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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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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没有开头,因为,生活的记忆没有开端。
栗清在三个月里头昏脑胀之余经常忍不住想象机器真正的样子,现在,他端正的站在了机器的面前,李莹在他身边,指着面前的这个白到晃眼的大弹头说:这是真正的,跟你训练用的那个外形有所区别。栗清没说什么,目不转睛的看那弹头,并径直走了过去,看到弹头的弧面上一个白色怪异的影像越来越大,他抬起手摸了摸,潮湿的手和滑壁摩擦发出尖锐的“叽叽”声音。栗清近三个月来唯一关心的是,今天去训练,还是什么都不干,又或者钟雨来看自己把多可切成小小的一块块。栗清有一个癖好,或者可以说是一种冲动,一种要把多可切到无限小的冲动。他为冲动而忙碌的时间有时很长,一小时,两小时,栗清每天要有十二小时休眠,还要有好几小时检查身体。再有就是三月前开始的训练,训练的内容是操纵机器,可以穿越时光的机器。栗清忽然想到钟雨的样子忽然模糊起来,自己已不太能够清楚得回忆起她的面貌了。她有几天没有来看自己了,这很奇怪,以前她每天都来的。在这里,他从来都在这里,没去过其它地方,钟雨说过:外面不见得比这里好。栗清才知道原来还有另外的一个地方,只不过不知道那一个地方什么样,是不是像这里一样四四方方的房间四壁白净的可以照出人影,到处是门,是通道,每个不同的房间都放了很多不同的机器,人人都穿着白色的衣服,急匆匆的走来走去。栗清没时间想了,或许,栗清不能再回来了。他忽然想见一见钟雨,可是见她干什么呢?见她自己就可以回来吗?或者,可以不再去那个未知的世界吗?无所谓的,他告诉自己。
栗清道:我还能再回来吗?李莹道:没这项功能,你可以在任意一个时代把记忆卡放在第一区,我们会派人去你停留的时代接你回来,放心!李莹用力拍了拍栗清的肩膀 ,拍的栗清全身都颤抖起来。栗清回过头,看到李莹夸张的笑容,惨白的牙齿几乎要掉下来。
现在,机器里只有栗清了,从来,栗清都没有一个人在机器里呆过。机器是会爆炸的。栗清想着钟雨的话,用力拉下启动闸。机器快速震动起来,这是早已预料到的,栗清并不在意,不过,震动越来越强,这种强度是训练机所不具备的 ,原先训练所获得的身体极限已不能让栗清承受这震动。他想停下机器,却害怕机器还没有完全启动。贸然停下会不会造成机器爆炸呢?他想。到那时,不知自己的碎片会散落在什么地方,或者散落在那几个时代。最终,他不得不停下了,机器停下颤抖的一刹那,他的胃收缩了一下,不过还好,这种不舒服已经习惯了,并很快恢复过来。机器里的空气已经污浊了,他需要去换一换空气 。栗清喜欢机器的换气系统,它的功率足够的大,为机器换气只需十秒,当时,栗清清楚的感到空气在他周围流动,他喜欢那感觉。
