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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七章 ...

  •   天空飘着蒙蒙细雨,静婉早早的遣开车夫,撑着镂花的洋伞缓缓的走着,距离督军府不过还有几百米,望着朦胧中几分温婉、几分霸气的府邸,相聚,别离,恍然间不过是长长的一个梦。身上淡蓝色的披肩散发着沁沁微香,脚下踏着落叶的声响仿佛悠扬婉转的旋律,手中精致的礼品盒泛着微微的光,在旁人眼中,如画、似梦,更是一幅好风景。
      静琬此时的心情有些凌乱,她知道,看在她亲自前来的面子上,沛林一定会放了许建章,事情简单到她几乎都忘了自己来这儿的目的。可然后呢,面对那魂牵梦绕的身影,那深情难忘的眼眸,是要告诉他曾经沧海难为水,还是从此山水不相逢?
      进入督军府比她想象中来的顺利,哨兵甚至没有要她出示邀请函。他们的眼神透露出几分怀疑,想问却又不敢开口,像是认识她,又像是从未见过。对于他们来说,她不过是二太太心血来潮,不知什么时候出了趟门又回来,只是感觉上有些奇怪。静琬自出了宾馆就径自想着心事,不曾留意他人的表情,更未曾注意到,此刻身后的花丛中藏着两个幼小的身影,正探出头,向督军府内好奇的张望。
      三姐走过来拍了拍沛林的肩膀,夺过他手里的酒杯,努努嘴示意他开心一些。每当这种场合,他总是独自饮酒,很有分寸的不会失态,言谈举止也疏离而有礼,但那背影中的落寞孤寂总是让这做姐姐的心疼。还未开口,就见慕容沣猛的从座位上站起来,眼睛紧紧盯着门口的方向。三姐转过身去,看见那里站着一个倩丽的身影,让她瞬间不知所措。
      看着微笑着一步步走近的梦中人,沛林的呼吸窒了一下,许久未见的她好美,玉白色的无袖旗袍衬出曼妙的身姿,疏疏洒着淡淡的紫罗兰碎花,正是她细腻悠扬却从不张扬的风格。微微卷曲的黑发不再像当年调皮的垂在肩上,松松的挽成一个发髻,随意中透着精致的秀丽。
      大厅里的人们在她进门的瞬间就疑惑地盯着她,她带着特有的气质,让人迷惑。只因二太太至今还未现身,他们并不确定此人的身份,见到此刻慕容沣的反应,不禁了然,纷纷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静琬并未在意旁人的反应,她不需侧目而视,也无需言语,只是静静的一步步靠近。此刻在沛林的眼中,明明是细雨中的傍晚,她却浑身上下散发着阳光般的莫名氤氲,让整个世界仿佛除了她,再也没有其他颜色。
      这些年,她更加成熟,也越发美的迷人。沛林突然发现,从这个女人熟悉的脸上他几乎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他的眼神瞬间黯然了。曾经的她,喜怒哀乐都是挂在脸上的,也许会因为害羞而低头不语,也许会为了不让他担心而隐藏伤感,但他总是无需多问,只要看她一眼,就能知道她的心思。可如今呢?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静琬不知这一路短短的十余米为何像一生那样漫长,她从沛林的眼神中看到了赞许以及随后的黯然,但她没有精力去分析其中的含义,她只能在内心一遍遍的告诫自己要自控,还未有意识,就来到了两人的面前。
      静琬只是两手交叠在腰间,微微颔首,算作行礼。“四少”这两个字,从她嘴里吐出,分明是如兰清幽,却让慕容沣觉得无比刺耳。“三小姐,多年不见。静琬刚好在承州,特地来恭祝三小姐生辰快乐,还望三小姐不要见怪静琬的突兀。”她将手中的礼盒交给身旁的侍者,冲三小姐微微一笑,得体地转身。三小姐还在震惊中许久未反应过来,这段话,显得滴水不漏,却刺得慕容沣的心鲜血直流。
      感觉到了大厅里气氛的诡异,乐队指挥适时的凑响了开场舞悠扬的曲调。

