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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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前方十里处便是济阳城入城口，也是此次疫情最为严重的地区，我们需在此处扎营，明日一早便可进城探查。”军师陆一平手中一张地图详尽的绘出了济阳城内的状况，几个感染的病区都已分别隔开，用红线标出。
苏衍微微蹙着眉头，眸子里仿佛正在酝酿着什么，又看了看那幅图后左臂一挥：“下马安营！”青岙便传令下去，兵士们迅速搭起了营帐，将粮食和一些药物都安置到一个地方。
酉时过后，青岙将陆一平、慕容沣、北若辰和谷夜萧等人请到了苏衍帐中，帐内布置十分简单，却平白多了许多好似临时搭起的简陋床铺。慕容沣感到很疑惑，看向众人，又看了看专心研究地形图的苏衍，他倒是想问问这个简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王爷，不知这些床铺摆在军帐中有何用处？”
“众位先坐下，本王自有打算。”苏衍抬起头来，乌黑的鬓发有些凌乱，想是赶路后还没有梳洗过。他走到那些床铺边上，轻轻拍了拍上头摆着的用具，“这是本王先头命人准备着的，既然济阳扼守河南省道，那么我们大可将那些在逃亡途中不幸染病的百姓安置在这里。”话还没说完，陆一平就很严肃地起身，急急地说：“那怎么行！瘟疫一旦蔓延，恐怕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王爷切莫要冒险！”
苏衍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却问：“准备的药丸和汤剂都发下去了吗？”
“都发下去了，而且都已经服用过了。”青岙说着掀开帐子从来人手中接过食盒，打开后里头是几碗乌黑的汤药，冒着热气。“爷和几位公子的我已吩咐下人端来，这便趁热服用吧。”说着青岙将汤药小心的分到个人手中，再分了几颗褐色的药丸，复又去伺候苏衍喝了那药。
苏衍倒不嫌药苦，一气喝完，谷夜萧见身旁的人一副不清楚状况的模样，将药丸置于手中，“各位，这药是在下多年行医研制的，对一些突发的感染性疾病有防治的作用，只那味道有些苦怪。”说完也解决了眼前的一份。众人听他这么说，都灌下了汤药，只那慕容沣连连喊苦，他自小身子骨出奇的好，都没碰过这样滋味儿的苦药，引得陆一平直笑他不熬苦。
青岙去巡视士兵们是否有服药后的特殊反应的，五人就在帐中商量明日进城的方案。巨大的桌案上，展示着济阳城的交通和疫病的状况，陆一平比较了解，他先阐述了一些位置所在和问题，随后便是苏衍做具体的安排。
“明日济阳城的府尹大人会率人前来迎接，现下看来，城内的布局并非混乱不堪，主要的疫病区都被安置在城西小土坡下的前八弓村，城里药材短缺，陆先生明日便带五十个兵士将一应物资跟随府尹大人压至驿站，北副将你就率领五十人住济阳城两个出入口，防止一些意外事故的发生。”
慕容沣有些着急，忍不住问道：“那我呢？”
苏衍停住在地图上的寻索，略有深意地笑了笑说：“要切记不要对手无寸铁的百姓造成伤害。”又看向沉思中的谷夜萧，“本王和谷公子就带上几位太医一道去城西，前八弓村。慕容将军留在军营中等候消息。“
慕容沣一听自己倒是要留下来守着营帐，哪里肯依，”这怎么行！我堂堂男儿怎么能躲在安乐窝里，王爷还是别开玩笑了。“
”本王没有开玩笑。“苏衍一脸严肃，”城内存留大量病患，你就是去了也帮不上忙。再说，你怎么知道这里就是个安乐窝？“
慕容沣先是一愣，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却听见外面一阵混乱的声音，众人连忙走出帐外查看，只见一班士兵冲出营外，应是在追着什么人。苏衍大声唤了不远处的青岙过来，闷声问道：“外面出了什么事情？”
青岙的表情煞是严肃，靠近众人道：“方才我正在后边烧水想着给爷和几位公子泡壶茶，谁知听见厨房的位置传来一阵翻动的声音，便知定有人潜入我军后方，于是就近唤了一批兵士去抓，谁知这些人抹了些奇臭的膏药，让人不想接近趁着夜色又从后边溜了出去。”
陆一平哑然道：“莫不是些南蛮族人？他们最擅用些稀奇古怪的熏香，臭味也当不难。”慕容沣一听此话，便提了袍子想加入追捕中，却被一把骨扇拦住，“慕容公子先别冲动，听青岙的描述，我看极有可能是逃出来的难民。”