机器检测显示,周围五千米外才有一个不大的建筑群,但没有明显的移动目标。而机器所处位置是山丘漫布的沙沙砾地带。栗清走出机器,刚好走到了机器的投影里,他不自觉的想去看一看阳光,在他的记忆里,太阳总是在玻璃的后面,他很想让阳光直射入自己的眼睛,不必隔着厚厚的玻璃。栗清跌跌撞撞的走着,几乎要跌倒。他以为是震动让脚产生不适,他站在原地,换着脚把全身的重量压在上面,才发现地上全是扁平,椭圆的灰色石头,不远处,黄绿参杂的高草密密的挡住了栗清的目光,唯一能给他清晰形象的是半空中轻轻颤抖的稀疏的毛穗。栗清尽量张大他被阳光灼痛的眼睛,脚已经好了,习惯了光滑地板的脚,很快也习惯了满是石子的野地,尽管脚没了问题,他走起路来仍然跌跌撞撞,因为,他的眼睛已经不能清清楚楚看清地面了,仿佛他是行走在黑夜里,他尽量背着太阳向远处看,隐隐约约远处似乎有山,暮霭,阴影让栗清几乎失明,不过他不担心,这种情形以前有过。栗清摸回机器,躺在地板上,闭上眼睛,这样,不久他就“复明”了。机器里的空气已被换过了,淡淡的沁香让栗清进入梦乡。
在“哋哋”的警鸣声中栗清醒来了,他跳起来,监控屏幕上显示了大量生物迁徙活动红外图像,机器分析的结果是,这些生物是蝗虫。栗清松了一口气,将机器设置成隐形状态,洗了一把脸,回来发现又多了九个红外源。钟雨告诉他,不能守着机器,将机器隐形后,赶快找有人的地方,那样,自己就不会死掉。她说这话时,似乎很哀伤。钟雨总是做些他不能理解的奇怪表情。栗清要加入他们,他把余下的半盒多可和记忆卡放在背包里,看到背包瘪瘪的就又向里面塞了两件衣服就出发了。
栗清出机器时这群人已经在一个高坡上停了下来。天上的星星很亮,但没有月亮,闪闪的似乎是钟雨柔柔长发中隐隐的丝线。仍然有三三两两的蝗虫在飞,不时撞到栗清的脸,有一丝丝的刺痛。四周很黑,似乎全是无底深渊,使栗清感觉他的每一步都可能踏空。栗清想起口袋里还有一副眼镜,于是探手把它拿出来,透过眼镜看到的景象更让栗清感到恐惧:满目的猩红点缀着黑斑。在脚感到燥热时,栗清在眼镜里看到那群人的辐射光,红红的似乎着了火。他没有直接走过去,因为那样太突然,也因为他是在不想走了,何况,还要爬上山丘。鞋子里很热,很干燥,似乎里面的空气要抽取脚里的血液来消除这干燥,他更愿意停在丘下,休息一下。而休息之后是不是去接触这些人,他还没有打定主意。怎样去接触这群人,他还没有主意。他决定先休息一下,或许,明天早晨,这些人会看到自己,主动接触自己。栗清笑了笑。他把背包放在地上,然后,坐在背包上,感觉这样是最舒服的,如果睡在地上的话,估计明天能不能活着站起来都是个问题,原来,休眠舱也是个好东西!闭上眼睛吧!他对自己说。于是他闭上了眼睛。然而,或许今夜无眠。一声尖利的叫声划破了夜空,栗清跳了起来:他们中的一个人正滚下来,其余几个正围在一起张牙舞爪,而隐约一个尖锐的声音在含糊的喊叫。有人在犯法,栗清这样判断,于是他奔了过去,发出射杀的指令。随即那声音不再含糊:救命啊!夹杂着欲哭的哽咽。不过呼喊即刻停止了。栗清看到,一个人正伏在体温明显已低的人身边哭泣,听到栗清跌跌撞撞的脚步声,迅疾抬起头来,本来是跪在地上伏在那躺在地上的人身上的,现在用双手撑着地要站起啦,不过失败了。栗清震惊于他腕机里的关于医疗功能被删除了,是李荧吗?为什么?‘这里怎么了?’那人没回答。栗清不知该怎么办,四周很静,星星真的很亮,天空没自己时代的那么浑浊,也没有飞行器悄无声息地滑过的暗影,空气像纯净水一样透澈,无以复加的黑中,似乎透着蓝紫色,一种很奇怪,奇怪到漂亮的颜色。钟雨说,这个时代的人很怪,竟然以为星体的运行可以预知未来。现在,栗清一点也不感到奇怪,这里的天空的确显得很玄妙。
