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登绣娘》奶油龙井

23、第三章 进化（2）

　　从意愿上来说陶清是绝对想试的，在技术上创新突破他已经尝试过了，可惜，半路出家的他根本没办法做出什么创新来，比起那些刺绣世家的人甚至还有点劣势。所以，他很想从题材上做出突破，至少，能够找出一条新的路来，令刺绣不再拘泥于现在这方小天地，这也算是他对自己所热爱东西的一种贡献吧。

　　只可惜，他做了这么多尝试，这么久的寻找，最终还是一无所获。所有的尝试都失败了，他只能徒劳地在这里做着这份工作，赚得一日三餐的食粮。

　　可是，他并不想这样平凡！他想要做出点大事来！不仅是为了自己所热爱的东西，更是为了自己！他想向别人证明，即使选择了这一行他一样可以闯出一番名堂来！

　　不过，换个角度来说，要他突然相信苗心，在立场上完全倒向苗心一方，还是非常犹豫的。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更知道自己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他不认为自己能够斗得过那些习惯于在繁杂关系网中斗来斗去的人们。他天生不擅长这些。

　　万一最后落得连这个工作都没有的下场，那不是得不偿失？他也是普通人，虽然热爱自己的行业，但还没有到为了这个行业抛头颅洒热血的地步，至少，他也得吃饭。

　　怎么办？接受，还是不接受？

　　苗心哪里想得到陶清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在她看来这完全是陶清自己的决定，哪有那么多七七八八的。提完之后她见陶清不吱声，也猜出他大概有些顾虑，便也没有催促，施施然又绕到别的同事旁边围观去了。等了有好几分钟后，她才被同事捅了一下腰：“陶老大叫你！”

　　她回头一看，果然陶清正向她招手呢。

　　走到跟前，笑嘻嘻地道：“陶老大怎么看？”

　　“说说你的想法吧。”

　　果然，最后还是禁不住诱惑啊。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嘴上苗心还是诚恳地开口道：“其实关键点就两字，古风。”

　　“古风？”陶清一呆，这个字他当然明白什么意思，可是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苗心继续道：“其实刺绣本身就是中国传统，这种东西无论你截上什么赋体都会令人感觉到一种古意，这是你无法改变的。这是优点同时也是缺点，我可以随便弄个俊男美女，立刻就让人觉得这是古代出来的。我也可以随便绣个亭子，立刻让人觉得这是货真价实的古建筑。”

　　“你是说不追求现代，反而往传统发展？”陶清不禁有些失望，“这个……似乎现在大家都是走这条路吧。”也没什么特别的嘛，他想道。

　　“话是这么说，但一般人往传统发展，而是把传统的一切都继承了。传统的一切当然也有人喜欢，但不是人人都喜欢的，传统毕竟不够年轻。”苗心淡淡地道，“刺绣是技法，也是表意的工具，最重要的还是灵魂。现代的年轻人喜欢什么？很多。俊男美女、传奇故事、壮丽的场景、激烈的打斗、快节奏的情节，这些都是现代年轻人能够欣赏的东西。”

　　陶清愣了愣，细细思索一下，确实也是这么个道理，可是……

　　“你就直说了吧。”

　　“我曾经有个设想，用刺绣设计一个传奇故事。”苗心眼里闪出了点梦幻的色彩，与平时的冷静大相径庭，“里面有正派大帅哥，也有反派大帅哥，嗯，美女当然也要有，有仇杀、追踪也有突围，有凄美的爱情故事，也有令人激动的打斗……”

　　“停！”在苗心越说越兴奋时，陶清及时喊出了声，“你说的这些我当然也明白，可是你要怎么用刺绣去表现一个故事？刺绣是静止的，它不可能动起来。”

　　苗心嘻嘻一笑：“你看过连环画吗？”

　　陶清怔了怔：“当然看过，只不过，连环画是需要大量复制来给大家看的，刺绣没办法这么干。”

　　“但是许多张画连起来，人物不是动起来了吗？”

　　陶清皱眉：“即使这样，先不去算其中的工作量，我们怎么让别人欣赏这些呢？难道不断请人来参观吗？”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舞台，一个能吸引很多人的舞台。”苗心笑道，“网络不行，刺绣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就没有意义，许多技法也没办法通过平面体会出来。”

　　“舞台……”陶清喃喃自语道，“如果要舞台的话，我倒是能够提供一个。”

　　“什么？”

