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宫殇》方亦然

5、准备

　　小皇帝站在御花园的流芳亭内，苏衍上前跪下：“微臣参见皇上！”建元帝连忙转身想扶起他，无奈力气不够，就忙说：“快快平身吧！”
　　小皇帝一脸严肃地吩咐道：“你们都下去，朕要和简王叙叙，没朕的吩咐，谁都不许进这园子！”
　　“是。”太监和侍女们恭谨地退离，小皇帝这才笑了开来。
　　“四哥！呵呵......”小皇帝此刻没有了刚才的故作严肃，笑得一脸粲然，苏衍知道小皇帝是真心当自己是兄长的，毕竟他也不过十一岁而已，哪懂得宫中险恶所在。
　　苏衍亦展开暖暖的笑容，两兄弟聊起小时候的事情，小皇帝一脸的羡慕，竟道起自己最近心中苦闷的缘由。
　　“四哥，我不喜欢现在的生活。”他微微皱起细小的剑眉，那模样倒是像足了晋帝，“他们整日见了我都没有笑脸，日日让我呆在书房看书看奏折，还向母后禀报我每刻都在做些什么！哼，我倒是想玩，都没有人敢陪我玩！”
　　正听着他孩子气地唠叨，苏衍不禁想笑，却瞥见花丛中一抹阴影，心中顿时雪亮。他从袖中拿出一支短萧，用袖口轻轻擦拭后放到小皇帝面前，“皇上觉得时光无聊时，可以吹奏这只短萧，记得皇上曾经与微臣研究过一些音色相异的乐器，这短萧是微臣在江南游玩时找巧匠制成的。”
　　小皇帝很新奇地左右看那支短萧，通身都是竹制却在阳光下散出玉的不凡光芒来，不禁称奇。苏衍看他此刻只像是被管束多了的弟弟，心中又衍生出一些矛盾来，只是他面色上只看得出谦逊之色，刻意与小皇帝保持些君臣的疏离感，这让在花丛后的那双眼睛的主人感到安心了许多。
　　“恭送简王爷！”到了宫门口，苏衍又对那个小太监说：“皇上年岁不足难免贪玩，我们做外臣的只要在外为皇上分忧就好，不像你们，要时刻关注圣体的安康。”小太监连声称是，他一挑眉回转身上了早已等候的马车，疾驰而去。
　　慈安宫。
　　鎏金的瑞兽里缓缓溢出一些白雾，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香味来，在偌大的宫中一稀释便冲淡了不少。层层的纱帘打开，里头是一张巨大的凤塌，凤塌之上斜躺着一位曼妙的妇人。
　　她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一片□□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双目闭着，旁边却有两个宫女为她按摩着双腿，这时进来一个年岁较大的侍女轻轻走到那妇人身旁，垂首讲了句话。只见那妇人眼角微动了下，“唤他进来。”
　　“是。”接话的是那个侍女，她又去外间带了个太监打扮的人进来，正是方才送走苏衍的小太监。
　　“太后娘娘，简王已经出宫了。”榻上的妇人凤眸缓缓睁开，“他和皇帝说了什么吗？”说话的功夫，她已经转到了梳妆台前，铜镜中是一张经了岁月的脸，除却一些细纹外，白皙丰腴的肌肤竟如少女般，想来年轻时定是少见的美人了。小太监将听到的一些对话一一复述了一遍，讲到出宫前苏衍的话时，那替太后梳头的宫女不知怎的惹恼了太后，她眸子中的光芒大盛，厉声道：“你想痛死哀家吗？！”
　　那小宫女慌忙跪倒在地上，“娘娘恕罪，奴才不是故意的，娘娘恕罪！”谁知太后一听反而更加生气，一把将梳子砸在她的脸上，本已惨白的面容上赫然多了一道红痕！“放肆的奴才！哀家是这宫里的太后！不懂规矩就去司礼坊好好学学！”小宫女不敢出声，连连磕头，那较大的侍女便将她领了出去。
　　小太监此刻脸也是惨白一片，不禁有些腿软，汗涔涔的等着太后发落。谁知太后一改怒容，唤他起身，笑得十分和蔼。
　　“不要以为哀家是那种不懂人情世故的老婆子，哀家只是要立立规矩，要那些不知好歹的人看看清楚，谁才是后宫的主人，谁，才是□□的主子。”说罢，她又问了些皇帝的情况，小太监不敢怠慢一丝，所知的全都讲了出来。
　　“昭儿—”
　　“奴才在。”刚才领着小太监进屋的侍女回道。
　　“这个皇上身边的小安子，你去给他发些赏钱，别给少了。给哀家做事就是给皇上做事，清楚自己的职责，哀家就不会亏了你，明白吗？”最后一句她说的威严，正是说给小安子听的，小安子连连点头，跪安后便随了侍女昭儿出去了。
　　第二日，简王府门前来了两个年轻的公子，其中一个羽扇纶巾，身材挺拔，正是北若辰。管家见到是自家主人的爱将，连忙请进门去了花厅招呼，又对一个小厮吩咐：“去请王爷过来，就说北少爷带了贵客前来。”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门外又有人来访，竟是慕容涛的嫡亲孙子，也是此次随苏衍一同前往河南的巡河大将军，慕容沣。他今日换下了昨儿在朝堂上的铁铠，一身黑袍，配了副厚版腰封，缀着一块暖玉和吉祥配，模样又生的清秀，像是十足的文墨之士。