自栗清到来,地上的那人似乎就没再发出过声音,栗清把眼光从高高的天上收回来,抚摸着酸痛的脖颈,眨着倦怠的眼睛看那人,他已经不对自己曾经哭泣的对象抱希望了,周围寂静非常。栗清蹲了下来,他失去了背包,又不愿坐在地上,只好蹲着,他只是想蹲一会,他跟自己说,蹲一会儿,就一会儿。松散的身体异常沉重的把大腿压向小腿。栗清想重新站起来,可是不能了,本来不算清醒的意识,如同风暴中忽然断了线的风筝,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栗清生平第一次没有洗漱,在黑暗中度过了漫长的三个小时,而且是蹲着睡,准确说,是前半段时间是蹲着,后半段时间栗清不再在乎自己还能不能再站起来,睡梦中躺在了地上。
早晨露很多,栗清醒来的时候以为自己是躺在澡盆里洗澡,然而水真冷。睁眼时是满目的乳白,很是让人觉得眼睛出了问题,他把手靠近眼睛,它已经麻木了,凹凸不平,不仅是手,还有胳膊,后背,大小腿,甚至后脑,都已经有些僵硬,他想坐起来,可是失败了:后背已经失去知觉了。于是他只好躺着不动,让血液慢慢的流到北部去,增大背部血液的供给量 。他想或许动一动更好,于是侧了一下身子,看到地上躺着的七个人影,他才想起,他杀人了,平生第一次。恶心袭来,不仅是因为那些人的污秽,也因为他们是死人,一群和自己一相同的躯体而又没有生命气息的人,他第一次所杀的人躺在自己身旁。
还有一个女孩子在身边是栗清后来想起的,他一跃而起,不仅如此,他用腕机搜索女孩时发现腕机没有回应信号,抬起手臂看时发现腕机已经不见了。栗清吃惊不小,一时没了主意,不知什么时候丢失的,也不知该如何找回。他粗略估计了一下方向,就自以为是的去找背包了。在雾中摸摸索索,栗清来到山丘的边缘,不同于昨晚上来时的是他遇到了一个很陡的坡,目光所及全是黄色的石头,赤露的石头。栗清知道自己走错路了。他找到背包时雾气已经消退了,只余下淡淡的痕迹,咋看有形,细看无影。本以为女孩已经离开了,而就在栗清洗了一个澡,换了一套衣服从休眠舱里爬出来时,分明看到一个十四五的女孩站在机器里,污秽不堪,只是和栗清四目相对时一双眸子黑白分明,栗清自然吓了一跳女孩似乎不认为有什么不对,径直走到休眠舱旁,很仔细的看着,甚至用手敲打舱底,回头看了一眼栗清,让然后钻进舱里。留下目瞪口呆的栗清。女孩可能不知道在她要进的地方会发生什么,但栗清知道,于是栗清在舱机里放了一套衣服,静等女孩出来,他还不知道女孩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阳光在这一会儿时间里已经大变样了,似乎从一个弱不禁风的病少女变成身强体壮的棒少年,虽非是盛夏时节,但颇有骄阳似火的样子。空气中微微有些风,也裹挟着辣辣的阳光的味道。
栗清打了一个包裹,犹犹豫豫的打定主意要离开机器,至于去哪里却没有主意,但离开机器是一定的。他整理了一下可以用的东西,与其说是整理不如说是看一下背包里的东西,背包里并没有多出或者拿出什么东西。依旧半盒多可、记忆卡、衣服。栗清手指捻着那张薄薄的卡片时略略迟疑一下,心想里面是什么呢?他用机器读取记忆卡,但里面什么都没有,空白的记忆卡,李莹难道是让栗清拿一个废卡去第一区?栗清并不想去想事情是怎样的,他已经厌恶了在李莹的规定下生活了:是记忆卡也好,是什么也没有记录的空白卡片也无所谓,他只是想把“卡”放在第一区就好。现在记忆卡是栗清与过去,与另一个世界唯一不能舍弃的联系,栗清这样想。这时休眠舱缓缓开启,女孩儿“哎哟”一声从休眠舱里跳了出来,身手甚是敏捷,惊恐的瞪视着栗清,栗清给她看的脊背凉飕飕的冒冷汗,不知说些什。栗清回过头,看着背包:还有什么需要带着呢?栗清不知道该带什么,以后是怎样他不知道,他感到坦然,平静。