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登绣娘》奶油龙井

86、第七章 终点（14）

　　曲业说得没错，无论是陶清或者乔鹏都觉得自己稳操胜券，他们抓住了对方的弱点，这个小小的混混怎么可能赢得过他们？这个小混混怎么可能牺牲自己不管他们的威胁？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不会有错，他们的世界观和经验告诉他们一切都没错。

　　然而，就是错了。

　　陶清脸色变了变，随即压低声音喝道：“你不怕我报警？”

　　“报吧。”曲业懒洋洋地道，一脸无所谓，“这种事没有证据怎么行？再说了，我犯的那点事大概也就进去教育一番的程度吧。这年头，窃国者候啊！”

　　这话不是没上过学的曲业说的，而是苗心在听完他的计划时说的。当初，她听完他的整个计划后很久很久没有说话，而是以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目光望着他，直到看得他毛了起来忍不住问：“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你是不是曲业，不会是别人冒充的吧？”

　　“靠，我曲业就不会做出这种事吗？”即使在自己喜欢的妹子面前曲业也忍不住骂了脏字，“我看起来就那么像出卖朋友的人？”

　　“不，我是说你居然会把这事告诉我。”苗心不以为意地笑起来，“你应该是偷偷把事情就办妥了然后来跟我邀功才对，就像你上次偷标签一样。”

　　一说这事，曲业“嚣张”的“气焰”立马熄了。

　　苗心还是很久后从乔鹏那儿听说了整件事，很是吃惊却又无可奈何。曲业这种做法往好了讲是敢作敢当，往坏了讲又何尝不是自作主张呢？不过当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她也就放弃去计较这点小事了，这次听他来坦白整个计划，她倒是有些意外。

　　“这次没办法，我必须和你商量，不然到时候你反应不过来怎么办？”曲业气哼哼地回答，颇有些不爽，一付小孩子心性地鄙视道，“你的智商哪能和我比？”

　　苗心笑了笑便没再问什么，这方面她确实赢不了他，反正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这一切都是他们的安排，包括先藏起绣画、等陶清出来“认罪”后再把绣画以飞天的形式出场。一只飞翔的凤凰，没有比这更吸引眼球的出场方式了，婉绣的出场分肯定满点。

　　此时那绣画一边旋转着一边慢慢往台上降下，最后在展台上被婉绣的工作人员捞住，开始进行静态展示。这旋转的机械还是曲业设计的，他在机械设计方面确实很有天赋，居然硬是完成了这么个机器满足了苗心苛刻的要求。

　　台下的人们现在睁大了眼睛往台上看去，却发现那绣画看起来完全不如刚才动态时栩栩如生，不仅颜色有些黯淡，形态也有点死板，翅膀上面使用的多种针法更把整个翅膀分割成一截一截的，显得有点支离破碎。有人希望再看看刚才的样子，工作人员便麻利地把绣画重新挂回到滑道上，通过机械动力让整幅画重新旋转起来，那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再度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引来一片赞叹。

　　这边陶清终于听完了曲业得意洋洋的叙述，不禁有些发懵。他本来以为自己能够成功，就算不成功对他也没有什么坏处，可是现在，他不仅把自己交待出去了，更让婉绣的绣画得到了更多的关注。这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吗？

　　愣了一会儿，陶清突然笑了起来，满含苦涩地叹息道：“你们这是耍赖啊。”

　　“就耍赖了，怎么样？”苗心皱着鼻子答，她对陶清的这种做法谈不上讨厌或者喜欢，只是对于被人算计很是不爽，“我们是对手，耍手段是正常的！”

　　“没错。”意料之外的是，陶清完全没有以前的冲动火爆，反而镇定地点了点头，掏出手机，“所以，我现在要把这个小偷送进牢里去，你们也没意见吧？还是说你要维护他？”

　　结果，这次轮到陶清出乎意料之外了，苗心与曲业对视了一眼，片刻后，曲业挺起排骨一样的胸膛，像个英雄般道：“报吧，我也该还点以前的债了。”

　　陶清一怔，拨号码的手不知不觉慢了下来：“你以为我不敢？”

　　“没。”苗心插嘴道，“只不过这一次我们商量好了，似乎也该是和以前的事做个了结，当然也包括他那些荒唐事，拖下去没有意义，还不如做个了断。就算你不报警，我也打算在这次事情结束后带他去自首。”

　　陶清的视线从曲业脸上滑到苗心，再看向晟灏与乔鹏，半晌后他确认了，这不是随口说说，而是来真的。他考虑片刻，把手机收了起来，这也令苗心暗中松了口气。自首是一回事，可是当众来几个警察把曲业拉走就是另一回事了，而另一边乔鹏也大大地松了口气，这出戏他可是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如果曲业被当众逮捕，对婉绣的声誉简直是无可比拟的打击。

