报以安慰的笑意,一五一十的将方才之事向他言明。
包拯听完,抬头深深望着展昭,缓缓言道:“展护卫当真决定留在开封协助本府?如此大好机会,就此放过,展护卫不觉可惜么?”
“展昭自问,当大人身边的四品带刀护卫,自是游刃有余!但若要属下去当好一个一国之君,治理好一个国家,大人认为,展昭可能胜任这个辽国国君之位?再者说,展昭若回辽国,所面临的麻烦,又岂是今日所能想象?”
是啊,他若回辽国,所面临的难题与麻烦又岂在少数?自古以来,帝王家乃是是非之地,外表看起来富丽光鲜,实则里面的阴暗污秽外人又岂能想象得到?而面前这个孩子,自己早已视他如子,又怎忍将其推入火坑?包拯沉吟半响,微微一笑:“既然展护卫决意如此,本府不再多言!”
自此,开封府恢复往常情景,府衙中人尽皆各尽所能,各司其职,维护开封的安宁与平静……
且说耶律均率领众军由利州出发返回辽国,于路上倒也平静,一月之后,来到宋辽边境之沂吟河畔。
此河甚为宽大,一眼望去,水天一色。此时又正值傍晚,夕阳如画,金黄太阳缓缓坠落,澈明水面染为一片金黄。耶律均独自一人于河畔徘徊,黑黑眼眸注视前方,似是被这般壮丽景象迷得痴了。
“小王爷!”耶律均听得身后呼唤,转过身去,只见一位军官立于身后,恭敬言道:“事情已按小王爷吩咐办妥,大队人马已由属下于三日前安排从陆地返回辽国,而今只有属下率领的小队人马驻扎河畔!”
“吩咐过回去后见了皇上该如何说明么?”
“属下已然吩咐过,说是小王爷听闻沂吟河风景极佳,便改道前来游览一番!”
“嗯,做得好!”耶律均赞许的一拍他的肩,而后低声说道:“寒玉珠名为瑰宝,实则乃不祥之物,切不可让它落入有心人士手中,利用它为祸苍生!”沉吟着缓缓扭头,走到河边,深深的眼眸注视着那泛着金光的河水。
夜晚,万籁寂静。几名辽国官兵在草丛的掩护下一闪而逝,只听得草丛深处时时传出窃窃私语之声。
“这小王爷在搞什么?在这个时候改道来这里,原本以为,要费好大的劲儿才能将他引来!此次莫不是神明相助,主人的计划该当成功么?”
“不是说了吗?那位小王爷是被这地美景所迷,定要到此地一游!他把大部分军队支回辽国,只留了一小队人马在此。明日他还要独自去河中游玩,小船都准备好了呢!”
“哈哈,真是天赐良机!咱们几人明天陪他去,上了船,由不得他不把寒玉珠乖乖交到咱们手里!对了,确定寒玉珠在他身上吗?”
“应该在他身上,如此重要东西,交到别人手里,他又怎放心得下?行了,商议已定,明日见机行事,回去吧,别漏了行藏!”几个人影竟然闪进了辽国军队所驻扎的军营里!
清晨,艳阳从天边冉冉升起,薄雾渐渐消散。耶律均一身纯白洁净的衣衫,站在河边,淡然微笑着看她们为他把船划过来,摸了摸怀中那颗看似瑰丽的宝珠,眼中坚定决绝之色一闪而逝!昨日那名军官朝他走来,虽然掩饰得很好,但若仔细观察,在他眉宇间却透出哀伤之色,恭敬禀道:“小王爷,船已经备好!”
“嗯,辛苦你了!一会儿你便带着兄弟们离开!”耶律均淡淡道:“对了,我昨天说的话你交代下去了么?”
“属下已经对众弟兄说过,小王爷今日要独自一人游览河面上的风景,不想有人跟随打扰!”军官试探着问道:“不知小王爷特意交代此言,是何用意?”
耶律均微微一笑:“不急,一会儿你就明白了!”
“小王爷,船已备好!”一名普通士兵过来禀道。耶律均轻轻点头,缓步走向那艘不大的木船,就在他要踏上木船之际,忽然听得背后有数人齐声叫道:“小王爷!”他问道:“何事?”
“小王爷,这河上极不安全,属下等担心小王爷的安危,愿陪着小王爷前往!”耶律均听得,悠然浅笑,转过身去,只见身后站着四人,皆身着普通辽军的服饰,其中一人道:“小王爷,您独自一人,这船也划不快呀!咱兄弟四人皆会撑船,不如让咱们陪着小王爷,尽览美景,让咱兄弟四人也跟着开开眼界如何?”
耶律均定定望着眼前四人,忽而一笑,说道:“也好,上船吧!”四人心中暗喜,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立刻上了船,像是生怕耶律均反悔似的!