他又检查了几遍背包,背包依旧瘪瘪的。他拿出两块多可:你饿吗?把多可递到女孩面前:吃吧。女孩听到栗清的话就已经明白,递到面前的两块东西是可以吃的,她迟疑一下,伸手接了过来,含在嘴里。这时阳光从门口照射进来,在地板上反射起来,虽然只有稍稍一些光束,却出奇的强烈,女孩的手似乎透明一样。栗清道:我要离开这里了,你要走吗?女孩淡淡道:你要去哪里?栗清道:不知道。说着提起背包走出机器。走出几十丈,栗清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知道那女孩在身后
栗清不以为意,以为那女孩是因为自己有可以吃的东西才紧跟着自己。栗清一刻不停的向前走,前面隐约可以看到有山的影子,他不再向昨晚着急赶路,走起路来很是悠闲,并不感到累,一直到晚上女孩都跟在栗清后面,午后栗清又给了女孩一块多可,女孩安之若素的接过,这次不再迟疑马上含在嘴里,栗清更确定女孩是为了多可来的。日落西山时远处的那座山依旧耸立在远处,栗清无所谓,他心想自己本来无处可去,索性四方游荡,了无牵挂。天空一点一点的暗淡下来,栗清坐下来休息,想到以后自己可能都要这样露宿荒野不禁有些后悔来到这个毫无所知的地方。那个女孩似乎在找寻什么,不久女孩低呼一声,拿了一块黑色的石头,然后把那黑石砸为两块,敲敲砸砸居然生起火来。栗清再一次递给女孩一块多可时给了女孩一个微笑,女孩也窘然一笑,栗清趁机道:我是栗清。女孩红了脸,回答道:婢子贱名幼蕊,幼蕊有一事想问,不知公子可否告知?栗清道:什么?幼蕊拿出两件事物,栗清接过发现竟然是一新一旧两块腕机。据幼蕊讲,幼蕊的父亲和栗清一样从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来到一个一无所知的地方,不过比栗清早了几十年,并且娶妻生子,幼蕊生母早亡,不久前栗清的前辈也去世了,幼蕊曾听父亲详细说起相关的事情,虽然不太听得懂,但却明白了一个大概,幼蕊见过她父亲收藏的衣服,夜色的朦胧中栗清的忽然出现,让一直怀疑父亲的女孩瞠目结舌,深夜幼蕊拿了栗清的腕机,确信栗清适合爸爸一样的人。栗清这才彻底消除和幼蕊之间的隔阂,幼蕊的家在栗清要去的那座山的旁边,栗清很是高兴了一番,以为有生以来终于可以爬一次山了,幼蕊给了他当头一棒:在山的这一边!栗清嘿嘿了半天道:总能去的,嘿嘿•••••••栗清和幼蕊商定去见一见幼蕊父亲生前住过的地方。
栗清的前辈,幼蕊的父亲生前所在住的地方有两处,一处在较远的地方,那是前辈来时并一直经营的家,是幼蕊一直生活的地方,不过已经毁坏了,毁于战乱,战乱是两群人互相想杀死对方,据幼蕊说很可怕。另一处是幼蕊要去的地方,她从没去过。栗清问那天晚上怎么回事,幼蕊笑笑回答说:没事。栗清看到幼蕊眼中闪过一丝恐慌,然后呆呆的看着跳动的火焰,留给栗清一脸尴尬。
栗清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天黄昏他和幼蕊来到栗清原先莫名其妙想要来的幼蕊父亲为幼蕊和她的哥哥准备的避难所的入口。交代一下,栗清见到幼蕊的那个晚上,幼蕊所痛哭的那个男人是幼蕊的哥哥,栗清只知道他是幼蕊的哥哥,其他的幼蕊似乎都不想说。很可惜幼蕊的哥哥不在了,不然栗清或许能了解更多相关于幼蕊父亲的事情。
