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上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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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沉甸甸的，丝毫看不见星光和月光，唯有星点灯火在冰冷寒风中摇曳闪烁。
晚宴结束后亚历克斯回绝了贵族们的邀请，身边只留了一个人跟随着在王宫里散步。
事实上他更希望自己一个人走，但是这点无论从礼节上还是避讳上塔尔雷都不可能肯的。
“你叫威尔？”他随口问道。
跟在他身后的施法者点了点头，低声说：“威尔.卢斯，隶属于塔尔雷王家学院。”
“王家学院？”亚历克斯想了想，“你们关于空间系的研究可以说是站在魔法界顶端的呢。”
威尔笑了笑，“站在顶端不敢当，只是研究的早及深入，百年传承下来自然有了些底子。”
他虽然一开头说的谦虚，但是态度完全没有谦虚的感觉，话语间的骄傲几乎要溢出来了。
亚历克斯饶有兴致的哦了一声，“那你们对上界可有研究？”
闻言，威尔的眉头轻挑。
上界是处于位面中的特殊位面，特殊在位面构成，也特殊在里面居住的居民们——神祗。
凡界与上界是隔开的，两者不可通行，特殊情况除外——例如神临。神祗可因信徒的献祭降临，但凡界之人无法到达上界、
正确来说上界只是一个统称，确切来说应该唤作神国，每个神祗都有自己的神国，唯有被神恩准的信徒可以获得居住在神国的荣誉。
出于信仰的原因，神殿、教廷之类的组织是不允许研究上界的，【那是神的世界。】掌权者理所当然的认定，为了维护神的尊严以及防止触怒神明。
然而施法者却不这么认为。
世界一切可知、一切未知，万物消逝中，唯有知识永恒——这是施法者的信仰奥术之神萨摩初晋神位时的话。
有了这句话做基础，施法者们还有什么顾虑，他们对知识的疯狂程度令人生畏，哪怕因此送命甚至赔上一切，只要是能探索的知识，他们就绝不会放弃。
“上界……我们了解的不深。”威尔低声说道，“毕竟那是神明的领域，我们只得皮毛。”
只得皮毛……？
亚历克斯勾唇一笑，要真是这样就好了。
他们走着走着就到了位于西北方的一栋灯火通明的建筑物前。整座建筑物高约七米，整体呈方形，被浓密的树木包围着。水道将建筑物前方分割的一块一块，小桥横跨水道形成曲径，旁侧种有些水生植物，哪怕是冬天，这些植物依然浓绿青翠，不少如浮萍般的小植物上还开着浅黄色的小花。
这让见惯了冬天素裹银装的北国的亚历克斯提起了兴致，他手撑在桥栏上俯视那些小花，“这还真少见，冬天还开花。”
“它的花期只在冬天，能开上一个月。”
“一个月？这些小花吗？”亚历克斯伸手碰了碰花瓣，出乎意料的厚重感让他笑了笑，有些遗憾的说，“可惜不能在教廷种。”
“对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他直起身子，看着近在咫尺的建筑物问道。
“王家图书馆。”
矮人族。
“空间通道大概多久会开启一次？”雷蒙德看着眼前空旷的原野问道。
“不定时，以前是一个星期有两次，现在三天就有两次，开启时间极短暂，但进入的人数和物资并没有限制，”胡子头发都乱成一团的德里克眼睛赤红，显然已经累到不行了，然而他依然强打精神的解释道，“然而出来的条件却十分苛刻，一次不多于七人，并且要在进入的时候投入等份的东西才能离开。”
“等份的东西？”那怎么不先把矮人王给弄出来先？
看着雷蒙德的神色，德里克苦笑道：“不是质量，而是力量……一开始的时候进去探索的人数并不多，因此虽然发现离开的限制，但里面的巨大收益足以冲昏人的头脑——尤其在我们发现里面得到的宝物只需要投入一部分就足以让我们自由进出后，这点限制就更不算什么了。”
