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_想听你说“Ti Amo”》叶瞳儿

33、【9】雪夜_因为是王子

　　王子怎么知道王子是怎么了，只是身体自己这么做了！
　　——贝尔
　　——题记
　　宽敞的大厅只剩下三个人的鼻息声还有身体各自微微移动时发出的布料摩擦的声音。洛奇一脸的笑，弗兰依旧是面无表情，有点可笑但是却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对比真的是十分强烈且不协调。明明是最最残忍的人，却笑得那般艳丽；明明是不得不屈服的人，却仍然仰着高傲的头。相互对视着，彼此不再有下一步的动作，像是都在等待着什么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洛奇主动做出了让步，身体向后一靠，靠在了桌边，修长的手指掠过高脚杯表面，双眼用一种近乎迷恋的眼神看着杯中深红色的液体，狞笑着说：“你想知道的有很多，是吧？关于六道骸，关于玛蒙，关于这个孩子，关于你失去的记忆，还有……贝尔菲戈尔。”
　　弗兰向后退了一小步，丝毫不放松警惕地看着洛奇。从刚才开始他就不明白，眼前这个家伙到底在等些什么，而这个家伙为什么可以猜到自己在想些什么。
　　洛奇拿起了高脚杯，在手中微微地晃了晃，仍然看着那深红色的液体，继续道：“如果你将它喝下会怎么样呢？失去幻术，六道骸的徒弟失去幻术是何等可笑并可耻的事呀。理由是为了一个孩子呢。”
　　如魅惑般的声音一下下重重地敲打在了弗兰的心上，恍然间，他再次将视线停留在了那个孩子身上。为什么，自己会变得这么冲动？失去幻术对自己而言意味着什么，自己不是一直很明白吗？可是为什么见到这个孩子，自己却意外得如此平静？
　　“可以选择哦！”洛奇蛊惑着弗兰的心智。
　　弗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再次直视着洛奇，而洛奇也像是感觉到了一般对上弗兰的双眼。然后，弗兰开口道：“白痴先生，告诉me你的目的。”
　　“让你成为我的所有物。”不带一丝犹豫的回答。
　　“啊，真无聊。白痴先生你是不是搞错了？me不是东西哦，me是人。”弗兰佯装无所谓的样子将双手背在了自己厚重的帽子后面，下巴微微上扬，两眼看着天花板。
　　不知道为什么，弗兰只是想触碰一下这顶恶趣味的帽子。
　　“我拥有你消失的空白记忆。”洛奇站直了身体，而他的回答成功地让弗兰的大脑停止了一切机能的运转，动作也随之僵硬。

　　记忆吗？

　　如果说白兰是游戏人间一般的高傲不羁，那他绝对是足以侵蚀一切的毒药。

　　同样是隐藏于微笑中的险恶……

　　大厅再次恢复了寂静，而这一次有的只是笑得捉摸不透的脸庞，只是双眼空洞的僵直表情，唯一不变的或许只有那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的存在吧。
　　弗兰拥有一段空白的记忆，因为曾经的他以此为代价为所有人制造出了一段虚假的过去，他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罪恶的容器，储存着所有的伤痛，希望以此来获得永恒的平静。狠狠地伤害自己获得安宁，这是弗兰认为最好的方式。因为，只是自己被伤害。

　　曾经，他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这样的空白比他想象得更加痛苦，更加难以忍受，更加令人恐惧。告诉自己的结果最多是——

　　遗失记忆，原因不明。

　　“嘭！”如救世主般的爆裂声从洛奇和弗兰的身后响起，被踢倒的大门扬起了一阵粉尘。弗兰没有任何动作，而洛奇却像是早知如此一般地抿嘴而笑。
　　“有人来了呢，弗兰。”洛奇轻轻唤着弗兰的名字，试图让他回过神来。“幻术，解除。”
　　洛奇的声音在第一时间传入了弗兰的大脑神经，弗兰猛地一回头，双眼本能地寻找着来人的身影。浓重的粉尘中隐约闪烁着一个人的影子，那样的身姿对弗兰而言熟悉而陌生。

