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过往之转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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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沈馥去了精神病院探望妈妈。她的妈妈刚刚发作过，被打了镇静剂，现在正躺在床上昏睡着。她的脸庞，消瘦了许多，看样子在这里吃了不少的苦。
沈馥俯下身，把脸贴在妈妈的脸上，心里涌起一阵自责。如果当初，她能够阻止这一切就好了。
傍晚，她从精神病院回来。一路上，都洋溢着浓烈的过年气氛。望着周围提着大包小包的人群，沈馥敛下眼，脸上的怅然再也掩饰不住。
她突然转过身，朝着学校的方向跑去。因为，只有那个天台，才是唯一可以让她感到温暖的地方。
在太阳完全落下的那一刻，沈馥站到了天台上。隆冬的寒风呼啸而过，刮得脸上生疼，就连身体也不禁瑟瑟发抖着。
“西哲……”她望着远方，喃喃出声，声音绝望而无助。至今，只要回想起他和另一个艳丽女子在一起的身影，她的胸口仍在隐隐作痛。仿佛，那个笑容摄人心魄，琴音温暖人心的少年，真的要永远离开她的世界了。
只是，他从来没有开口表明过什么，也没有过任何承诺。也许，一切都只是自己自作多情罢了。是她把他们的相遇想象得太美好，擅自把他当成了自己生命的支柱。所以，他也没有义务帮她承担这一切的痛苦。
在静寂的夜幕中，她缓缓蹲下，头枕在膝盖上，闭上眼，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
突然，楼梯口响起一阵脚步声，熟悉让人想掉泪。每响一下，她的胸口便会胀痛一分，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她惊愕地抬起头，循声望去，清澈的瞳孔瞬间睁大。
漫长楼梯的尽头，恰似极光和永夜的交界处。逆光中，白西哲的身影渐渐清晰，驱散了黑暗，带来明亮得让人不敢正视的光芒。
他拿着一个大大的塑料袋，微笑着向她走来。走动间，他的头发和衣摆随着晚风轻轻飞舞，显得如此飘渺而不真实。
沈馥就这样怔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越走越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木香味，沁人心脾。
他走到她面前，扬起手中的塑料袋，笑着说：“今晚是除夕夜，我买了好多烟花，我们一起放吧！”
心跳在瞬间停止，随后又开始激烈地跳动。那一刻，沈馥知道，白西哲给予她的温暖，她再也逃不开了。
明亮的火焰雀跃地跳动着，引线嘶嘶作响，无数闪耀的光束直冲云霄，漫天烟花飞舞，光影四溅，美得让人窒息。
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因此而亮了起来，形如白昼。两人眼中的光芒，如此炫目，似乎除此以外的事物都变得黯淡无光。
然而，烟火再绚烂，终究不能长久。极尽壮丽的绽放过后，便是灰飞烟灭，只留下一片朦胧的烟雾。
烟雾褪尽之时，白西哲拿出她写的那张曲谱，轻声道：“你看，你作的曲，我已经帮你填好词了。今年的十大歌手比赛，你就用这首歌去参加吧，我会帮你伴奏的。”
“十大歌手比赛？”沈馥微怔。
白西哲点点头：“是啊！我已经帮你报名了。而且，在你面前的，是上一届的冠军哦！”他微扬起下巴，露出得意的表情。
沈馥拿过填好的词，如获至宝般，细细地看着。半晌，她重新抬起头，望向他，笑容坚定：“好，我会参加的。我们一起加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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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中旬，一年一度的十大歌手比赛终于开始了。
休息室里，沈馥却是着急万分。她看到和刘晓一起来的付谨，忙迎上去问道：“付谨，你知道白西哲在哪里吗？他答应过帮我伴奏的，可是我现在却找不到他。”
付谨一愣：“阿哲？我今晚没有看到他啊。他要帮你伴奏吗？我怎么没听他说过。”
“沈馥！”身后传来白西哲的声音。他身着灰色的晚礼服，双手插着口袋，头发上撒了闪粉，但是却没有带吉他。
沈馥转身，心里暗舒了一口气。她微提起礼裙，走到他身边，说：“原来你在这儿啊！我找了你好久。我们快上场咯！”
白西哲把头偏向一边，不忍心看她充满希冀的眼神。他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沈馥，对不起。我……恐怕不能帮你伴奏了。”
沈馥瞪大双眼，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半晌，她才艰难地开口，声音也变得干涩。