听到这里雷蒙德就懂了，矮人们对于宝物金属之类的狂热丝毫不亚于巨龙，只要有大于五成的把握，他们不惧任何危险，“那后来怎么发展成现在这样了？”
“需求是叠加的，进入的人数越多，需要的力量越大。但是这种趋势并不明显，直到族王和长老们……”德里克的神色越发苦涩了，“到现在，即便是加上那些获取的宝物，我们也无法将他们完全赎出……因为陷入那个半位面的人数太多，族王决定留在半位面里稳定局面并找寻离开的可能，只留下我在这里主持大局。”
雷蒙德叹了口气，这就是贪心压倒理智的下场，如果做足了调查和准备矮人族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种进退不能的惨状。
“那他们有找到其他什么方法吗？任何线索？”
德里克沉默了半响，缓缓摇头，“方法没有，只有一些基本用不上的线索。”
“线索？”
“是的，族王在半位面一座深谷里发现里面有文字和文明遗迹。遗迹很大，但是年代并不久远，里面一丝生命气息也没有，但是却不像是遭受过天灾人祸，从痕迹上来看是有计划的迁徙……在仔细搜索和分析后，族王认为遗迹原住民是通过特殊手段离开了半位面。”德里克说着，从身上拿出几个小金属块灵活的将其拼装在一起，很快一个简陋的炼金法器就拼凑起来了。
半透明的影像从炼金法器上投影了出来，首先出现的是一张鸟瞰图，从天上往下看可以看到深谷位于大山深处，形状如同一颗梅子，细长的水道汇集在谷口形成一条河流蜿蜒流过。深谷里面是一些用石头建造的建筑物，风格不同于雷蒙德所见过的任何种族——他们似乎不考虑舒适性，将石头垒成半圆形，上面铺满稻草树枝之类的东西防水，门的上方则插着各类尖角和骨头，整个建筑物像是被不同的颜料泼过一样，五颜六色像是朵从地上冒出来的蘑菇。
整个遗迹的正中间有一个用三块巨石垒成的建筑物，呈三角形，巨石相互交叉支撑留下的空隙足以容纳十余人。巨石的顶部放置着用骨头拼凑成的怪物头颅，长角、大眼、尖齿、小鼻孔、两颊处凹陷——任由雷蒙德怎么看都想象不出这种怪物到底是什么模样。
巨石阵看上去像是个祭坛，哪怕而今已经被藤蔓植物和苔藓覆盖，那种特属于祭坛的森冷威严感依然浓郁。
“您看，”德里克指着巨石阵，这时雷蒙德才看清原来巨石上刻有文字，不过被苔藓覆盖了，看不清楚，“这种文字我们从未见过，但是有一位长老说这可能是上界的文字……而后我们在研究巨石阵的时候也发现其依然能运转，但是运转的力量体系有很明显的上界气息，因此我们怀疑这个半位面与上界有关。”
“所以你们就决定向教廷求助了。”雷蒙德点了点头，虽然教廷不允许研究上界，但却能通过其他手段获得关于上界的知识和资料——这是神的恩赐，第三任教皇在面对气势汹汹前来对质的施法者们理所当然的说道。
事实上不仅是教廷，任何神系都有相应的部分上界资料由其通过神临等手段传下来，只不过光明神做的最绝，给教廷最多而已。
这也是为什么灭绝之战后几乎已经被摧毁的位面文明得以延续并发展至今没有长歪的原因。
“莱昂。”雷蒙德转头看向自己的副手，“我记得你对这方面有过研究。”
莱昂站在他后面皱眉沉思，听到骑士长的问话后他迟疑了一下，缓缓摇头，“抱歉，骑士长大人，我一时也想不到。”
“不过如果给我点时间，也许我能认出来，”莱昂补充道，“或者您也可以咨询一下辉耀祭司长那边，他们对此研究更深。”
“……你先看看。”一听到要和祭司们打交道，雷蒙德烦躁的挠了挠头，最终妥协的叹了口气，“算了，我去和他们联系一下。”
现在不是他闹脾气的时候，矮人族的事宜更重要，容不得半点疏忽。
虽然祭司们又啰嗦又高傲又讨人嫌又虚伪又坑爹又假惺惺又神棍又喜欢忽悠又打官腔。
在劝明显疲惫过度只靠着身体苦撑的德里克去休息后，雷蒙德苦着脸往联络法阵那边走去。
