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同行》藏布

152、神秘的证人出现

　　李敢呆愣愣的望着沙吟消失的方向许久未动，他不明白他和沙吟之间这到底是怎么了？他为什么会对沙吟说出那些伤人的话来？又为什么会把那些隐藏在心底许久的质疑吐露了出来？

　　“是因为忌妒吗？”李敢问自己， “是因为害怕吗？”可答案他都说不清楚。他只知道他是那么的希望沙吟能够站在他的一边，来支持他，鼓励他，甚至是——顺从他。然而……

　　说不后悔是不可能的，可在伤害了沙吟后李敢感觉到更多的却是孤独和惶恐。从没有任何时候他像现在这样的需要沙吟，想要她的陪伴，渴望她的抚慰，可他还是赶走了她！

　　心底的伤痕那么大，他不懂沙吟为什么就看不到他的无助和彷徨？为什么不能在站在他的立场上去理解他？而他不敢去想那个答案，因为那会让他更崩溃。

　　在很早的时候他就知道沙吟和去病之间有着一种超越常人的契合，他们常常只要一个眼神就能了解对方的心思，不像他永远猜不透他们在想什么。他也曾为这苦恼过，可现在却是嫉妒，深深的嫉妒，嫉妒到甚至痛恨。

　　李敢知道是父亲的死让他的这些情绪扩大了，变得更加敏感，更冲动，也更容易失控。可现在沙吟已成为他心灵上最后的依靠和安慰，他不想再失去她也不能再失去她，如果那样，他知道他的未来将是一片荒漠。因此越不甘心就越造成了伤害。

　　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李敢的脑中回放着刚则与沙吟的对话，李敢相信沙吟说的都是实话，她是真的去调查过这件事，也确实没有查到任何证据。同时他也明白沙吟所说的那些话其实并不是在完全偏向卫青，也有提醒他不要冲动的意思。可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觉得更难接受，因为这就意味着他很难抓到对手，很难抓到对方的把柄，他怕他最后真的会无法替父亲申冤报仇。

　　挪动着李敢靠向李广的灵柩，抬头问道：“爹，孩儿要怎么做呢？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孩儿到底，到底应该相信谁？要怎么做才是对的呢？”

　　巨大的棺樽沉寂着，李敢睁开眼，只能看到面前巨大漆黑的棺面，就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般暗沉。

　　门客们对他说过，除了卫青，再无人能让父亲这样一位将军去无奈的自杀，也再无人能做到这样的不留痕迹，所以逼死父亲的必是他。而他也只有两条路可以选，要么就这样认了，让李家和父亲从此背负上那些恶名默默生活。要么就奋起报仇，哪怕找不到证据也要闹到人人共知，让世人都晓得里面的蹊跷，让卫青再无法隐藏和推脱。

　　虽然他当时并没有应承，可他心里明白，他绝不可能让父亲枉死，更不能无视李家的清白。所以不管那人是谁，他必要查清这里面的真相，然后替父报仇。

　　然而窜堂的冷风吹进来，地上的纸钱被卷起飘舞，李敢瞧着那乱绪飞舞的景象心中又是一团乱麻，现在他没有线索，没有证据，又没有了沙吟的支持，他又如何才能做到？

　　将头轻抵上棺面，李敢痛苦的最后却也是郑重的向棺内的李广发誓道：“父亲，您放心吧，无论如何我不会让您含冤而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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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晚之后，李敢和沙吟之间有了一种微妙的变化，他们依然见面，依然关心对方，可却再没了私下的交流，更没了往日的无话不谈。对于沙吟来说，这种情形让她十分尴尬，可李敢刻意的排斥和疏离也让她无奈。

　　不过，好在接下来李敢并没有什么她所预料的激进行为，尽管他依旧每天都会去门客居，在那里和门客们讨论许久，但却没有去找过卫青，更没有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这不禁让沙吟觉得有些奇怪，同时心里也抱了一些小小的希望，是否李敢也是想通了这里面的一些原委？

　　就这样过了七八日，晚到一步的东北大军正式抵朝了，汉武帝十分高兴。这次两路大军全都大胜而归且功劳不小，因此汉武帝下旨要择日对两军之中的所有有功之臣进行嘉奖，为他们举行一次盛大的封赏大典。

　　三日后，封赏大典在未央宫如期举行，李敢做为有功者之一也去参加了大典。而这一日从一大早起李夫人指挥着李府也忙碌了起来，她先是让人将家中的里里外外仔细清扫了一遍，之后又命人在祠堂里准备好了香烛祭品只等李敢回来便可告慰祖宗，最后还让厨房备好了素宴想着全家为他庆祝一番。

　　然而忙完了这些之后李夫人却又紧张了起来，她总担心这事会出什么差子，怕李广的事会牵连李敢让他不能得封。于是她找来沙吟，因为沙吟曾在军中呆过，对封赏之事要比她清楚许多。她便一直向沙吟问道，这事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其实沙吟也并清楚这些官场进封之事，但是她却相信卫青的判断，之前卫青说过这次李敢能够进封那便应该没错。于是她便一遍一遍的安慰李夫人，说：这次李敢功劳甚大，不仅杀敌勇猛，更是亲手斩杀了匈奴的右贤王，这样的功劳定是会被封的，让她放心。

　　也许是沙吟说话的态度坚定，李夫人在问了几次之后，到是放下了心来。反而是沙吟的心思到是一直不能放松，其实此刻她的心里也在担心着一件事，那就是此一去，李敢若是再和霍去病见面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