慕容沣皱眉反驳：“我们的外围都是实木打下的桩子，前后都有士兵把守，这难民未免通了神了，能轻而易举的进入？更别说还在众目睽睽下逃了出去！”他心里虽然无法断定是不是敌人所为，但是定然不能看轻对方。
谷夜萧收回骨扇，翩然打开摇动起来，不紧不慢地介绍：“我听说河南有个地方，那儿的人都是精通杂耍，三岁起便练习一些精妙的杂技，难度相当之大，其中最令人称奇的是一种叫做缩骨功的功夫。”
“缩骨功？”这下好奇的是青岙，他从未听过这种奇怪的功夫。
“恩。”他一边说着一边仰头若有似无的看着夜空，如幕布般的夜空上缀满了闪动的星星，璀璨无比，“这种功夫需要出生前称骨，三岁入门前摸骨，到了十四岁的时候基本上都已经掌握了要领，那时便是可以将自己的骨头缩小到常人的一半甚至更多，可以随意通过只有小孩子才能通过的洞穴。”
慕容沣只听过有门派的功夫，虽有些惊讶却仍是不怎么信服，便嗤之以鼻，“荒谬！若有这么神奇的功夫，那岂非人人都可以随意出入他人宅居。”
陆一平淡笑着望了望这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小可也曾听说过这种功夫，家师曾经为我们讲过几个江湖上默默无闻的规矩门派，这缩骨功又叫软骨功，其实源于道教，本也数我们隐仙派同宗，只因百年前有个弟子因为心有贪念拐骗了几个同门师兄弟下山，组了个团伙干些不见光的勾当。”
谷夜萧转头看他，发现简王苏衍的表情十分不自然，只听见陆一平继续说下去：“这群人竟利用缩骨的便利专门盗掘人家的墓地挖出值钱的陪葬品去转卖。这也是极损阴德的事情，更会祸连师宗。又因道家注重自然和谐不愿杀生，所以那时的祖师爷便将这些人逐出了师门，更在本门立下重规，联系此等功夫之人需经过称骨摸骨的训练保证人品，门人更不许作偷盗拐骗之勾当。所以后来渐渐地这门功夫就用来赚取劳力了。”
“或许是疾病与饥饿困扰着他们，他们才会来偷东西的。”青岙似懂非懂地点头分析。
谷夜萧指了指帐门口说：“若是猜测为真，他们这种体力决然逃不过王爷的精锐士兵的。”话音刚落，一阵齐整的跑步声由远及近传来，那群卫兵果然带着三个打扮邋遢的成年人回来了，卫兵凶狠的将他们扔在简王等人面前。
那三人均是蓬头垢面的样子，其中一个年纪较轻的模样手里还握着一个早已干裂的白膜使劲地啃咬，完全忽略眼前的场景。
苏衍正了正身形上前一步，和声询问他们的身份，谁知左边的中年汉子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要杀便杀，跟你们这些当官的多说何益！”
苏衍并不生气，哈哈一笑随后吩咐青岙准备个临时的帐子，三套干净民服让他们换上。那汉子斜着眼瞥了眼苏衍，见二十出头的样子，他剑眉凤目，鼻正唇薄，眉宇间凌然一股王者的风范，心下虽知不是寰宇之上的小皇帝，定然也是个天潢贵胄，并不拒绝他的好意。
三人安顿好后已是亥时之中，那年轻之人已是酣然入睡，而另外两个却端坐帐中等待预期的审讯。
其余几人都已回帐休息，苏衍仍和谷夜萧在帐下对弈，苏衍执一黑子，眼见谷夜萧将门门路路封杀干净，却并不着急，只是手中的黑子迟迟不肯落下。谷夜萧见他一派眉目朗然的样子，狡黠一笑：“王爷这局恐怕得承让谷某了。”
帐外却传来青岙的声音：“爷，刚才的二位，想要求见。”话音刚落苏衍便在白子南北各分三道的玄关处落下一子，此刻棋局之上风云突变，原来是白子聚拢的棋盘中央蓦然亏出了一个气口，眼下只要谷夜萧随意落子，都会促成黑子围攻的局势。“置之死地而后生，妙哉！”谷夜萧对眼前这位简王更添了几分佩服，这种棋局只有万象变化都在胸中方可能揭破，层层杀机中还能镇定自若，他苏衍不愧为杀伐决断的苏家后人。
“爷，你看那二位？”青岙又唤了一遍，谷夜萧起身告辞，那二人正候在帐外，他握了握骨扇径自走回帐篷。
“请他们进来。”
三更天过后苏衍才得以安眠，青岙自知这个主子是个心系天下的主子，不敢劝却又担忧。长此以往就是铁打的身子都会吃不消的，他想着改日倒可让那位谷公子替他家爷开些强身健体的补药，却并未料到日后他家爷竟与“谷”字衍生出众多的纠葛来。
翌日众人照着简王的安排，陆一平运送了一批物资与府尹接头，苏衍则与谷夜萧及众太医携药进入城西，而北若辰守住济阳城两面出口。令人诧异的是，与慕容沣一同留在营帐中“以备万一”的还有昨晚被擒住的“缩骨贼”，三人仍穿起昨晚的破烂服装，令一众将士对那臭味避而远之，不过那三人的表情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