　　三人聚到花厅，简王却还没有出来，北若辰正觉尴尬时，慕容沣却抱拳道：“在下慕容沣，这位兄台想必就是智勇双全的北副将，北若辰吧。”他笑得一脸坦荡，让人不禁觉心中一片豪气。
　　“在下北若辰，听闻慕容公子武功不凡，还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北若辰心中早知他定是昨日朝堂之上见过自己一面才认出的自己，心中也是佩服他的记忆，随即又记起身边那位，正想介绍，却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好一个过目不忘的本领！本王今日倒是见识了。”苏衍踏进花厅，双眸粲然如星，发束冠在头顶，一丝不苟却自有一股风流韵味，“几位是约好在这个时辰来看看本王有没有偷懒么？”他讲得轻松，几人也都笑起来，忽然见到一张陌生的脸，便露出好奇的样子，“未请教，这位是？”
　　北若辰哦了声反应过来，“这位是我在江湖中一位好友的至交，姓谷，名夜萧。”其余两人愣了一下，苏衍看了眼慕容沣便知他对这个名字定然也有所拆解，轻笑一声方才注意到那名姓谷的男子面如冠玉，青衫一身倒有清风之范。
　　“久闻简王大名，在下谷夜萧。”那少年顿了一顿后，又说道，“不是街市之夜宵，是乐器之萧。”
　　“恩？”几人到不知他竟会说这一段，相视而笑。“各位请坐，本王怠慢了。”几人坐定后，是慕容沣先开的口。
　　“王爷，今日慕容沣贸然拜访，是想问问王爷对此次河南之行，可有计划？”
　　苏衍敛了笑容，一只手轻轻扣在桌子上，“说实话，本王心里确实没有个底。”他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这几日本王得到的关于河南灾情与疫情消息，都是不容乐观的。”
　　“灾民一定起过暴动吧？”北若辰问道。
　　苏衍眯起眼睛，喝了口茶：“所以太后派给我的两千兵马也许别有用途。若是情况失控，恐怕连本王都会永远留在那儿。”
　　“有这么严重？”慕容沣一挑眉，一缕乌黑的发丝垂在额前，添了一股不羁的感觉，他自是不知暴民在逼上绝路时宁可与敌人同归于尽。而目前济南城里的官员又采取镇压的方法，民怨总有压制不住的时候。
　　苏衍简单做了一番分析后，慕容沣几人微点了点头，他才说:“所以我们到那儿的当务之急应是......”
　　“救助灾民，抵抗疫情的蔓延。”是刚才一直沉默的谷夜萧，苏衍笑了笑表示赞许，“可就是这一点，恐怕才是致命的关键。随行的太医都不是宫里最优等的好大夫，这次，太后给我出了个好题啊！”
　　北若辰哈哈笑道：“王爷以为我引荐谷公子是为了什么？”苏衍皱了下眉，又见那谷姓少年一派安然的模样，心下了然。
　　“谷公子是云州人士，自小研读医书，精通药理，云州城里也曾爆发鼠疫，除去先头感染的十几人死去外，城内其他的百姓都得到很好的治疗和隔离，都是他的功劳啊。”北若辰一边复述着好友的话，一边心里对这名年纪相仿的青衫少年也是万分的佩服。
　　慕容沣和苏衍同时问道：“云州城医仙？！”二人均是吃惊的样子，的确无人敢想当日挽救一城的神医竟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公子，苏衍还当是鬼面神医，现在想想那鬼面神医居住在昆仑山下，怎么可能赶到云州去。
　　苏衍不禁起身做了个揖，谷夜萧连连扶住，“江湖草莽，不拘俗礼！”苏衍眸中闪着如星般的光芒，“好个不拘俗礼！本王今日结交你们这群英雄之辈，三生有幸。谷公子如今下榻在何处？”
　　“悦来居。”
　　“那不如搬到王府小住，让本王一尽地主之谊。”谷夜萧啜茗一口，“王爷好意夜萧心领了，只是闲云野鹤的习惯了外边的生活，况且王爷不是两日后动身吗？大可不必麻烦了。”
　　苏衍见他如此，也不多说，看了几人一眼，“那各位不如借步书房，我们将两天后的部署做个准备。”出了花厅他又吩咐青岙叫厨房准备好午膳，到了午时直接送到书房侧室。
　　夜里，谷夜萧修书给了梨花谷中人，两日后的辰时，全城的百姓都为简王队伍送行，在百姓的祝福声中一行人又一次浩浩荡荡踏上了征程。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更文磨蹭啊！！请看完文后再骂我个偷懒的。。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