　　出现于梦境中的……那个人！

　　弗兰一步一步向前慢慢移动，眯起眼想要看清来人，或许是粉尘太过强烈，又或是大厅太过昏暗，他始终只能看清一个轮廓。那人一直以一种傲慢的姿势站立着，然后渐渐地，大厅平静了下来，站在粉尘之中的人便开始向前迈进，嘴里倾泻而出的独特笑声也越加明显，那样的自信满满属于——贝尔菲戈尔！
　　“白痴……前辈？”弗兰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那人还未开口，他所扔出的三把小刀就刺中了弗兰的帽子。
　　“嘻嘻嘻……笨青蛙被困住了呢，好可怜哦，”贝尔邪笑着走近了弗兰。“不要忘记，王子可是说过不许加白痴的！”
　　“堕王子！”说完，弗兰便从帽子上将三把小刀拔了出来，然后折断，扔掉。不知道为什么，贝尔的出现让弗兰感到莫名的安心，就像笃定能够化险为夷一般。
　　“弗、兰！”贝尔似乎是忘记了自己现在身处于什么状况之下，生气地握起了拳头。
　　“咳咳，你们貌似忽略了我哦，贝尔菲戈尔、弗兰。”洛奇微笑着似乎是在表达着自己的不满，这样的从容让人感觉一阵毛骨悚然。
　　贝尔听到了洛奇的声音，收回了自己的怒气，转而面向洛奇，手中的小刀蓄势待发，充满戒备地问：“你是谁？”
　　面对眼前的洛奇，贝尔习惯性地上下打量起来。然后，贝尔的目光同弗兰一样停在了那个孩子身上。
　　“那个……孩子……”贝尔有些疑惑地看了孩子一眼，再转过头看向弗兰。
　　“弗兰，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洛奇丝毫没有理会贝尔的问话和惊讶。“快到这里来。”说着，他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弗兰看都没有再看身边的贝尔一眼，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像是被勾去了魂魄一般，双眼失去了焦距，简直就像是一个即将被弄坏的提线木偶。
　　贝尔愤恨地看着洛奇，他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弗兰这样的人都可以被操纵。而后，像是条件反射一般一下子拉住了弗兰的手臂，把他往自己的身边一拽。
　　“你想死吗？”贝尔的语气藏着不抑制的怒气。
　　弗兰没有理睬，只是用自己的手竭尽全力地将贝尔抓住自己的手剥离，双眼依旧看着洛奇的方向，准确的说，是那个孩子的所在位置。
　　洛奇伸出手指，用自己的指甲轻轻地敲击着酒杯的外壁，发出了清脆的声音，这声音分明就是警告。
　　“你怎么了！”贝尔摇晃着弗兰的身体希望他清醒过来，却不曾想到弗兰只是随着他的晃动摇摆着身体，完全感觉不到灵魂的存在。
　　“这是我和弗兰之间的契约，贝尔菲戈尔，你只是一个局外人，”洛奇将酒杯举在了自己的眼前，站在对面的贝尔只能透过深红色的液体看到洛奇那飘忽迷离的眼神。“你救不了他。”
　　“嘻嘻嘻……真可笑，王子想要做的事从来没有人可以阻止。”说罢，贝尔加中了手中的力道，似是想将弗兰带走。
　　而弗兰却像是脚下钉了钉子一般，纹丝不动。
　　“弗兰，他不是你的救世主。”洛奇蛊惑着。
　　然后，弗兰将手臂一甩，挣脱了贝尔的束缚。没想到的是，弗兰因为用力过猛，指尖划破了贝尔的脸颊，留下了一道细长的伤口，鲜血慢慢地渗透出来，同样地，弗兰的指尖也留下了贝尔的血液。
　　也许是第一次这样被人伤害，贝尔一下子呆在了原地，而弗兰却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继续向着洛奇的方向走去。
　　一步一步，弗兰走到了洛奇的面前，凝视着洛奇手中的酒杯，缓缓地伸出手，想要接过那盛满罪恶的酒杯。猛然间，像是看到了什么一般，他的另一只手抓住了自己正伸向那罪恶的手！

　　流连于指尖的鲜血……

　　而后，弗兰终于恢复神智了，向后倒退了两步，他的身体战栗着，无措着。站在他身后的贝尔这才回过神来，立马快步走了上去，从弗兰的身后拥住了弗兰有些颤抖的身体。
　　从身后倾泻而来的温暖让弗兰停止了恐惧的蔓延，他的身体也不自主地将重心移到了贝尔的身上，脸颊靠着贝尔的胸口，贪婪地感受着那份莫名的温暖。
　　“青蛙不要命了吗？”贝尔的下巴抵在弗兰的帽子上，双臂从后面搂住弗兰的身体，一只手抓住了弗兰沾有鲜血的手，似是在安抚着这颗不平静的心灵。温柔的动作搭配着怒气满满的话语，却散发着那样温暖的感觉。
　　“呵呵，”洛奇的一只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表示着自己的不满。“弗兰，弃权了吗？”
　　弗兰想要上前，却被贝尔再次禁锢，而这一次弗兰似乎是顺从的贝尔的意思，不再有所动作。
　　安抚好弗兰，贝尔看着洛奇，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这只是一个赌，赌不赌只是看你们的决定罢了。”洛奇依旧微笑。
　　“你不告诉王子，王子就要走了。”然后，贝尔佯装要将弗兰一起带走。
　　“呀嘞呀嘞，”洛奇摇了摇头，而转眼间手中幻化出一个透明的塑料针筒。
　　弗兰发现了洛奇的这一动作，硬拉着贝尔让他留了下来。
　　“这是什么？”弗兰终于开口了。
　　“安眠药。”
　　“你想做什么？”弗兰的手在身后攥住了贝尔的衣服，感觉到弗兰紧张的贝尔更加用力地搂住了弗兰的身体。
　　洛奇转过身，将手中的酒杯放下，举起手中的针筒，按出了几滴药物。然后转过头，斜着眼看着身后的两人，说：“让这个孩子安静下来。”
　　“可恶，”贝尔咒骂着。他明白，这样的剂量对于年龄幼小的孩童而言是致命的。
　　弗兰没有轻易地再有所动作，想要等待洛奇的下一步动作。他不能失去幻术，可他明白，在他的潜意识中，这个孩子占据着重要的位置。
　　洛奇看向了那个孩子，然后伸出一只手，将孩子从椅子上抱了起来，手中的针筒离他小小的胳膊的距离越来越近。
　　“那我开始了，”洛奇分明是在挑衅着贝尔和弗兰的神经。
　　“不行！”弗兰一下子挣脱了贝尔的怀抱，冲了上去拖住了洛奇的手臂！
　　洛奇明显对这突如其来的冲击没有心理准备，身体转向了弗兰，错愕地看着弗兰，而后变为媚笑，手中的针筒刺向了弗兰！
　　随着针筒跌落的声音，一个人的身体也瘫软在了地上。

