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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回到家,柳佩借口说累,晚饭都没吃,一直躲在房里。她把从旧家带出的几本相册取出来,从哭哭笑笑的无忧童年,穿越羞涩迷茫的青春岁月,翻过多姿多彩的大学生活,她的美丽最后在一本浓妆艳抹的婚纱照内达到高潮。
      她以为婚姻就像婚纱照里的一样美好,回头看,那不过是浓妆艳抹下粉饰出的无暇。
      她婚后的照片很少,怀孕生子后更少,简直像人间蒸发了。柳佩黯然,回想起来,她是因为知道自己的样子很难看,所以每到照相的时候就躲在一边,不愿入镜。只有几张全家合影实在躲不过,照片拿回以后她看都不看就插进相册丢在一边。
      她自己都不愿看自己一眼,何况丈夫……。
      柳佩拿出春节时新照的合影,不说衣着神态,单说那臃肿的体态就让她不由自主别开眼。她总安慰自己,等孩子断奶,她就减肥,做美容,烫头发,买新衣服,一切都会像往日一样。没料到丈夫等不急她变身,她刚因怀孕走形便迫不及待地另寻新欢去了。
      反正她柳佩也不留恋,就算她真没人要,也不会死皮赖脸地缠着吴驰。只要有孩子就好,以后母女俩相依为命,就当男人都死光了!
      她发短信给吴驰:“什么时候有空,去办手续。”
      吴驰回信:“明天。”
      恨不得能立刻摆脱她一样,柳佩心里这个不是滋味。晚上她把所有东西都整理好,装进一个文件袋,然后对着发了会儿呆。她妈小心翼翼地敲门进来,说孩子想睡了。柳佩强装笑颜把孩子接过来,她母亲忍不住又唠叨了几句:“孩子还那么小,还是好好过吧,吴驰本质又不坏,对你们都挺好的。”
      “知道了,妈”,柳佩随口应付一句,没说两人明日正式去换证。
      小翡翠在妈妈怀里吃了几口奶,又玩了一会儿就睡着了。柳佩跟着躺下,她觉得自己情绪挺平静,可就是睡不着,干脆爬起来把回家路上冲动买的面膜拿出来敷。敷完柳佩在镜子里左看看右看看,以前自己是蓬头垢面,现在是“垢面不知何处去,蓬头依旧笑春风”。扑哧一声,她被自己的俏皮话给逗乐了。爬回床上重新入睡,柳佩扭头看着女儿,呆呆地想:翡翠明白什么是离婚吗?她以后要怎么跟女儿解释?突然一阵心酸,眼泪蔓延的满脸都是。柳佩不擦,让它流去吧,早点流干了就好了。
      哭着哭着睡了,睡着睡着醒了,醒了看表已经快天亮。柳佩起来挑衣服,然后颇为惊喜地发现自己最近瘦了不少,竟然可以穿回一件以前当外套穿的长袖衬衫裙。打底裤还是怀孕时买的孕妇裤,一直凑合着穿,反正衣服掩着看不出,下面配一双擦得干干净净的靴子。衣服得意,人就平添几分自信。柳佩仔细梳好头发,脸上借女儿的婴儿油擦擦,觉得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这才往约好的地点去了。
      吴驰和柳佩约在民政局外头。路上堵车,柳佩晚到10分钟,吴驰很不高兴,但是只是看了柳佩一眼,没说什么。柳佩把打印好的协议书拿出来给吴驰最后看一遍,吴驰看了看,又看了看,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再挽留一下,“你真想好了,就这么离了?”真要离婚,他又有些不舍,毕竟他一开始并没有想过要离婚。这么多年了,他习惯了妻子的照顾,已经有一种类似对母亲的依恋。他真的没有想过要背叛家庭,只是想要在外面找一点刺激,找一点对妻子美色不再的补偿。
      柳佩真的很想说,不,不离了,我原谅你,不管你做什么都原谅你,我们回去好好生活吧。因为,我不想离婚,我不敢离婚。
      幸好,她仅存的尊严让她没有说出软弱的话。柳佩很勉强地笑了一下,“离了吧,你们俩看起来挺合适的。”
      最后的几个字很轻很轻,好像说大声了会疼一样。
      两人再也无话可讲,一起按照程序默默地办完离婚手续,尘埃落定,柳佩心里一块大石落地,至少孩子的监护权她拿到了。
      走出大门,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但都本能地伸出双臂,像热恋时那样,紧紧地最后一次拥抱了对方。哪怕是一样东西,用坏了要丢也会觉得不舍,何况是多年的夫妻。这一刻,吴驰想起了柳佩教女儿叫爸爸时的温馨。而柳佩也想起了自己因难产需要转为剖腹产的路上,吴驰一路紧握着她的手。两人无语凝噎。
