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登绣娘》奶油龙井

69、第六章 起点（12）

　　方茜对于自己先前有问题时向苗心求救非常得意，她觉得自己的眼光准极了，进公司不久就搭上了这么个前途无量的大指导。她认定苗心和乔鹏老总之间肯定有不平常的关系，更觉得苗心不是一般人，连爱丽丝那么骄傲的人都被收服了，绝对有猫腻！

　　只不过，方茜怎么也没想到，苗心这么厉害的假像背后是耳朵受到了无穷无尽的磨难。对于爱丽丝的“转变”乔妈当然不敢直接说什么，甚至连公开也不敢。一旦公开了，乔妈在刺绣圈的声誉也毁了。眼下的情况，乔妈唯一能做的就是试图改变苗心的想法——靠一张嘴！乔妈使尽法宝也没能改变爱丽丝的想法，只能把所有的希望放在她身上。现在，爱丽丝似乎更相信她一点，这大概是在她为爱丽丝改变了道路之后获得的信任。

　　无论何时，乔妈的电话总是阴魂不散，时时惊起。

　　苗心换了电话，没想到乔妈很快就搞到了她的新号码，继续打电话骚扰之。这样的日子过了一星期，她最近可谓是“备受摧残”，生不如死大概也就是这种状态吧。只不过，比起这些事，她还是更重视方茜的“求救”一点。

　　说是“求救”，准确来说应该是“求教”，虽然方茜上次并没有透露自己是用什么方法改善了手法，但她向苗心求教是大家都看见的事。很快就有人联想到了这方面，进尔有关系好的开始向方茜“逼供”，在几顿大餐请客过后她也大方地说出了方法。许多人悔不当初没有早点行动，现在虽然想再去和苗心搭关系又觉得是不是太冒失，于是，方茜很体贴地给同事们提供便利，把她们的问题变成自己的问题，向苗心求教了。

　　苗心才一上班就就收到了方茜的“救命”电话，火急火燎地赶去生产部一看，方茜正埋头在角落里不知道在干什么。悄悄踱过去时，她愕然察觉到有不少视线望着她，这种热烈的感觉似曾相识，只不过抬眼扫一下却又发现周围一片平静，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等到了方茜背后伸长了脖子一瞧，小丫头正对着一张写满了密密麻麻字的纸发呆。

　　“你在记帐？”

　　这声音一出，方茜立刻跳了起来，差点跌倒，那张纸也慌慌张张地收藏起来，一脸的慌张。只不过慌张了几秒后，她又慢慢从背后掏了出来，一边瞄一边躲躲闪闪地说：“苗指导啊，你来了？你怎么走路还是像猫一样，根本听不见声音！”

　　“我习惯了。”苗心挑高的眉毛，装作若无其事地道，“你叫我来干什么？”

　　“我就是有个、个问题嘛、嘛，请老师你来看、看一看啊。”

　　“哦？”苗心拉长了声音，心里雪亮的，小丫头一结巴就是紧张了，好好的向她请教个问题紧张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了，何必这样？肯定有猫腻！

　　“什么问题？”

　　令苗心意外的是，这个猫腻很快就有了答案，她一接过方茜从背后递过来的纸就斯巴达了——那上面的问题已经挤得根本写不下了，这么多问题根本不可能是一个人的！所有绣娘的新手问题几乎都囊括进去了！这是要累死她吗？

　　虽然心里翻天滚海的，苗心表面上倒还是很淡定地问：“这是你的问题？”

　　“嗯，是啊……”方茜一边回答一边心虚地转移开眼神。

　　“全部？”苗心加重了语气。

　　方茜的视线飘移得更厉害了：“是……啊。”

　　“全部！？”

　　这次苗心已经吼得半个房间都听见了，方茜也终于装不下去了，迅速站起来和她拉拉扯扯地出了生产部的房间，才憋着满脸通红急忙地道：“苗指导，你别生气嘛！我、我们这不也是怕你不高兴，所以才这么做……”

　　与自己所怀疑的“是不是在耍我玩呢”猜测似乎有点差距，苗心压住心头的不快沉声问：“什么不高兴？”

　　“我、我们知道你很忙啦，可是上次你教了我后，我同事也很想得到你的指导。但是，我都说了你很忙了，真的，我真说了，你别生气啊。”方茜那付慌张的模样看起来倒是有些可爱，“但，毕竟大家她不容易找到个指导来，你也知道，真正会刺绣的人现在也越来越少了，更不用说会创新什么的。生产部的指导是爱丽丝嘛，你也知道她是什么水平，比我好不到哪里去，你说，头都这样了，我们这些属下能怎么办啊？”