耶律均望着那位神色诧异的军官,朝他传递了一个眼神,返身上船,淡淡下令:“出发吧!”那位军官望着那纯白身影渐渐远去,返身对属下说道:“吩咐下去,一个时辰之后,启程回辽,让他们准备妥当!”
耶律均站在船头,定定注视着那缓缓升起的朝阳,似是丝毫没注意船正在往河中心划去。耶律均垂下眼帘,心里想着:“哥,你我兄弟二人,既是孪生,怎会如此无缘!兄弟今日葬身此处,但愿你能好好活着,连着我那一份,好好地,活下去!”
远在开封府的展昭,此时不知怎地,忽然一个踉跄,险些没摔着,一旁公孙策见了,关切问道:“展护卫,怎么了?”
他连忙答道:“没事儿,只是一时的精神恍惚,心中不知怎么,感觉有些发慌……”
船上四人望着站在船头的耶律均,互相用眼色提醒:“该下手了!”忽听耶律均说道:“四位可是贴花朱砂帮之人?从利州一直跟着在下,真是辛苦各位了!”
四人闻言,怔了怔,一人干笑着:“小王爷您在说什么?什么贴花朱砂帮?咱兄弟四人可都是您的部下,不晓得啥叫贴花朱砂帮!”
“别再装了!昨日我让属下用辽语通知,说是我今日要独自游湖,不准人跟随!要知道,我这次是主帅,按照辽国军令,主帅的话必须服从!还有,我昨晚还曾下喻,这次谁若是敢跟来,一律杀无赦!试问,你们若真是我大辽士兵,又怎会对我的命令充耳不闻!只有一种可能,你们根本不是辽人,我昨晚的话语,你们一个字也没听懂!”
四人眼见身份暴露,伪装再无用处,于是说道:“既然如此,你最好识相点,将寒玉珠乖乖地交出来,也许,还能留你个全尸!”
“我若是不交呢?”耶律均从容问道。
“你当真不交?那就别怪我们兄弟不客气!”几人亮出身上的武器。
“我今天既已到此,便没想过要活着回去!寒玉珠乃我辽国之宝,岂能落在你们这些宵小鼠辈之手?”耶律均从怀里拿出寒玉珠,说道:“珠子就在这里,有种的就来抢吧!”
“大家上!我就不相信,他能将寒玉珠这等稀世珍宝丢下水!”
耶律均微微一笑,眼望着寒玉珠,暗道:“今日,你我一起葬身此处,从此世间,再也不会有你这样的稀世珍宝了!其实,你确实只是一个普通的夜明珠而已,只是因你与众不同,能发出七彩之光芒,便被愚昧的世人说得神乎其神!这个不祥之物,若是再留在世间,不知要害死多少无辜的性命!”双手一松,只听得“咚”一声闷响,溅起无数水花,落在水面上,泛起层层涟漪!只一瞬间,那棵传说中的稀世珍宝,那个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秘密,寒玉珠,便永远沉入这美丽的沂吟河底!
那四人怔住了,惊呆了,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泛着七彩光华的宝物就这样的沉入了河底,透着深深河水,仿佛还可以看到寒玉珠在那里永不停歇的散发着它璀璨的光芒。
四人回过神来,眼看寒玉珠是永远无法到手的了,狠狠瞪着那在船头淡然微笑的白色身影,四人猛然间一起扑向他,五人便在这船上动起手来!
可怜那艘木船,如何经得起这般折腾?不一会儿,船沿渐渐裂开,木船在五人的踩踏中剧烈摇晃着,五人眼看尽皆性命不保。
四人之为首者见此,估计船烂成这样,即便四人合力,将耶律均打落水去,他们四人这般重量,若要回到岸上,又谈何容易?他武艺高出那其余三人许多,便心生毒计,臣三人全神对付耶律均,后背空门大露,他忽然趁其不备,全力挥动双掌,“啪啪”两声击中两人,可怜那两人,丝毫未防备,被那一掌打得五脏俱碎,吐血不止,双双坠入河中,渐渐沉入河底,一抹殷红渐渐荡漾开去,直至变淡,了无痕迹……
余下一人看着这变故突生的一幕,脸色惨白,连指尖都在颤抖!颤抖不已的手渐渐抬起,指着面前之人道:“你……你为何要……要如此做……啊……”话没说完,又是一声惨叫!下手之人凑近他的耳朵,说道:“为了活命!这条烂船是不可能同时载着我们几个上岸的,只怕还没上岸,船就先沉了!不要怨我,这世上有谁不愿意活下去……”手掌一发力,惊恐的惨叫声与落水的哗啦声几乎同时传来……
耶律均淡淡看着这一幕,看着满是暴戾之气的眼神渐渐转向他,看着那沾满鲜血的手一寸寸伸向他,听得耳边残酷而冰冷的话语:“该到你了……”
耶律均淡淡笑道:“你别碰我!我这一身洁净的衣衫,不想在临死之前被污秽之物沾染!其实我这趟来,本就以抱着必死之心,这条河不属于宋也不属于辽,寒玉珠只有被丢在这里,才不会给我叔父攻打大宋的借口!能让寒玉珠这等至宝为我陪葬,死又何妨!”
