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朵云彩都下落不明》林暖夕

4、第四章 时光有只剪刀手（下）

　　“如果对于明天没有要求

　　牵牵手就像旅游

　　成千上万个门口

　　总有一个人要先走

　　怀抱既然不能逗留

　　何不在离开的时候

　　一边享受一边泪流……”

　　电视里放着陈奕迅的《十年》，我慌忙地去拿遥控器，直到电视已经关了我的手还在控制不住地颤抖着，一只手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拿下我紧紧攥住的遥控器，把我的身子扳到他的面前。

　　我的脑海一片空白，浑身麻木而冰冷，顾寰握着我的手，轻轻地叫我：“沐垚，沐垚，没事儿了，关掉了已经，没事儿了。”“你别哭……”

　　那些画面一直在眼前晃啊晃，隔着这么多年的时光依旧那么刺眼那么冰凉。我不想哭，可是眼泪就是止不住。

　　“别哭了，沐垚，和我说说好吗？那次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拼命地摇头，甚至是无意识地摇着，我如何去说予他知道，如果我会说，那这些年的这些折磨又是为了什么。

　　“曲婉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都过去了不是吗，你知道的那些就够了，没必要知道那么多。”

　　“可你这个样子是没事的样子吗？一首歌而已，就让你有这么大的反应？”

　　“我没事儿了。”

　　“告诉我好吗？毕竟这件事是和我有关的。”

　　我把手抽了出来，擦掉脸上的泪水，抬头看向他道：“和你没关系，不要再问了，我不想说。”说着我把头转向一边。

　　见我这个样子，他也只好叹气，一边去洗手间拿毛巾一边说：“我只是担心你……”

　　“好好擦擦吧，眼镜该肿了”他把毛巾递给我。

　　我接过毛巾胡乱抹了抹，走到我自己的床边，开始收拾包里的东西。顾寰见我这样也就没再说什么，拿着电水壶接了水开始烧着。然后坐到他的那张床，拿出手机滴滴地按着，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刚才的沉默。

　　“是我，顾寰。…… 嗯，我在外地换了号码。……你别管我在哪儿……我想问你一件事......”

　　我猛地抬起头望向他，他也正望着我，眼睛里有我猜不透的冷漠，那是和我之前认识的他完全不同的神色，让人心生畏惧。

　　“那年你对沐垚做了什么？我想听的是你没告诉我的那些。”

　　“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我没有怀疑你。……曲婉，我想听的是事实！……”

　　“你当时就是这么说的，我觉得不只是这些。……你自己清楚这到底是不是误会！”

　　顾寰突然把手机狠狠地摔在了床上，有些烦躁地开始掏出烟点着。我有点儿蒙，这是我不曾料到的，我从没想过他会当着我的面打电话去问曲婉，因为我骨子里都相信他是那么的爱曲婉，那么的相信她，所以当年我没有说，我一直都认为即便说了他也不会去怪曲婉，即便说了也改变不了分毫。

　　我走到他身边，拿起他的手机递给他说：“给她发个短信解释一下吧。”

　　“没必要。”

　　“别因为我闹得不愉快，跟她说一声吧。”

　　“你不恨她吗？”

　　“恨，但是恨有用么。”就算是恨，跟你在一起的不还是她吗，你拼命爱着的不也是她吗？就算是恨，你们俩不还是让人羡艳的一对璧人。就算是恨到骨子里也改变不了你爱她而不爱我这个事实，那我这恨又有什么意义，又有什么值得可惜。

　　“沐垚，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很不安知道吗？我怕她真的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情。”

　　“她能做什么呢？”是啊，她能做什么，柔柔弱弱的女子，待人温婉礼貌，说话轻声细语，谁都不会想到她会做出什么，包括你。而如果换做两年前我也不会相信。

　　“算了，等你愿意说的时候就告诉我好吗？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这么多年了，一切都会过去，我也会淡出你的生活，慢慢的会有别人取代，直到成为回忆。可是我想我错了，当时觉得你很小，却很倔强，现在发现你好像长大了，藏得深了，却还是倔强的坚持着，该忘记的你从没忘记。”

　　“可是在我心里你并不是‘该忘记的’。”

　　“喝点儿热水去，洗把脸，然后睡觉吧，明天一早的火车。闹钟定好了，明天我叫你就行了。”

　　“哦，那你现在干嘛？去洗个澡吧。”

　　“你别管我了，好好睡吧，不过就不要脱衣服了，外面的床毕竟不干净。”

　　“嗯。”

　　我乖乖的脱了鞋上床，用被子角搭了肚子，头转向内侧，耳朵插上耳机，是那首刘若英的《知道不知道》，低吟浅唱着：

　　“那天的云是否都已料到

　　所以脚步才轻巧

　　以免打扰到我们的时光

　　因为注定那么少

　　风吹着白云飘

　　你到哪里去了

　　想你的时候抬头微笑

　　知道不知道”

　　仿佛又回到了曾经云淡风轻的日子，而那样的时光因为有你才值得记忆你又知道不知道呢？或者这些早已被时光剪裁变得细碎而零散，带着尖锐的刺痛带着细微的喜悦，带着你或许永远不会知道的秘密，就这样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