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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8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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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月睡了一天一夜。
似乎从来没有这般疲惫过,洛月蜷缩在锦被之中,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掩盖了一切其他的声响,莫名地让人安心。
一早就让洛一去太傅府上传话,说是自家主上身体抱恙,约莫要请几天的假期,之后洛月便什么都没有去管。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想要逃避什么,洛月缩在被子里,一双眼睛呆呆地看着窗外。
要是,能够一直这样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就好了。
第三天的时候,洛月终于起了床。
怎么可能永远这么无措下去,原本就是孤身一人,根本就没有可以退却的地方可以躲避的怀抱。
若是爹爹和大哥还在。。。
洛月苦笑着摇了摇头,掀开被子起了身。
哪里还有什么“若是”。
“这两日有什么事吗?”洛月打理好自己的衣襟,转身看着一直默不作声的洛达。
月一亦是无声地立在洛达身侧,一双眼睛肿得像两只蜜桃,红红的双唇上更是被自己咬出几道血痕。
洛月心下叹了一口气。
“回主上,”洛达递上一只两指长的竹筒,“这是昨夜的密报,老奴见主上最近乏得很便没有立即通报。”
“嗯。”洛月打开那只竹筒,从里面抽出一卷丝帛,“还有什么吗?”
“另外就是,”洛达将右手伸进衣袖之中,“祈王曾来过两次,老奴皆以主上正在休息的理由挡住了。”
“。。。是吗。”洛月轻轻挑了挑眉,看着丝帛上的几行小字,“然后呢?”
“祈王让老奴将这个交给主上。”
“。。。”洛月有些诧异地抬头,看着洛达从衣袖中掏出一只荷包,微微皱眉犹豫片刻,终是抬手接过。
绸面的荷包掂在手里沉甸甸的,洛月拉开系扣的绳结,从里面倒出一块玉佩。
温润的玉料闪现着淡紫色的光晕,中央的那条盘龙傲然而立,精细的雕工丝丝入扣,一角的空隙上,细细地刻着一个“涵”字。
听闻大祈的皇子,每一个在出生的时候都会得到一块刻着自己名字的玉佩,自此之后,无论兴衰,这块玉佩都会伴其一身。
生辰玉吗?
洛月看着手里的那块玉佩轻轻一笑。
这算是什么?歉意吗?亦或是承诺?
然而,要承诺些什么?
洛月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将那块玉佩收进怀里。
“我要去太傅府上,你去准备一下。”洛月将那张丝帛几下折好,转身看向月一,“你随我同去吧。”
“好!”月一抿了抿嘴,“我去给主上拿件厚实的衣衫。”
洛月看着月一飞奔而去的声音,轻笑着摇了摇头。
“主上。”洛达亦是看着那个身影消失不见,忽然单膝跪下,“都是老奴办事不利,才致使主上遭此意外,原本影卫应该如影随形,老奴却自以为祈王是个君子,没想到。。。”
“算了。”洛月拍了拍洛达的肩膀,“我后来想了想,。。。那次之后自己似乎并没有怪他,我。。。大约是喜欢着那个人的吧。”
洛达闻言有些诧异地抬头,张了张嘴还是没能忍住,“那主上为何。。。”
“有什么不同吗?”洛月轻笑出声,眉眼却依然拧着,“莫非还指望能得到什么名分?”
洛达皱了皱眉,复又低下头,“老奴明白了,老奴今后定会护得主上周全。”
“好。”洛月闭了闭眼,走了出去。
仲付已经三天没有上朝了。
亦是三天没有吃什么东西。
他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安插在禁宫之中的眼线,除了洛月和平阳王的,余下的便是他的。
他早已知道莫涵对洛月有意,然而却是没有想到。。。
原本以为,正好有个人可以制得住那个狂妄的小子,实在是。。。
这个混小子,这次真是过头了!