　　乔鹏想到了，陶清自然会想到，俩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了下又很快分开，都看见了彼此心底的想法。乔鹏有些好奇，可是他不会问，不过他不问，陶清倒是自己交待了。

　　“不错，确实是该有个了结了，我们总是这样闹下去也没有意义。”见苗心盯着自己，陶清微微一笑，带着无比的轻松，“我也该离开这个圈子了。”

　　苗心怔了怔，问道：“你要换部门？”

　　“不，我不会再做和刺绣有关的工作了。”陶清很是干脆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也许把刺绣当作是业余爱好更理性一点，热爱一项东西与拿这东西讨生活是两码事，在我看来，我以前的路没选对，最好以后的路能选得对点。”

　　这恐怕是陶清的肺腑之言，他讲这话时十分轻松，似乎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般，潇洒地就转身走了，毫不拖泥带水。婉绣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了片刻，都有点怀疑这是真的，半晌后还是苗心道：“他就这么走了？不纠缠个几回？”

　　话音未落，陶清突然又从人群中冒了回来，一脸兴奋地问道：“你那凤凰到底是怎么绣的？”

　　苗心被问得一怔，下意识地回答：“翅膀上面用了不同的多重光影绣，根据光影的不同会改变画面，我就依着翅膀运行的轨迹改变绣画就行了。”

　　陶清惊讶地道：“你这么短的时间能完成了？”

　　“当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大家都帮忙了？”

　　“合绣的？怎么可能，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你没听说吗？我在婉绣教了一大批学生。”

　　陶清恍然大悟，随即又叹息一声：“这种奇迹在凤绣是不可能复制的，凤绣……已经变了。”这话说完，他便与众人打了个招呼，随即钻进人群迅速消失不见了。

　　苗心与晟灏、乔鹏对视了片刻，确认陶清不会再从重新钻出来了，才齐齐松了口气，都有种放下了心的感觉。乔鹏看了会儿自己的这个手下，冷笑道：“你们计划得挺好啊。”

　　苗心居然还没心没肺地笑：“一般一般。”

　　乔鹏鼻子都要气歪了：“这么大的事也不通知我一下！”

　　“通知你你就不让了嘛！”

　　“当然不让！”乔鹏没好气地道，“这种事有什么意义？就算揪出来是陶清又怎么样？罚他款啊？”

　　“解气嘛。”曲业不平起来，“好歹也让苗心知道陶清是什么样的人！”这计划真说起来，有很大一部分是曲业希望在苗心面前立功，同时也“揭露陶清的真面目”，另一方面也是希望用这个诱饵稳住凤绣，希望凤绣不要再出什么其他下三滥的阴谋，这些都是他对苗心说过的，所以才这么容易得到了同意。

　　苗心把这些与乔鹏解释了一下后，他的神色才缓和了不少。他看了看一脸得色的曲业，突然道：“你真要去自首？”

　　“是。”没想到，曲业毫不犹豫地回答，“反正我这小罪也犯不上什么事，再说我还没满十八呢，顶多教育一下就放出来了！”

　　苗心瞪圆了眼睛：“你不是说你十八了？”

　　曲业一撇嘴：“还有十天。”听见晟灏带着嘲讽的笑声，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可是我也有追求苗心的权利！”

　　换作以前听见这话晟灏早就叫起来了，可是现在他却装作大度的一挥手：“好啊，只要苗心接受你我绝不阻拦！”

　　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

　　曲业气得眼斜鼻子歪，却只能无奈地保持沉默，乘着苗心看向别处迅速向晟灏比了个粗鲁的手势。晟灏此时才发现，这个平时显得油滑成熟的家伙其实也有小孩子的一面，不禁暗笑起来——尽管他刚才很想一拳挥过去。

　　三人又闲聊了几句，突然，全场的喧哗静了下来，几人向展台看去，上面空无一物，只有一个招标会的主持人夹着一张纸站在上面。

　　显然，这是到最后宣布时刻了，但乔鹏却一点儿也不担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主持人也不像娱乐节目的主持，还故意吊人胃口，很快地打开了纸，按照上面的内容念起来。内容很简单，先是感谢所有来参加招标的，然后便进入了正题：“……这次招标，我们选定的最终使用厂商是，婉绣！”

　　苗心屏住的呼吸在这一刻完全呼了出来，不仅她，会场中不少人都长长了出一口气，一时间，整个会场都是椅子松动的声音。

　　乔鹏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在会场中扫视一番，正好看见苗璐匆忙离开的身影。突然之间，他有些同情起她来，比起他，这个被好友打败的女人心理上更受不了吧。然而，很快，他也有了不能接受不了的事，因为苗心对他说：“乔总，我要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