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梦千秋会相逢(剑网三同人，裴元X洛风)》莫离云卿

17、第九章 女中诸葛（一）

　　午后的闷热气息熏得人恹恹欲睡。

　　成都的大街小巷弥漫着一股闲适的气息，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屋檐下用蜀地的方言说着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自得其乐，间或有几声小贩的叫卖，也大多懒洋洋的，带着点午后渴睡的味道。

　　但人们的话题来来去去，总脱不开此地最近突然多起来的各路江湖人士。

　　什么东边客栈又打死了几个人啦，西边庄子里又被人纵火烧了半边天啦……本来宁静的城镇如今被各路人马占据，乱成一团，衙门当差役的叫苦不迭，一日三趟地四处处理纠纷，被盛怒的武林人士打伤的也大有人在，连带医馆都有些应接不暇。

　　就连开在距离成都城尚有一段距离的山前小茶馆，也仿佛染上了这城的悠闲，毕竟时值盛暑，少有人会选在这午后炎热之时赶路，自然也就更少人前来光顾，只有几个在此避暑的闲人过客要了一壶清茶几碟花生米在此闲聊。

　　店里的小二也懒惰招呼客人，独自在竹亭后边的树荫里打着瞌睡，梦里也不知讨了几房媳妇，乐得正欢。

　　“小二哥。”突然有声音惊走了他一番美梦。

　　小二先是睡眼惺忪地扫了一下周围，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人，腾地一下跳起身来，陪着笑脸道：“客官里边请。敢问客官想要些什么？”

　　小二的殷勤自然不是全无道理，这两人身着中原服饰，横刀佩剑，绝不是什么善主，这些武林中人大多性子火爆，许多人一个言语不对便是鸡飞狗跳，谁又敢嫌命长去惹他们？

　　走到茶亭坐下，点了些清火的茶水小菜，洛风取下草笠，用袖子扇着风道：“这鬼天气，真是热死人了。”

　　裴元也取下了遮阳的斗笠，看他一眼，毫不留情地挖苦道：“身为纯阳弟子，竟不能心静生凉？”

　　洛风一时词穷。

　　旁边一桌人突然好似来了精神，不时对着洛风指指点点。

　　洛风不太自在地别开视线，裴元不动声色，随手擦拭着茶杯，道：“待回到成都，向他们报了平安，便启程北上吧？”

　　洛风点头不语。

　　“你们听说了么，就是他们……”旁边桌子传来“窃窃私语”，虽然说是私语，却似乎根本就是故意要让洛风听到一般，“据说便是纯阳宫的事情。”

　　“什么事情啊？”旁边有人问道。

　　“我听说，他们纯阳宫闹内讧，闹得尽人皆知了……什么大弟子和女道士相约昆仑山巅比武，不死不休什么的……”先前那人细声细气地说道，语气之中不无嘲讽，“一群装神弄鬼的小道士，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洛风脸上血色骤现，握剑的手微微一紧，几乎便要起身去教训隔桌的那几个汉子一顿。

　　裴元轻轻以手按住他腕。

　　小二乖觉地送上茶水，随即转身跑到灶台后面蹲了下去，也不知是忙去了还是怕万一这草棚里打起架来他会受鱼池之殃所以事先躲起来了。

　　别桌有识得洛风装扮的客人见状都有些畏惧，本想听些秘辛，却无意惹祸上身，当下纷纷闭嘴，吃吃喝喝，话题又转向了别处，但人人都忍不住偷眼去看洛风，想看他如何反应。

　　那一桌汉子仿佛是打定了主意要激怒洛风，继续说道：“你说这些小道士们怎么还敢在江湖上抛头露面呢？也不嫌丢人，还不赶紧去昆仑山看看，免得闹出同门相残贻笑大方的事情来。”

　　“还不是静虚门下弟子无能，听说就是他们惹出来的事情，自己解决不了，剑魔只好重回中原，这才被那个名列天下三智的于睿给盯上了。”

　　洛风暗暗咬牙。

　　裴元侧头向那桌多看了两眼，只觉得说话的那个面目黝黑的汉子看来极是眼熟。

　　挑眉，裴元发现那汉子偷偷向他眨了两下眼睛，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于是丢下几文铜板，拉着洛风起身。

　　岂料洛风脸色涨得紫红，突然一把摔开裴元的手，长剑出鞘，径直指向那黑瘦汉子，厉声道：“你说什么？”

　　汉子冷笑一声，道：“我说静虚门下都是贪生怕死之徒，明知师尊有难却不敢相救，枉费剑魔为了他的好徒弟们从东洋千里迢迢返回中原。”说话间他也亮出兵刃来，却是个形状古怪的弯刀——那刀身短小，却又不似匕首，两侧挂环而不开刃，刀尖处倒是锋锐逼人，却又有一个奇怪的倒钩，使得整个兵刃看来显得异常古怪。

　　洛风不敢托大，剑身尚未触及那奇怪的兵刃，已翻腕转了一个剑花，剑尖微颤，反挑那汉子眉心。
　　汉子同桌的友人见动起手来，也纷纷抽出兵刃上前助阵，其中不乏奇门兵刃，有的是环，有的是勾，看来诡异万分，但只有那黑瘦汉子手中似笔非笔，似勾非勾的武器让洛风连名字都叫不出来。