      面前伸过了一只带着沧桑感的手,常年舞枪弄刀留下的痕迹让它显得厚重踏实,指甲干净的一尘不染,他一贯都是这么注重细节的人。此刻的这只手微微的颤抖着,显示出主人的犹豫和不安,如此一个自信不羁的人却在担心、甚至有些畏惧的等待着她的反应。
      静琬不知自己用了多少时间才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那深如一潭清水的眼眸中温柔的像是春日微风,稍不留神,就让人沦陷其中无法自拔。她只能赶快收回目光,但那一瞬间的电光火石怎能逃过沛林的眼睛,他拉起她的手,牵入舞池。
      他身上了气息太过熟悉,那淡淡的烟草混杂着硝的味道,笼罩着她的整颗心。他抚在她腰间的手热的发烫,让她无法思考。曲调缓慢悠扬,舞步细致婉转,此刻,沛林离她如此之近,静琬的心怦怦的像是要跳出来,这种隐忍里蕴藏着力量,静默中是惊天的告白。如果当年,慕容沣当真为了她的江南烟雨覆了天下,如今又是怎样的山河寂寥,一瞬间,六年来的寒心和委屈竟释怀了。
      沛林的呼吸越来越近,他闭着眼,轻轻的搂住她,他的唇瓣几乎已经贴上了她洁白的面颊。静琬猛的惊醒,不着痕迹的推开他,让两人之间充入一点空气,也充入一点理智。半响,她缓缓开口:“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一事请四少帮忙。”慕容沣不禁心中一颤,兜兜转转了这些年,他和她,竟又像当年那般疏离陌生。
      “我不会亏待他,今天他就可以走了。”慕容沣只是简单的回答,不带一丝情绪。她果然没想错,沛林什么都知道,他一贯是这样,胸有成竹,却绝不显露。点了点头,她不自然的笑了笑,“那就多谢四少了。”舞曲在此时停了下来,她抽出手,望了他最后一眼,“时候不早了,静琬先行告辞。”
      她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六年,没留下一句话,没有一丝音信,他甚至动用了一切力量,也不能得到哪怕只言片语的消息。沛林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今天若是让她离开,他将永远无法挽回那道裂痕。“静琬”他的语气那么不舍,那么让她心痛。反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用力向自己怀中拉过。

      静琬还未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就感到唇瓣间熟悉而灼热的接触,逃不开,躲不了,全身的血液仿佛一瞬间轰然涌进脑中。就像是突然坠入了天旋地转的漩涡,背心里早已经是一片冷汗,他的气息充斥着一切,静琬已经无法思考,只能感觉到唇上的灼热,与他近乎蛮横的掠夺。
      她本能的想挣扎,却被他箍得更紧,辗转吸吮她唇齿间的芳香。她不能任由自己这样沉醉,却如同天罗地网般无可逃避。不一会儿,她放弃了挣扎,只是紧紧的闭着嘴,淡淡的不做出任何回应,一滴泪顺着光洁的肌肤滑到嘴角。
      冰冷的眼泪落在唇上,惊醒了慕容沣,他微微睁开眼睛,注视着她的惶恐不安,目光滚烫而热烈。抱在她腰间的手慢慢的松开,禁锢住她的脸,轻轻的抚着,抹去那让他心痛的泪水。他的声音压抑而喑哑,“静琬,别走。”
      静琬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的眼里那幽然的火簇,透出明亮的光,点燃了她心底最深处的隐秘,但她必须走。定了定神,她艰难的开口,“慕容四少,请你放手。”见沛林仍然是迷离的眼神,没有任何反应,她只得用力掰开他的手,一刻也不能、也不敢再停留,转身向外走去。
      “我求你”,还未走出三步,身后喑哑的声音刺痛了她。睥睨天下的霸主,少年英雄的军阀,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竟然说出了这三个字,静琬的心像是瞬间被抽空了,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转过身,愣愣的看着他眼中泛起的泪花。

      督军府的大门口,子建机灵的看着院内不知谁家的孩子玩的正欢,他拉过妹妹的手,走向哨兵,食指竖在嘴边,“嘘,我们在玩捉迷藏,别告诉他们我在这儿。”见他们长得可爱漂亮,穿着又华丽优雅,估计是谁家带来的少爷小姐,哨兵也并未在意。两个孩子悄悄跑到大厅外的柱子后面,对望了一眼,子建侧耳听着屋内的动静。
      尹静琬竟然出现在了督军府,程谨之接到汇报,气不打一处来。急匆匆的从楼梯上下来,正好看见这深情款款的场景。多年来压抑的情绪无处释放,胸中积攒了太多的愤怒让她失去理智。“尹静琬,你别以为我真不敢把你怎么样。”犀利暴躁的声音响彻大厅,她瞬间拔出枪,击碎了静琬身后的花瓶。
      突如其来的枪声和花瓶破碎的声音吓得门外的天丽“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子建一把没抓住,她已经冲进了大厅,抱着静琬的腿放声大哭。“妈妈,我怕。”孩子的哭声惊醒了厅内的人,这一声“妈妈”更是让慕容沣、三小姐和程谨之都愣住了。空气中除了孩子的哭声没有任何声响,气氛突然间诡异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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