　　贝尔菲戈尔！

　　最后一刻，贝尔菲戈尔本能地将弗兰拉了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弗兰，透明的安眠药注入了贝尔的体内……

　　来源于心中的想法胜过了对一切的恐惧……

　　“前辈……”弗兰坐在了地上，小心地扶起了贝尔的身体，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然后抬起头对洛奇说：“你想干嘛？”
　　洛奇没有收回笑容，甚至笑得更加狂野，道：“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他，这孩子会死哦。”说着，手指扶着孩子的脸颊，引得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此时此刻，弗兰甚至有了冲上前去战斗的想法，却被贝尔死命地拽了回来。
　　“前辈？”弗兰不解地看着贝尔，眼前的人与自己的交集更本就被没多少，为什么他要一次一次在最危急的时刻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然后义无反顾地一次又一次地保护自己？对于眼前的这个人而言，不是应该只有嗜血与冷情吗？
　　洛奇收回了手，抱着孩子，身周围出现了一阵烟雾，慢慢地将他笼罩。迷离中，弗兰听到，洛奇说——

　　“魔鬼之子即将苏醒。”

　　待烟雾散去，剩下的，只有恢复原样的餐桌，洛奇却早已带着孩子离开了。

　　魔鬼之子？苏醒？

　　弗兰现在不明白，也不想去明白。因为……
　　“咳咳咳，”贝尔一直忍着，他不希望在敌人面前展露自己的丝毫软弱。“他走了呢。”
　　“为什么这么做？”弗兰低着头，额前的刘海和沉重的帽子所产生的阴影让贝尔看不清弗兰的表情。
　　被注射了安眠药的贝尔用力地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支撑起身体，一只手扶着额头，有些无所谓地说：“你不用感写王子，王子只是觉得青蛙太笨了，看不下去了罢了。”
　　“告诉me，你为什么这么做？”弗兰像是没有听到贝尔有些敷衍的回答一样。
　　“王子怎么知道王子是怎么了，只是身体自己这么做了！不要乱想！”贝尔不耐烦地脱口而出，随后自己也立马呆住了。

　　身体自己这么做了吗？

　　弗兰没有说话，一下子扑到了贝尔的怀中，双手环住贝尔的脖子，然后嘴唇贴在贝尔的耳边，轻轻地说：“Grazie。”
　　贝尔的嘴角不自主地微微上扬，一只手支撑着地面，另一只手搂住了弗兰的身体。过了一会儿，贝尔发现贴在自己脖子处的鼻息变得舒缓了下来，斜眼一看，睡着了呢。

　　弗兰他，果然太累了。

　　贝尔搂住弗兰，他甚至丝毫没有去想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就像他自己说的，是身体自己这么做了。也许是太过平静、安逸了，渐渐地，贝尔也停下了动作，体内的药物如期发挥了作用，他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嗒嗒嗒，”一阵脚步声靠近。
　　“kufufufu，看来很成功呢，Arcobaleno。”六道骸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中响起。
　　“是呀，”往上看，玛蒙正浮在空中。
　　“叫人来把他们带回去吧，”说完，六道骸转身想要离开。
　　“还有多久？”玛蒙发话了。
　　“kufufufu，连Arcobaleno都不知道的事，我会知道吗？一切，都要看他们的了，”说着，六道骸已经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了他所营造的迷雾之中。
　　“切，”玛蒙也随之离开。
　　没有剧本的舞台剧，没有输赢的赌局，一次次在伤痛中剥开笼罩在真相外面的铠甲，迎接着真实，也迎接着注定痛楚的代价。
　　也许这，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