好了,要来说避难所了,它的入口在地上,不过栗清看到地上似乎是石头,那么地洞是硬生生凿出来的。很小的一个地洞,入口四周很光滑,似乎是经过打磨的,里面空间很大,呈葫芦型,入口小不容易被发现,大概前辈不希望这里被别人发现或者被别人找到。进地道不久幼蕊找到了火把,幼蕊把火把给栗清让他走前面,说是因为火把会产生浓烟,在前面就不会被熏到了,栗清不免感到感激。整个地道的开端最宽阔,向内走时越走越窄的,最后需要躬身而行,二人爬出地道时眼前一亮,和外面的枯草遍地不同,四周环山花红草绿,群山之中有一个湖,波光粼粼。住所在地道的一边,凿在山壁上,石屋里不仅石桌石椅具备,而且大大小小的房间里堆放着各种箱子:大的、小的、精致的、粗糙的、正方的、长方的,有几间里甚至有兵器。多可快没有了,幼蕊教会栗清到湖里钓鱼,不远处有一片竹林,幼蕊可以做出很好用,很漂亮的鱼竿,有时还可以找到水果,这段时间里栗清多次问过幼蕊关于幼蕊父亲的情况,但幼蕊所能告诉栗清的不过是一家人的普通生活,唯一的收获是幼蕊向栗清粗略讲了讲这个时代的情况,原来栗清所停留的时代是大明万历年间,其时正是四川大旱,流民四起,他们中的很多组成叛军反抗官府,吃大户,不久前官军在四川镇压了一伙叛军,幼蕊在四川见到栗清时正有一些散兵。
这天湖边只有栗清一个人,昨天两人用鱼竿打打闹闹,幼蕊的鱼竿折掉了,她得再做一个,栗清窃笑。幼蕊回来了,不过没有带回来鱼竿,她举着一把小小的精巧匕首,雪刃在阳光下耀眼,幼蕊道:“这里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别人!”栗清回过头来看到幼蕊颤动的红唇,“我在竹林里看到一些竹子被砍断了,不是我们砍的。”栗清道:“那又怎样呢?有人不是更好吗?”幼蕊奇道:“什么?为什么更好?”栗清道:“有人不是更热闹吗?”幼蕊道:“他可能杀我们!”栗清奇道:“怎么会?”幼蕊努了努嘴唇没再说什么,去了房间。栗清看了被砍的竹子,断口新旧和幼蕊两天前砍断的竹子断口新旧一样,断口很平滑,刀具应该很锋利.
日子一如往常,幼蕊担心了几日,但一直没人找来,也就放了心,栗清对会不会有人来毫不在意,他对钓鱼很感兴趣,乐此不彼。唯一的变化是栗清卫生状况,这里有六个卫生间,但只有一个卫生间是可以用的,其余五个中三个没有地下道,根本无法使用,另两个没用引入水源,无法冲洗。栗清不得不和幼蕊合用一个卫生间,后来幼蕊坚决反对,强烈要求栗清去湖里去洗,栗清不想那样做,于是有时几天不去洗澡,幼蕊提出了强烈而坚决的抗议,栗清躲避着幼蕊的鱼竿坚决表示今天一定洗澡,并且再修好一个卫生间。其实修好一个卫生间不是很困难,只是当一个人习惯了一种生活状态时他就像对这种生活状态产生一种依赖,无法解脱,像吸毒上瘾一样,栗清习惯了这种脏兮兮的状态。然后栗清去看了看那两个较完整的卫生间,那也是一间石室,里面的设置仿照了另一个的设置,几乎让栗清感到回到了来的地方,只是一切都是石头做的,细微部分很不到位,供水来自不远处的温泉,卫生间唯一的不足是缺少冲洗的水,而水是从温泉那里引来的,栗清只需要一些竹竿就可以引来泉水了。栗清找了一把刀,各式各样的刀具让栗清眼花缭乱,不知该用哪一把,最后他找了一把直刀,通体银白色,不过用它去砍竹子有些可惜了,并且刀具太小,不适合砍竹子之类的东西,栗清又找到一把大一些的直刀,把那把小的塞在衣袖里。他到竹林砍了一些竹子,一边计算需要多少竹子,不久他发现泉水位置较高,用竹子引泉水的方案不可行,随即栗清悲哀的发现泉水其实已经引到卫生间外面了,只是没有引到屋子里而已,只是需要一根竹竿就好了,栗清苦笑着劈开竹子,捅开竹节,把水引进浴池。