“因为……”白西哲停顿了一下，“你和小蕾实力相当，都很有希望拿到冠军。她……不希望我帮你，对不起。”说完，他望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心，每跳一下，都是一次剧痛，宛如血崩。眼前白西哲的背影渐渐模糊，她伸出手，却抓不住。
“小蕾？”沈馥默念着。她踉跄地向后退了几步，靠在墙上，脸颊早已爬满泪水，把妆都弄花了。
怎么会这样？他，为了佟珊蕾，就这样把我扔到一边不管了。原来，他的眼中，真的只有佟珊蕾吗？沈馥抱着头，痛苦地摇晃着。
此时的舞台上，佟珊蕾唱起了FIR的《你的微笑》。她奔放的声音，欢快的舞步，瞬间点燃了全场的激情。
之后，白西哲作为表演嘉宾走上台。令人意外的是，他竟然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对佟珊蕾深情表白：“再过几天就是我女朋友佟珊蕾的生日。在这里，我把这首歌送给她，来表达我的心意。”
全场欢呼声和起哄声不绝于耳。沈馥黯然苦笑，一切希望都破灭了。美好的幻想化作一地碎片，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好像在嘲笑她的天真。
舞台上，他熟悉的声音温柔地唱着：“我的最大幸褔，是发现了我爱你。灵魂有了意义，用每一天珍惜……给我你的爱，让我陪着你去未来。给我你的爱，手拉着手不放开……”
他一边唱，一边远远凝望着佟珊蕾。沈馥惊呆了，如同遭受过晴天霹雳。因为她从来没有看过他这样的眼神，那么温柔，那么深情，好像其他任何事情都不再重要了。世上的一切不复存在，只余他和佟珊蕾两个人，在彼此的目光中定格。天知道，沈馥有多么想，被他用这样的目光凝视。一眼万年，此生无憾。
“馥儿！”刘晓见到她这样，连忙跑来，担心地问：“你怎么了？到你上场了，你可以吗？”
沈馥双眼无神地直视前方，没有焦距。她微微点点头，便提起礼裙，慢慢向舞台走去。
刚踏上舞台，她便因为刺眼的灯光而差点睁不开眼睛。走到舞台中央，眼前只充斥着惨白的灯光，看不清观众。
她拿起话筒，双手微微颤抖，说：“下面这首歌，是我自己写的。本来，想把它送给一个人，当做礼物。但是现在，已经不需要了。”话到最后，声音已哽咽。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里铺天盖地的疼痛，开始唱了起来。顿时，舞台上空响起她如梦呓般澄澈空灵的声音：“他，留着干净的短发，笑容纯真而无瑕，仰望他，幸福在心中回荡。他，会弹一手好吉他，怀着美丽的梦想，他会实现吧。某天，终于能够慢慢走近他，还以为这只是童话。他唱的歌，陪我走过绝望，不想问，是不是回答……”
没有伴奏，沈馥的声音却像一个折翅的天使，洁白纯粹，贯穿灵魂，飞向天际。
闭上眼，眼前尽是往日与他在一起的点滴。天台上，他用歌声安慰；除夕夜，烟花绚烂缤纷；谱了曲，他为她填词伴奏。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下，她就像童话中的美人鱼，每唱一句便会遭受全身凌迟般的剧痛。
后台，白西哲正陪着佟珊蕾庆功。忽然，他的脚步停住了，脸上的笑容渐渐凝结。沈馥的歌声，凄美而忧伤，生生贯穿了耳膜，敲击着身上每一个细胞。为什么在听到这首歌时，心里会痛？他轻轻地皱了眉，随即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佟珊蕾发现他的异样，问：“阿哲，你怎么了？”
白西哲回过神，微笑说：“没什么。”
“哦。”佟珊蕾不再追问，扫了一眼台上正在唱歌的人，眯起了眼睛。
“……一点一滴在心中珍藏，一天一天累积对他牵挂。为他的笑疯狂，为他的哭忧伤，这一刻能不能再延长。也许，你会把它当玩笑话；也许，你心中早已有个她。我还是有个小小的愿望，能不能陪在你身旁，就让我陪在你身旁。”
一字一句，用深情写成，用心痛演绎。只是，从头到尾，却都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一曲终了，观众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久久不散。一个女评委也眼角湿润，被她的歌深深打动了。沈馥苦笑，不为所动。这首歌，只为他而写，只为他而唱。别人的赞美，根本无足轻重。掌声再大又怎样？又有谁，能够真正体会到她内心深处的悲凉和绝望？
那么爱一个人，却得不到，只能日日夜夜幻想着美好的梦，期盼着他偶尔偷来的一瞥，这是怎样一种辛酸和无奈。
一曲终了，灯光一点点熄灭，而她，也一点一点地沉沦。她把脸放在手心里，手心一片潮湿。
绚丽的灯光又缓缓亮起，主持人走上台宣布比赛的结果。佟珊蕾紧紧抓着白西哲的手，焦急地等待着。沈馥却是一脸与世无争的平静，好像这一切都跟她无关。她唯一在乎的，在这一夜，已经彻底失去了。看着不远的两人紧握的手，整晚没有停止过的泪水又一次泛滥。
“……今晚比赛的亚军是……高二五班的佟珊蕾同学！”台下一阵掌声。佟珊蕾皱皱眉，有点不情愿地领过奖状。好胜心强的她，不甘心屈居人下。
“好了，接下来要宣布今晚比赛的冠军了……”话音刚落，全场安静，屏息等待。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过往之转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