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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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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生锈的铁门,漆黑如幕的夜,静寂无人的楼顶。沈馥身披薄纱,丝丝凉风从衣服与身体间的空隙中钻入,冰冷刺骨。白纱迎风飞舞,在无月的夜里竟有种妖艳的美感。
沈馥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举目望去,皆是朦胧的景象。伸手触碰栏杆,却像空气般虚无。不知不觉,沈馥已走到顶层平台的边缘,脚一滑,瞬间跌落下去。
一只手立刻抓住了她的手腕,温暖而有力。她稍稍定神,感激地往上看。今夜本无月,她却仿佛看到了白西哲眼中的点点星芒。即使在这样的时刻,仰望他的脸,仍然能幸福得摄人心魄。
“西哲!”看到他,便不再害怕。心头万般情愫风起云涌,却又在一瞬间归于平静。
但很快,沈馥脸上的表情便从微笑变为惊恐。因为她感觉到,白西哲的手指正渐渐松开,而她的身体正一点一点下坠。他的脸,藏在反光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她只依稀看到,他的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的弧度。
“不要……”她惊恐的喊声,淹没在无边的黑夜里,划不破黑暗。扬起的白纱,宛如空中开放的百合,在绽放得最美丽的时刻,洒上点点鲜血,慢慢渗透斑驳,和她的身体一起,急速地下落,坠地……
“啊!”沈馥猛然从床上坐起,双手紧捂着心口,大口地喘着气,后背的冷汗把衣服都浸湿了。
像这样的噩梦,几乎每个晚上都在上演,三年以来,夜夜将她的心撕得粉碎,再寸寸重塑。早已习惯心痛的无力,沈馥只是微微怅然,便重新躺了下去。闭上眼,两行清泪簌簌而下,打湿了枕头。感觉再无睡意,沈馥扭头看向窗外,等待着又一个了无意义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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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30日,Z大学新生报到第一天。在G市,Z大学素以悠久的历史和肃穆的校园而闻名。校园虽位于市中心,却在四面砖红的围墙里守得一隅的庄严和宁静。
放眼校园,随处可见熙攘的人群和络绎的车辆。新生们有的在报到,有的在体检,有的正拎着大包小包走向宿舍。一旁,刘晓正在帮新生们登记。她忙得焦头烂额,额上泛着微微的汗珠。
过了一会儿,只见排队的新生越来越多,秩序开始混乱。刘晓终于忍不住了,拿出手机拨了个号,开始大声抱怨:“沈馥!你丫的怎么还不回来?凭什么你的工作要我帮你做?快给我滚回来!我还要帮付谨看酒吧的装修呢!”
正行走在校道上的沈馥微微蹙眉:“好了,我快到了。”说完,便加快了脚步。
刘晓正在艰难地维持秩序,奇怪的是,原本喧闹的人群慢慢地安静下来,伴随着由远及近的高跟鞋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苗条修长的女子缓缓走来。她一袭淡紫色长裙,长长的大波浪卷发垂落腰际,走路间,发丝和裙摆迎风飘扬。五官精致的脸上化了淡淡的妆容,嘴角带着细微的笑意,却不知为何透出股股冷意。因此,她一到场,现场的温度仿佛低了几度,人群的骚动也渐渐平息下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刘晓马上转过身奔上前去。刚想开声大骂,一看到眼前的冰淇淋,就立刻止住了声。
刘晓立马抢过沈馥手中的冰淇淋,一边撕开包装一边说:“看在冰淇淋的份上这次就原谅你吧!”
深谙刘晓弱点的沈馥早知道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她们都是大二金融系的学生,不仅是室友,而且还是高中同学。沈馥性格淡漠,很少有知心的朋友,刘晓算其中之一。而刘晓,性格比较大大咧咧,还很贪吃。她们两个性格虽然迥然不同,但是感情却很好。
其实,今天本来应该是作为教务办助理的沈馥来负责帮新生们注册的,可是因为她上午要跟一个教授去参加一个课题研究,所以便拜托刘晓暂时帮她顶替一下。
安抚完刘晓,沈馥走到注册登记处,看到桌上杂七杂八的资料,她微蹙了下眉,便开始整理资料。一会儿,她就把注册登记表,家庭信息表,学费缴款证明,体检单,保险意向书分门别类按顺序放好了。
冗长的队伍开始向前移动。因为资料摆放清晰,所以新生只要从左到右走下来,基本上就能在半分钟之内办妥手续,速度比刚才快了几倍。刘晓在一边看着,冷汗直冒。按照沈馥的性格,刚才没有把她骂一顿,已经算法外开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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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辆黑色的丰田雷克萨斯驶入校园,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眼球。停车后,司机转过头向坐在后座上的人说:“逸达少爷,我们已经到了。你确定不用我们帮你搬行李吗?”