　　裴元皱眉，摸出判官笔来，道：“我二人路过此地，阁下出言不逊辱及纯阳宫上下，如今又想群起而攻之倚多为胜，我二人难道就怕了你们么？”

　　“裴先生好大的忘性。”黑瘦汉子嘿嘿一笑，“当日一别，喜见您今日风采如昔啊，洛道长也久违了。”

　　洛风闻言微微吃了一惊，手上剑招一缓，被逼退一步。周围几个跃跃欲试的汉子趁机一拥而上，各种奇门兵刃一齐向洛风招呼。

　　洛风以轻身功夫避开锋芒，抽空回了几剑，不等他缓过气来，几人又如狼似虎一般扑了上来。

　　茶铺地方窄小，纯阳素以轻灵见称，洛风难展其长，渐渐被压落下风，步步后退。

　　“何必如此装神弄鬼。”裴元在旁冷笑。他身法迅捷，既然动手就毫不迟疑，犹如一缕清影，只听当当两声轻响，他已格开两个汉子交互斩击，硬是在本没有破绽的攻击网中造出一个破绽来，飞身上前，笔尖一点直指那手拿双环的汉子。方才冷眼旁观，他早发现除去那黑瘦汉子之外，便数此人最为冷静，往往站在圈外旁观，待洛风退避之时才以双环去勾其兵刃或偷袭要害，几次三番令洛风陷入险境。

　　手拿双环的汉子突然遭袭，虽吃了一惊，但却也不惧，他料定裴元以判官笔为武器，难以施力，当即以双环夹着虎虎风声硬砸向裴元手中武器。裴元冷笑一声，长吸一口气，判官笔在与他手中双环相交的刹那突然转向，直点他右手腕脉。

　　这一下变招极快，持双环的汉子还不及反应，笔尖已近腕脉，大骇之下他连忙翻腕，再以双环下坠之力去压制裴元的攻击，但那一击必杀之势既衰，却是怎么都找不回了，一朝落了下风，便只能被动地应招，一时手忙脚乱，已无法反击，只能被裴元一路牵着鼻子走。

　　那边洛风少了此人的掣肘，情势登时逆转，剩余几个人不过两三个照面间已大多被洛风狠辣迅捷的剑法逼得节节后退，再过得几招，洛风长剑斜挑，一使子母双刃的汉子已被逼至棚子角落，避无可避，被他一剑挑中左腕，鲜血淋漓，子刃落地。洛风更不留情，刷的一剑再刺他心口，汉子大骇，急忙错步闪避，其他几人也慌忙来救，却不料洛风早有准备，剑势看似已老，却突然如同濒死之蛇反扑一般跳了起来，一个半弧，银光闪过，乒乓几声，又有一个汉子的手腕受伤，武器掉落。

　　黑瘦汉子一声冷笑，手中武器一甩，看准空隙纵身掠上，身法里分明带着三分森森鬼气。

　　洛风不敢托大硬接他一击，生怕那奇门武器更有什么机关隐藏其中，撤剑反身，掠后数步，以策万全。

　　黑瘦汉子更不给他喘息之机，身形如电，一个旋身，脚下也不知怎么微微一转，竟闪到了洛风身后。

　　洛风吃了一惊，好在他研习纯阳武学甚久，功力深厚，刹那之间硬生生直掠而起，足尖反踢黑瘦汉子心口。

　　黑瘦汉子冷冷哼了一声，变招袭他足底，洛风反借力飘后几尺，落下地来，惊疑不定。

　　那人的身法诡异，行动如电，进退之间全不可测，但路数却和裴元有七八分的相似！

　　还不待他喝问对方来历，茶棚内的情景突然又是一变。

　　只见裴元突然变招袭向黑瘦汉子，那使双环的汉子缓下一口气，却生怕伙伴吃亏，忙不迭来追，三人瞬间交会，只听叮的一声轻响，使双环的汉子突然颤抖了一下，然后手中双环当的一声掉在地上，一手捂住颈侧，血水顺着他的指缝流出，很快便沾湿了他的衣裳。那汉子抖了一下，似乎想要用手去抓那黑瘦汉子的胳膊，却很快不甘心地向前摔倒，死不瞑目。

　　黑瘦汉子一刻也未停顿，身法如电，趁棚中众人呆愣，手中奇门武器神出鬼没，几下便将亭中剩下的人全部杀死。

　　一时原本安逸的茶水亭内血流满地，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得满地都是。小二早已不知道吓得跑到什么地方，这里打斗之声不绝，本来就清净的周围更是连个行人都看不见了。

　　洛风张口结舌，看着裴元，一时只觉得全身发冷。

　　裴元微微皱眉，按住挣裂的右臂伤口，反身对那黑瘦汉子道：“此地不宜久留。”

　　“我还要多谢大师兄相救了。”汉子哈哈一笑，仿佛全不将满地尸首放在眼中，“这些人奉命前来监视于我，若非在此与你们巧遇，我还真难打发了这群牛鬼蛇神。”

　　洛风错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忽觉得眼前一花，那黑瘦汉子竟已不见踪影。

　　“这位是我师弟，阿麻吕。”裴元言简意赅地说道，拉着洛风向亭外走。

　　“他……”洛风一时还没有缓过神来。

　　“且去听听他说什么吧。”裴元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此举何意。”

　　洛风侧头看了他一眼，突然道：“你的手没事么？”

　　裴元看了看流血的伤口，摇头道：“死不了人。”

　　洛风为之气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