　　听完整个事情，再结合方茜涨得通红的不安表情，苗心只剩哭笑不得一种心情了。她考虑半晌，看了眼那写满了的纸条，问：“到底有多少人有问题？”方茜还在吱吱唔唔地不说，她便不耐烦起来，“说不说？不说我走了啊……”

　　话音未落，原本被半掩的门忽啦一声被撞了开来，一群人从门内喷了出来，如同蝗蜂一般冲到苗心面前，在她的惊讶还没结束时就一片吱吱喳喳的声音响了起来。

　　“苗指导，我最近总感觉排针不顺啊！”

　　“苗指导，我想布绣，怎么学啊？”

　　“苗指导，我脖子坐久了好疼，怎么办啊？”

　　苗心被吵得头晕眼花，几次想讲话都被吵闹的声音盖了过去，在最后崩溃之前，她憋了一个肺的气大吼一声：“别吵了！”

　　走廊瞬间静悄悄的，所有人面面相觑了几秒，各自缩着脑袋不声不响。苗心揉着眉头，低头盯着那可怕的纸条看了半天，很有种直接逃走的冲动，毕竟这上面列出来的问题实在太多了，如果全部要她来教，几个月都未必搞得完，甚至还有“怎么学刺绣”这种根本没办法回答的问题——这要都能解惑了，她干脆专职去当绣娘老师好了！

　　想到这里，她猛然意识到，似乎还真没有专门教刺绣的老师。刺绣学习通常都是来源于家传以及收徒，也许在偏僻的深山里还有人抱着刺绣工夫却无法讨生活，但也有在这城市里干这一行却苦于不会的，另一方面，这也恰恰说明了刺绣的教育和推广断层。

　　算了，也不能一直轻松的工作嘛！

　　苗心用那张纸拍了拍脑袋，大声道：“所有有问题的人把自己的问题写出来，越详细越好，最好附有绣品照片。下班之前把问题送给我，过时不候啊！”

　　一大群姑娘们互相瞄了眼，猛地作鸟兽散。苗心奇怪地伸头一看，发现她们都奔去了自己的位置，有的掏出手机拍照，有的开始在纸上写字，一派忙碌的气象。这付场面也令她安心下来，只有愿意学的，她就有自信教得会。

　　回过头来，苗心一眼看见低着头好似犯了错般的方茜，苦笑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没事了，回去吧。”

　　方茜小声咕哝：“苗指导，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这也是我的工作啊。”

　　方茜抬头看了苗心一眼，确认她没有露出生气的表情后才大大的松了口气，一溜烟地逃进生产部去了。爱丽丝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带着颇有些醋意的表情道：“你好厉害。”

　　“我不厉害。”苗心苦笑着回答，“这也我算是我的份内。”

　　这段时间她时常指导爱丽丝怎么对付乔妈，俩人的关系一日千里，爱丽丝也知道了苗心是什么人，对于她的态度日渐敬服，倒是变成她一方的助力了，只不过看着同龄的人能做出自己做不到的事时难免有些妒忌。

　　“她们都不来说我。”爱丽丝的话语中满是失落，“我的水平还不满。”

　　听爱丽丝说几句话，烦恼都消失了不少啊……

　　苗心忍着笑拍了拍爱丽丝的肩膀离开，回去办公室把事情和曲业一说，他倒是很淡定。他了解她是个什么人，她做出什么事来他都不会奇怪，本来他对于她“帮助爱丽丝对付乔妈”这件事就评价很低了，现在她招揽什么活他都不奇怪了。不管怎么说，他仍然会默默地在她背后支持，在她不理解的“领域”里。

　　“悲剧”在傍晚时分拜访了，苗心彻底吞下了她所作所为的后果——她那张漂亮的办公桌子上几乎堆满了信件——有生产部的，也有工艺部的，甚至还有秘书科的……

　　“怎么治疗脱发……秘书科的人拿我当什么，百度吗？”苗心把这封信揉成一团扔掉。

　　办公室里的垃圾蒌已经不够了，只得紧急从后勤部门抽调，摆得整个办公室都是垃圾蒌。曲业和晟灏当然也被拉来当苦力，俩人面对形形色色的信大开眼界，对于那些谈感情问题的信更是指指点点，嘻嘻笑笑。

　　看见俩人挤眉弄眼的样子，苗心没好气地喊：“喂！你们有没有搞错，我喊你们来是帮忙看信的！”

　　“知道知道。”俩人连声应答，却丝毫不改，反正苗心为了躲避乔妈每天都恨不得加班到深夜，一时半会儿做不完也不急。

　　翻了个白眼，不去理这两个花痴，苗心继续在信件的海洋里奋斗，其中，一封信吸引了她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