　　“近期，国内第一界刺绣比赛就要举行了，虽然只是圈内的比赛，但至少能够在圈内引起许多人的重视。”

　　“刺绣比赛？”苗心皱了皱眉头，苗家在圈内已经处于鼎盛之位，不需要再在圈内争取名声，更何况，这与发扬光大刺绣的本意也相去甚远，“不好，有没有别的盛会？不一定要是刺绣方面的集会，平常的展览会或者集会也行。”

　　“如果是这些聚会的话，我倒知道一个。”一直在旁边支起耳朵偷听的笑雪这时候跳了过来，“S市的动漫聚会，中国最大！”

　　“动漫？”陶清眨巴了下眼睛，虽然他想以动漫为题，但对于这些并不是那么关心，只是出于研究的目的，“什么动漫啊？”

　　“唉呀，就是那个一直在宣传的嘛。有游戏、有动漫、还有其他一些好玩的事，总之是个年轻人的盛会啦。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去的。”笑雪越说越兴奋，“我也会去！而且，我觉得以我们公司的实力弄个展台应该不成问题吧？具体怎么操作，我就不知道了。”

　　“哦。”陶清没什么感觉，点了点头，“那我问问看。”参加展会之类的事，倒是技术部的份内职责，他做起来驾轻就熟。

　　比起陶清关注程序上的事，苗心更关注一些其他方面：“离展览会开还有多长时间？”

　　“四个月。”

　　“四个月啊……”这次轮到苗心皱眉头了，“时间有点紧啊。”

　　“紧？”陶清回过神来，问道，“什么紧？”

　　“你要去展览，总得有作品吧？还必须得符合这展览会，能引人兴趣的作品，你不会以为我们现在公司有相符的东西吧？”

　　陶清摇了摇头：“那是肯定没有。”公司里都是一堆迎合市场的东西，要说专门针对年轻人消费市场的品种还真没有，大多是定位于礼品或者收藏市场的。

　　“所以啊，这就得现绣，现绣就需要时间。”苗心叹了口气，“我们现在最缺的一是时间，二是人手。”

　　“技术部的人手还不够？”

　　“人手是够了，可是够水准的人手未必够。”苗心道，“而且，还有另外个问题，这次，我希望能够使用一种特殊的布，这种布只有一个人会织，在这么短的时间能生产出多少来也是个问题。”

　　“还要特殊的布？”

　　听到这么多条件，陶清已经有点打退堂鼓了，这样一算，上上下下牵动的部门实在太多了，凭他一个人的能力也担当不起啊。如果请求别的部门协助，本身苗心已经不受上层待见了，再加上他人言轻微……

　　看见陶清面露难受，苗心生怕自己的计划黄了，赶紧道：“其实，最主要你给我解决一笔资金问题，还有需要帮我找那个织布师需要的工具。那种布必须得这种工具织出来，可是这工具现在未必还有了。最主要的是这些，人手水平的话……”她咬了咬牙，“我可以来培养，这次是面向普通大众，不需要太过精细，只需要有效果就行了。”

　　陶清仍然有些吃不准：“你把你的计划跟我详细说一下吧。”

　　苗心也不隐瞒，一五一十的把计划说了，说完之后陶清和一直没走的笑雪目瞪口呆了半晌，陶清才开口道：“你确定能有这效果？”

　　“能，我试过。”

　　“试过？”

　　“以前小时候……”

　　看见苗心吱吱唔唔的，显然有什么难言之隐，陶清也没有多问，道：“你需要多少钱？”

　　“一万。”这正是曲业报给苗心的价。

　　章蕊的练习卓有成效，但却对帮忙苗心一事绝口不提，她也不催，表面上只当没这回事，其实心知催了也没用。章蕊不是那种不见兔子就撒鹰的人，练习没有点成效怎么可能帮忙。只可惜，这种练习不是短时间内能够起明显效果的，她的时间却不多了。

　　“好吧！”

　　在好几分钟的考虑后，陶清还是没能禁得住诱惑，咬着牙拍板决定了。笑雪则暗中给了苗心一个拇指，咧着嘴闪回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苗心则是微微一笑，知道，该是出手的时候了。想到接下来必须要在四个月内绣出她所要的那些画，她就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原本全计划中需要的绣画至少得要二年左右。现在虽然可以加上些人手，但这些人手一来需要培训、二来本身时间也不多，实在有些难啊。

　　不过，越难，苗心就越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