      “祝你们幸福”,柳佩尽量装出大度的样子。
      “你……你也保重”,吴驰觉得心情很古怪,本以为离婚是很轻松的一件事,但拿到离婚证的一刹那,他竟然想哭——虽然不明白为什么。
      柳佩钻进一辆出租车,只请了半天假,下午还要回去上班。终于结束了,她却觉得很迷茫。没有拿到离婚证前,她幻想着彻底解脱的那一刻。她要重新振作,好好打扮自己,好好生活,好好教育女儿,活出个人样来给别人看看。可是离婚证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为她“掀开生活的新篇章”,她还是那个灰头土脸的中年妇人,跟前一天相比只是少了丈夫而已,其他一切依旧悲惨。
      一阵惶恐袭来……为了争一口气离婚,会不会对自己和孩子都太草率了?以前她为什么会觉得离婚能让自己更幸福呢?没有丈夫,没有房子,她要靠自己微薄的收入和500元的抚养费独自养大小翡翠,到底要怎样生活?
      她,竟然在离婚前从未想过自己要怎么一个人带着孩子维生?柳佩不安地绞动双手,只觉得手心都是冷汗,冰冷冰冷的……。车窗外明明满是阳光,但她却看不清自己前进的方向。
      再见了,我的婚姻,我人生中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的唯一的婚姻。
      ××××
      离了,可那个新本本并没有带给她焕然一新的感觉,竟然还陷入更深度的抑郁中。柳佩就像一个打了败仗的士兵,为了逃命,一路丢盔弃甲。终于逃出生天,摸摸身上零件都在,然后咂咂嘴觉得不是滋味,开始后悔路上不该丢东西。
      好嘛,豁出命把整个人都搭进去打了一场仗,最后就带着一身的伤出来,哪怕剩个帽盔卖废铁也行呀?
      都说性格决定命运,柳佩懦弱的性子决定了她离不离都郁闷;刘蓓的热心肠也决定了她要陪着一起郁闷。
      “钱呢?”
      “说先欠着。”
      “他要拖着不给呢?”
      “再说。”
      “你这不是人财两空吗?”
      “嗯。”
      “而且欠条才打了10万!我不是给你算过吗?”
      “嗯。”
      “你爸妈的钱到底也没拿回来?”
      “嗯。”
      “你怎么不争啊!”
      “我没证据。”
      “明显就是转移财产嘛,法官又不是傻子。”
      “我没证据证明那笔钱是我爸给的……”
      “什么?”
      “我爸当初直接给了他现金,我手里连收过我爸这笔钱的证据都没有。”
      “傻呀!查你爸的账户,他那边少了15万,王八蛋那儿多了15万,也是证据啊。”
      “我爸的钱当时都压在股市里,这是管几个亲戚借的!又没欠条。”
      “你爸为了这个还欠了债?”
      “早就还了。”
      “你怎么不找个律师啊?”
      “贵。”
      “你这时候省什么钱啊!”
      “我就想赶紧离了算了,总缠着烦。”
      “那你现在离了,怎么还烦啊?”
      “嗯。”
      “别光嗯!”
      “嗯。”
      “你到底怎么了?”
      “……后悔。”
      “后悔什么?!”
      “没多要点钱。”
      “你……那你当初干嘛去了?!”
      “我想家都没了,钱还算什么。”
      “那你现在干嘛又后悔?”
      “你不是说了……人财两空嘛。”
      “……”
      “……”
      “柳佩……你可真愁人!”
      “嗯。”
      “早说你不听,现在后悔也完了。”
      “嗯。”
      “那你以后怎么办?”
      “再说。”
      柳佩成功的把好友也给弄抑郁了,俩人对着一盆红灿灿的水煮鱼,谁都没了胃口。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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