后座的人脸一红,咕哝道:“我自己可以,不用帮忙。”说完,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指便打开车门,急匆匆地下了车。
因为拥有四分之一的日本血统,许逸达的皮肤通透白皙,明媚的阳光打在他脸上,仿佛没有阻隔的直射而入。额前的栗色刘海线条流畅,柔软服帖,大大的褐色双瞳清澈如水,浓密的长睫毛掩盖了眼睛的一部分光彩,却更显朦胧惊艳。高挺的鼻梁,薄而细的双唇,再加上182公分的俊挺身材,微倚在车边,如同文艺复兴时期一尊令人屏息的雕塑。
许逸达拿过行李,来到了注册登记处。不出意料,他的出现,立刻成为众多女生目光追逐的的对象,现场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声。
感觉到别人的注视和议论,许逸达的脸微微泛红,头渐渐低了下去。
很快轮到他了。沈馥头也不抬,重复着说了几百遍的话:“请出示学费缴款证明,填好这两份表,拿体检单去体检,想买保险的可以填一下保险意向书。”
许逸达照着她的话去做。填好表后,沈馥接过,瞥了一眼专业,上面写着“金融系”。原来是直系师弟。许逸达拿起体检单,看到“抽血”两个字,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接着全身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
“你怎么了?”察觉到他的异样,沈馥抬起头询问。
“我……没事。”许逸达摇摇头,随即带着视死如归的眼神心神不宁地离开队伍。
沈馥看了一下他的背影,很快又收回目光,继续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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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人渐渐少了。沈馥伸了个懒腰,这时桌上的电话响起。
沈馥接过:“喂,你好。这里是教务处。”
“我们是体检室。刚刚有个同学在抽血的时候昏倒了,你能过来处理一下吗?”
不知为何,沈馥脑海忽然闪现出许逸达的背影。她答道:“好,我现在过去。”
来到体检室,工作人员把她带到一张病床边。不出所料,许逸达虚弱地躺在上面,脸色苍白发青,额上还有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怎么了?”沈馥问一旁的护士。
“哦,没什么,只是晕血而已。他醒来后就可以走了。”护士交待几句之后,便离开了。
沈馥看向床上的人,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她闲得无聊,便拿起他放在床头的个人资料,开始翻看起来。忽然,她的视线停住了,眼睛微微眯起。在他家庭信息表的父亲一栏,赫然写着三个字:“许彦亚”。
许彦亚,是G市一家著名的日资银行的行长,持有这个银行20%的股份,近几年参与投资了G市很多大型工程的建设,在当地算得上是一个风云人物。学金融专业的沈馥,当然对此略有耳闻。
沈馥再抬头看看病床上的人,虽然略显病态,却也能依稀显现出几分贵族的气质。
这时,许逸达细哼几声,随即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一声清亮的女声响起,在空荡的房间里略显突兀。
许逸达吓了一跳,连忙看向坐在旁边的沈馥。她此刻正望着他,眼神清冷,不带丝毫情绪。
他立刻想起,眼前的人就是下午帮他登记的师姐,而且还看到了自己当时的窘态。想到这,他脸微红,眼神开始闪烁起来。
沈馥站起身,说:“你没事的话,就可以走了。”
接着,她走到门口,转动门把开门。门外的热气开始肆虐进来,伴随着声声聒噪的蝉鸣。
“师姐。”许逸达叫住她。
她背对着他,头微侧,夕阳在她半边的轮廓上投下清晰的剪影。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许逸达略带羞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怔了一下,随即淡淡地答道:“我叫沈馥。”
“沈馥师姐,谢谢你。”谢她的不拆穿,更谢她刚才短暂的陪伴。
她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他的谢意。
许逸达目送她的背影,看向窗外。夕阳的斜晖映照在深灰的残墙上,树影斑驳。几条碧绿的藤蔓攀墙而上,沈碧青葱,馥香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