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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4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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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用过晚膳,叶诗云一如既往地回书房坐了坐,翻看了几本闲书,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忽然觉得有些头晕,闭上眼休憩了片刻,再睁开时书桌上竟徒然多出了这封奏折。
到现在还记得自己看完之后那惊恐不已的心情。
奏折中所牵连的皆是湖北重臣,更不要说其中还跟当朝太师牵连甚广。
贪污是大罪,叶诗云虽然身居吏部侍郎,然而却不是个胆大的主。
第一个闪进脑海的想法便是将这封奏折烧了。
然而还没来得及揭开灯罩,只觉得眼前一道黑影,回过神来的时候,脖子上已经架了一把刀。
没有回转的余地,若是不按那人的要求将这封奏折在今日的早朝呈上,自己和父亲就活不过今日。
更不要说母亲还在那人的手中。
可笑自己竟然连他的脸都没敢看清楚。
就算说出来,又有谁会相信。
“叶卿可是有事瞒着孤?”莫涵的眼中渐渐变得清冷起来。
“扑通!”,叶诗云的前面,叶镓亦是一下跪了下来。
莫涵心下怒意升腾,正准备细究,却瞥见一直闭着眼的洛月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
莫涵顿时打住,盯着洛月默不作声。
“陛下,”洛月缓缓地开口,声音有一丝的慵懒,“侍郎大人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更何况当下要紧的是惩治贪污的官吏,还望明鉴。”
莫涵微微皱眉,凝神盯着洛月不放。
洛月面色坦然地任莫涵看着。
“。。。准。”莫涵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此事便暂且这样吧。”
湖北的贪污案被交给了洛月,然而两日之后洛月却又托辞推给了仲付。
仲付根本没有费神去查,直接向莫涵讨了一块金牌,按着那封奏折上的名字一个一个全都抓了起来,然后两手一摊又推给了大理寺。
大理寺卿刚照着那封奏折将众人贪污的钱款细目念了念,之前还据理力争满口“圣上明鉴”的几十个官儿就倒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大多是正四品之上的重臣,依仗着自己在玉桓有不少依托,还在心里存着那么一丝的侥幸。
然后大理寺卿就直接用了刑。
此事由吏部侍郎牵头当朝丞相力挺,之后又被转交给两朝元老的太傅大人,更不要说陛下还一脸冷峻地等在那里。
最大也不过正二品的巡抚,随便拉一个人出来都比他位高权重。
于是大理寺卿的刑上得十分的心安理得。
然而其实他弄错了。
吏部侍郎叶诗云纯属被殃及无辜,一肚子苦水要吐吐不出只能瞪着眼咽了下去;太傅仲付纯属浑水摸鱼瞎掺合,顶着块御赐金牌在整个湖北省乱晃,见着个穿官服的便哼哼两声命人逮了,别人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喊冤,他倒坐在那里就着山椒吃饼乐得个公费湖北十日游;更不消说丞相洛月只是走了个过场,三两句话接了这个烫手的山芋转身又扔给了仲付,何况吏部侍郎叶诗云那里的黑衣人似乎还跟他脱不了干系;至于冷着个脸似乎盛怒的莫涵,一多半的原因也在于直觉告诉他凭空冒出来的这么个大案似乎跟那个洛月有关。
所以说,上位者的心思不要随便揣摩。
是夜,莫涵坐在御书房里看着叶诗云呈上来的那封奏折。
如若不是大理寺卿屈打成招,这封奏折所言倒是和实际无二。
就算是十个叶诗云,也做不出这般漂亮的事来。
莫涵放下奏折揉了揉眉心。
冉旭峰这次算是栽了,虽然明面上并没有什么牵扯到他的地方。
然而。。。
丞相遇刺一案原本与冉旭峰毫无干系,但是洛月却给了他一个错误的暗示,刺杀朝廷重臣的暗器出于自家府上,虽说空口无凭却多半会以为有人暗中陷害自己;怡梦乡之事若要细究其实也与冉旭峰无干,监国的侄儿太师的干儿子而已,冒犯了圣驾虽说不是小事,然而说是牵连却又有些太远了;湖北贪污一案扯出上至二品巡抚下至九品县丞大大小小的官员数十人,此事就算冉旭峰没有参与但也至少发生在他的辖区脱不了干系。
三件事一起,就算心里没鬼也多半会被吓个半死。
更何况最为难测的便是人心。
明面上最多是个失职之罪,内里却错综复杂暗藏震慑之意。
若是真如孤所料想的一般,这几件事都是洛月所为。。。
那个人还真是。。。
“俞德。”莫涵缓缓吸了一口气,合起面前的奏折。
“在。”俞德躬身上前,立在距莫涵约莫一丈远的案下。
“什么时辰了?”莫涵站起身舒缓了一下筋骨,抬头向窗外渐浓的夜色望去。
“差不多快要到亥时了,陛下早些休息吧。”
“嗯。”莫涵闭了闭眼,转身却见俞德一脸犹豫地站着没动,“何事?”
“。。。回陛下,”俞德似乎有些踌躇,斟酌了须臾道,“内侍禀报,洛相刚刚去了皇后那里。”
“。。。”莫涵闻言微微皱眉,抿了抿嘴又坐回了书桌后,“孤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俞德心下叹了一口气躬身退了出去。
莫涵望着面前那封半开的奏折,敛眉。
皇后,冉旭峰的女儿。
洛月,你准备做什么?
莫涵的皇后冉憧珊大约没想过有一天会有朝臣来找她。
侍女禀报丞相求见的时候,冉憧珊正抱着一本书凝神坐在窗前。
夜已深,初夏的虫鸣里依旧透着丝丝的凉意,冉憧珊披着一件锦袍坐在窗前。宫殿里一如既往的清冷,从她嫁进来的那一天起,她的夫君,大祈的帝王,便没有踏进过这里一步。
没有什么可失望的,早在嫁进来之前她便知道,那个人之所以会娶她,完全是因了自己的父亲。
那个位高权重权倾朝野的父亲。
大约不会有什么太好的结果吧。
毕竟是那样的夫君。
那个人的心,全然不会放在这种琐屑的事上。
譬如女人,譬如感情。
不过侍女小芸进来的时候,冉憧珊还是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