矮人族这事儿可麻烦了，陷入半位面，还涉及上界，估计没有十天半个月是解决不了了……不过老实说，在得知这牵扯到上界后雷蒙德就知道这回矮人族麻烦大了，别说全身而退了，能回来一半就不错了。
唉怎么最近这事都凑一起了，前段时期精灵族刚刚经历了位面之战，现在矮人族又陷入半位面泥潭，黑暗圣殿动向又不明，最近还听凯恩说教廷可能有大变化……这是商量好的么！
雷蒙德猛地停住了脚步，倒吸了口冷气。
……商量好的？
精灵族实力大损，矮人族陷入半位面泥潭战力折半……就目前来说，光明阵营实力最强的三大势力如今就有两个自顾不暇，如果黑暗阵营挑起圣战的话……
雷蒙德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如果真是按照他想到的这样一切并不是巧合的话……光明教廷的处境就危险了！
塔尔雷。
因为权限问题，威尔并没有跟着亚历克斯进图书馆，而是在门口等着。
在进门后隔着雕刻成各种符文的雕塑，亚历克斯回望了威尔一样，就看见对方安静的站在灯火下，红色的头发在夜色中几乎像是全黑的，身上罩袍在寒风中微动。
他像是生长在黑夜中的一株植物，安静、谨慎、不善言语。
和他交谈了一路，亚历克斯对他的印象就是这样。
他像是不习惯与别人有过多的交谈，他们之间的对话接近于一问一答，简短的有趣。这么一个冷静的人唯有在谈论到空间研究的时候会兴致勃勃的特别多话，那种属于施法者的高傲和自信才会透过冷静的外表渗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和这种人交谈亚历克斯总是兴致勃勃，或者可以说是恶趣味吧，总觉得撩拨这样的人有其他反应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被他这种恶趣味毒害的目前就有克劳尔、塞缪尔、莱昂里德等，而且从目前情况上说不定在他离开前这名单上还能加上个威尔？
一进到图书馆，扑面而来的就是一种奇特的油墨味和凝重的历史感。
他不禁停下脚步，仰望着这座收纳了无数知识的大图书馆。
书，书，书！
所有方向都是书！
书架排放的整齐密集，却不会有空间上的窒息感和拥挤感，设计者连墙面都利用上了，整座图书馆一眼望上去只有铺天盖地的书。
而穹顶是唯一的例外，上面与寻常的天井画不同，画的是整片星空，深紫色为底，星河环绕，广阔壮美的让人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因为防火的重要性，整座图书馆的光源都是晶石或者小型炼金装置，因此整座图书馆都笼罩在米白色的光芒中，看上去十分明亮。
如果可以，真想在这里长住下去啊……
亚历克斯眼睛发亮，看向那些书籍的眼神满是贪婪和渴望。
每一本都是知识，每一点知识都是力量。
虽然身为教廷的圣堂骑士长，但对于施法者的这个想法，他从来都是持赞同的态度。
更何况，塔尔雷的王家图书馆里可是据说收藏有关于灭绝之战前的文明的书籍！
单单是这点就让他有将整个王家图书馆搬回教廷的冲动了。
“这里的藏书很壮观吧。”一道陌生的声音带着温软的南方口音在不远处响起。
之前就察觉图书馆里有人但被图书馆震的有些失神的亚历克斯下意识的扭过头去看，顿时屏住了呼吸。
出现在他视线里的那个人抱着几本书，优雅的向他行了个法师礼，流金般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从肩头滑落，露出苍白如雪的脖颈和殷红如血的耳饰。
“夜安，圣堂骑士长大人。”
他的语调轻浮如羽毛，带着难以言喻的愉悦。
作者有话说
第108章 上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