　　现在李敢已经知道了李广的死讯，又被门客们灌输了许多不利于卫青的信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与霍去病见面可会起什么冲突？而霍去病也已回到了长安三天，也应与卫青见过面了，若是他知道了这种情况又会如何对待李敢？沙吟一想到这些就觉得不安。另外，李敢这一段时间以来一直没有什么动作，若他是真的想通了还好，可……

　　按照沙吟对李敢性格的了解，他既已认定了卫青是凶手，那就应该会有所动做，可他却没有，这到底又是为什么？沙吟很怕他是听信了谁人的谗言，想把霍去病也裹进这件事中去，因此才会按捺到现在。可现在李敢拒绝让她参与此事，她不了解内情，也不敢轻易的去问去劝说，只能暗自的焦急。

　　然而沙吟此时的这些担心在封赏大典上的李敢却完全不知。不过他这些日子的没有举动却并不是沙吟所想，相反的正是顾及着沙吟的想法他才按捺住了性子。因为他不想让沙吟觉得他会挟私报复，也不想沙吟会因此与他断了情谊。因此他费尽心力的在找寻证据，想要以最正大光明的姿态来处理此事。

　　功夫不负有心人，也就在这几日他终于发现了一个有力的线索，那就是有一人应该清楚这其中的一切。而当他得知这个人的姓名后，他更确信这个线索的真实性。

　　这个人名叫李蔡，李敢在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他，也知道他是李广麾下的中郎将，由李广一手招入军中，一手提拔起来，所以他可以说是李广的心腹。这次出征他也在其列，负责李广军中的粮草和辎重，据说从李广迷路失战到李广自杀他都亲随亲历，是最有力的目击者。

　　只不过这个李蔡在李广自杀后便被另派了任务，将赵信城中夺来的粮草转运给东北大军，而到了东北大军之后他便被留了下来继续协助粮草的运输。李敢记得那时他也见到了李蔡，只不过当时他什么都不知便未与他交谈，而李蔡也什么都没与他说，因此这一耽误竟耽误到了现在。

　　所以这一日的封赏大典李敢其实是奔着李蔡来的，他要找到李蔡将一切都问清楚。至于大典上提报了谁的名字封赏了什么，他一概都没在意，眼睛只仔细的盯着不远处李蔡的身影。

　　一想到真相即将大白，李敢的心情十分复杂，既有种莫名的兴奋，却也有种淡淡的哀伤。可他明白无论真相是何，最终的结果于他来说都将是种伤害。若父亲真的是畏罪自杀，那他将永生的背负着一种压力，而若父亲是被人陷害，那他将走上一条艰难的复仇之路。

　　想到此，李敢不禁看向了大殿的前端，那里站着的正是卫青和霍去病。这两个人一个曾是他仰望的榜样，一个曾是他最好的朋友，如若……那么他们也将会成为他的仇人。

　　不会难过吗？不，他很心痛！尤其是对霍去病。可同时他的心里也有了一种莫名的解脱之感。或许在这之后所有有关于吟的事，他再也不必觉得有负担，不必担心会对不起朋友，那样他便可以更坦然的将沙吟留在自己的身边。

　　大典举行了很长的时间，直至午间才结束。而喜报传到李府是下午，朝中特派的内侍捧着皇帝的谕旨还有赏赐之物前来报喜：李敢被嘉封为关内侯，食邑二百户。

　　接到了谕纸的李夫人激动的热泪盈眶，却还是强忍着谢了恩叩了赏，并好生的送走了内侍。之后才敢哭出声来：“感谢老天，祖宗保佑，我儿，我儿他封候了，我李家终于有了爵位了。”然后再向着灵堂的方向告慰道：“老爷啊，你的心愿终于达成了！”

　　家中的众人也都是又是欢喜又是遗憾，纷纷上来恭贺李夫人。就在这吵吵闹闹间李敢也已回到家中，并带着一人面色匆匆的就关入了书房。

　　李夫人看着很是疑惑，因为照刚才宫中的内待说，宫中下午应该还设有喜宴，那李敢不应该这么早就回来了呀。于是她不安的向沙吟问道：“你说敢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可是，可是出了什么事？还有那个李蔡，为何也同他一起回来了？”

　　沙吟不认识李蔡，只能问道：“老夫人，您说的李蔡是刚刚和李敢一起回来的那个人？”

　　李夫人点点头，“没错。”然后向沙吟详细介绍道：“这个李蔡说起来也应该算是李家的一位远房族亲了，早年被老爷招入军中后便一直跟随在老爷的身边效力，据说很得老爷的信任。不过，这回老爷出事后他却一直没出现，不知今日怎么会来了，还和敢儿一起？你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难道是敢儿封爵的事又有变？”

　　李夫人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李敢的封候之事。可沙吟却不这么想，稍稍思索了片刻之后，忽然看向书房的方向。

　　如果，如果她所猜没错的话，这位李蔡应该是和李广自杀之事有关。因为按照李夫人所说，这位李蔡深得李广信任且一直跟随左右，那么他应该能够知道一些内情。而李敢如此匆忙的带他回来，甚至告假了宫中的宴会，应该也正是因为如此。

　　沙吟突然也很想去听听这个李蔡会说些什么？可脚步刚一动却又收了回来。此时的她已不敢再去莽撞行动，现在李敢已对她充满了怀疑，如果她再去偷听，那么李敢知道了恐怕会对她误会更深。

　　沙吟因此收住了脚步，只在内心里祈祷这位李蔡能真的说清实情，但同时她也担心，这位李家的远亲李广的亲信，是否真的能够做到如实陈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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