河水摇晃着木船,船上之人看着那洁白的身影向下一跃,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冰冷的眼神藏着一丝讥诮的笑意,拾起船桨,缓缓将木船向来时之路划去!
平静的河面上毫无半点涟漪,仿佛刚才那可怕的一幕根本就不存在……
,尾声
风景如画的沂吟河畔,有一座村庄,淳朴的村民们便靠着这条沂吟河唯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只因村庄坐落在沂吟河畔,所以名唤沂吟村。
且说这日,沂吟村的高老汉带着他那十八岁的儿子划着渔船打渔,小伙子一边撒网一边说道:“这沂吟河真是个用之不尽的大仓库,瞧这鲜美鱼虾,够我们吃好几辈子的,而且还可以拿去不远的集市上换点儿瓜果菜蔬,又可以欣赏到如此美景!爹,生在这里,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高老汉笑道:“你呀!真该让你出去看看世面,总好过在此处乡野山村终此一生,出去学点有用的东西,好过天天只会打渔!晓奕,你意下如何?”
高晓奕笑着答道:“我才不走呢,外面能有咱村子好吗?不一定吧!再说了,我若是走了,爹爹独自一人,怎不叫我牵肠挂肚?不要不要!”
“你呀!”高老汉笑着摇头:“真拿你没办法!”
高晓奕将网收上来,倒出网内的鲜鱼肥虾,说道:“爹。您瞧咱们今日收获不少啊!这都是第三次撒网了,看样子,又有好吃的了!”
高老汉一边撒网一边笑道:“看你说的!自打你出生起,有哪一餐饿着你了?”望着那渔网:“这是最后一网!完了便掉头回家!”高晓奕点了点头,自去船头料理鱼虾。
“啊哟!”只听得高老汉一声叫唤:“快来,这一网不知网到何物,沉得紧!”高晓奕忙过去帮衬,爷儿俩合力将网拉了起来。
拉上来定睛一看,只见渔网里居然躺着个白衣青年!将这爷儿俩吓了一跳!半晌,高老汉回过神来,叫道:“晓奕,赶紧救人!扶他去船里躺着!”
高晓奕忙将他扶入船舱,尽力施救,高老汉撑着船,飞速回村!
不多时,只听得船内传出一阵呛咳,高晓奕一抹额头上的汗珠,惊喜地叫道:“活了!爹,他活了!”
白衣青年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迷离的眼神望着高晓奕,虚弱地问道:“你是何人,我……我没死么?”
“你本来快死了,幸而我父亲的渔网将你捞了上来,将你救活!”
白衣青年怔忪半响,凄苦微笑,低低道:“老天爷,你这番救了我,是给我一个机会,好让我抛却从前,重新活过么?”
高老汉走了进来,慈祥的眼神望着那白衣青年,微笑问道:“年轻人,你怎会在河里?是到此游玩不小心坠下河的么?”
“不是!”白衣青年说道:“是我自己跳下河的!”
“啊?”高晓奕失声惊呼道:“你自己跳下河?看你年纪轻轻的,遇到什么天大的事儿,怎么会想要寻死呢?”
高老汉喝道:“晓奕!不得无礼!”继而握住那青年冰冷的手,言道:“年轻人,记着,生命是珍贵的,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不管遇到天大的事儿,死路是万万不能走的!今日你有幸,天不亡你,让我把你救回来!你就该好好珍惜,切莫再做傻事!你若死了,你的亲人终是会心痛不已的,你又何忍让他们为你痛苦呢!”
“亲人?心痛?”白衣青年露出一丝苦笑:“不会的!”
“唉,我虽然不知道你遭遇到什么事儿,但我想你现在肯定是无处可去,对吧!”见那年轻人点点头,高老汉微笑言道:“你呢,现在身子一定很虚弱,跟我回沂吟村吧,我们的村民都很朴实,他们会把你当自家人看待的!”白衣青年犹豫着,最终点了点头。
“晓奕,去把船撑快些!”高老汉回头吩咐着:“我在这儿陪陪这位年轻人!”
白衣青年缓缓闭上眼,暗道:“耶律均,你要把握住这次机会,让一切都从新来过!这是老天爷给你的机会,让你彻底摆脱以前的生活,去从头开始生活,你要好好把握!辽国的人不会在意你,知道你死了也不会怎么样!前尘往事,尽皆抛却!”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人:“等这次身子养好了,是不是改到开封府去一趟呢?别人或许不会在意你|,但那个人呢,他也不会吗?”
沂吟河上,一条渔船飞快划过,溅起水花点点,泛起片片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