“主子,”一个小丫头走了进来,“洛相求见。”
“。。。快请!”仲付猛然回神,原地踏了几步,“算了,我直接过去!”言罢拎着长袍的下摆,晃荡着圆滚滚的身子向门口奔去。
远远看见府门大敞,几步之外停着一辆马车,车门开着,一抹淡水色的人影正被人搀着走了下来。
“寒之寒之!”仲付一路小跑还不忘挥了挥手,“你来了!”
“。。。太傅大人。”洛月刚刚下车,就看见仲付喘着粗气奔到自己面前,那张向来油光可鉴的圆脸似乎干瘪了些许,胖乎乎的身子明显运动不足,此刻正撑着膝盖弓着腰在自己面前“呼哧呼哧”地喘气。
大约,是让他担心了吧。
洛月浅笑着给仲付顺了顺气,却不料仲付深吸一口大气,一把搭在洛月肩上,一张肥脸几乎凑到了眼前,
“你没事吧,那个死小子,气死老夫了!”
“。。。呵呵。”洛月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两步,“有劳太傅大人费心了,晚辈尚好。”
“啧!”仲付皱了皱眉头,圆润饱满的脸上硬是挤出两道沟壑,一把拉过洛月的袖子,“走,进去说。”
洛月任由仲付拉着他在庭院间乱晃,片刻后进到一间书房,仲付吸了几口气,吹了吹胡子转过身看着洛月。
“那个混小子,老夫迟早抽死他!”
“。。。算了。”洛月眉眼淡淡的,“今日晚辈有一事与您相商。”
“。。。”仲付愣了须臾,撇了撇嘴,“什么?”
这孩子,话题转的这么快,亏得老夫担忧得茶饭不思。
“话说。。。”洛月上下打量了仲付片刻,“太傅大人似乎见瘦。。。”
“啧!”仲付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要说的是这个?”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呵。。。”洛月轻笑一声,掏出袖子里的那块丝帛递给仲付。
仲付一把拿过,三两下打开瞄了瞄,片刻前还有些气恼的脸色渐渐严肃起来。
“哼。。。”仲付仔细看了看,眯着眼睛将丝帛折好递还给洛月,“这个宁佑旭还真是会折腾。”
“的确。”洛月接过丝帛收好,抬头看了看窗外,“不知。。。”
“无妨。”仲付点了点头,“有影卫守着。”
“好。”洛月退到书桌边上,沉吟片刻,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裴纪莲此次倒是又狠又准,与平阳王联手,不但控制了大祈境内三四十万的精兵,更是将平阳王势力之下的众多商贾收入囊中。”
“哼!”仲付捋了捋胡子,“只怕宁佑旭和裴纪莲联手,终会落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下场。”
“难说。”洛月眯了眯眼,“平阳王此人机智谨慎得很,手握精兵不说,更是无形中控制着大祈近一半的商贾,原本既是根深蒂固难以一次铲除,此番多半会更加凶险。”
“。。。那你道如何?”
“。。。”洛月犹豫片刻,转过身来,看着仲付半晌没有出声。
“怎么?”
“你可知,那日我从禁宫归来,路上遇到了平阳王。”
“哦?”
“当时心神有些不定,因而。。。大约露了些许的破绽,”洛月皱了皱眉,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以平阳王的能力,不难猜到此事,因而。。。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利用什么?”仲付心中忽然升起些许不详的预感。
“若是此刻我与陛下疏远,或许平阳王会将我纳入营中。”
“。。。”仲付一怔,那种不详的感觉愈发渐大,“那你和子言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洛月苦笑一声。
“或许。。。预先告诉子言一声?”仲付多少有些不甘心。
“。。。不必了,”洛月浅浅一笑,没什么血色的脸颊显得有些苍白,“陛下身边大约有平阳王的人,若是露出了破绽,反而不妥。”
“。。。”仲付瞪了瞪眼,喉咙动了动始终没能开口。
“我们。。。原本就没有什么希望的吧。”洛月垂下眼睑,轻声道。
“。。。”仲付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倒是,倒是一段孽缘。
然而。。。终究还是希望这两人能够在一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