幼蕊正在摆弄她的柳叶小刀,在她面前的石桌上摆着三四把精致的弯刀,幼蕊茫然的望着它们。栗清扯着湿漉漉的头发告诉幼蕊自己已经把卫生间修好了。幼蕊拿起一把刀说道:“漂亮吗?”这是把通体朱红的漂亮小刀,一尺的朱红刀鞘上间或镶嵌了宽宽的银带,雕刻着祥云花纹。栗清道:“很漂亮。”幼蕊拿起一把样式相同而通体淡紫色的刀说道:“这个呢,和上一个比那个更好?”栗清看了看说道:“一样,都很漂亮。”幼蕊拿起原先朱红的刀说道:“这个给你吧。”栗清接过放在桌上,拿出自己的刀说:“我已经有了。”幼蕊看到栗清的是直刀通体白色,没有环首,道:“你喜欢白色吗?嗯,你怎么会用直刀呢?直刀不好用啊!”栗清道:“我没用过刀具,以前只是见过图片,我也是随意拿了一把而已,算不上是凭借喜好选择的,白色,我不知道喜不喜欢。”幼蕊拿起一把白色的弯刀细细的把玩着,忽然道:“等一下。”然后走了出去,不久拿了一直一曲的两把刀回来,全是白色的刀鞘,幼蕊笑道:“怎么样?漂亮吧?一尺的小刀是女人用的,你应该用真正的刀,三尺的刀才是男人的刀呢!看看是不是用得顺手。”栗清接过入手沉重,道:“太长不好带啊。”幼蕊道:“直的是你的,它叫清风,这把弯的叫明月。”说着拔出清风明月并在一起斩在白色小弯刀上,当的一声小弯刀断为三段,幼蕊还刀入鞘道:“这可锋利得很,小心些!”栗清来到屋外,月亮正悬在半空,清风徐徐而来,栗清心道:清风,怎么会是刀的名字呢!
次日幼蕊带栗清去竹林试刀,并教栗清一些刀法,幼蕊说了很多,但总的还是快。幼蕊砍竹为刀和栗清试招,起初只拿教过栗清招式较量,不过栗清比幼蕊快得多,所以每次总是幼蕊输,结果幼蕊不再教栗清招式,转而让栗清自由发挥,尽管幼蕊有功夫有经验,结果还是栗清胜多输少。这一日过后幼蕊再也不认认真真教栗清刀法了,栗清偶然提起刀法时,幼蕊就会说:什么刀法,你的动作很快,根本不用刀法就可以。栗清无法,只能找了一把和清风分量相似的直刀,每天胡劈乱砍,势如发疯,瞧得幼蕊愣愣的,再也不和栗清拿着粗大的竹子胡闹,更不会拿刀和栗清胡闹了。
本来不想再写下去了,不过想想还是写下去吧,因为我现在无事可做。
来到这个世界有多久了,栗清已经忘记了,只知道他已经厌烦幼蕊单调的鱼汤了,他已经厌恶了这单调的生活了 ,去哪里呢?栗清又很没有主意,很多时候栗清拿出记忆卡想:要不要把它送到第一区呢?栗清不经意间找到了一个离开这里的理由,但随即又恼火,因为栗清不知道第一区在哪里。一天幼蕊再一次端上鲜美可口的鱼汤,栗清没有丝毫要吃的意思,而是问道:“我们一直在这里待下去吗?我想出去看看。”幼蕊看着栗清愣了一下说道:“出去干什么?这里很闷吗?”栗清道:“是啊,我感觉很闷呢,就我们两个、、、、”幼蕊道:“这里你的每一个地方你都去过了吗?”栗清道:“没有!”幼蕊道:“哪尼又何必去外面呢!你每天就是钓鱼而已,哪里都没去过,又到外面去做什么!”栗清无话可说,他决定明天把这个地方仔细观察一遍,道:“这里是什么么地方?”幼蕊道:“没名字,我不知道,天回镇离这里不远,算是世外桃源,就叫这里‘世外’吧。”栗清道:“什么是‘世外桃源’?”幼蕊道:“是成语,代表一定的事物,这里山清水秀是吧?”栗清清点点了头,幼蕊又道:“这个成语就是说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栗清无奈,只好继续在世外呆着了。
世外四周是山,中间是湖,湖山之间是环状的一片草地,说是草地,其实只是稀稀疏疏的一些小草,占据了绝大地面的是鹅卵石,青草在狭窄的环状地带细细而立,所谓只可远观不可近玩,所谓草色遥看近却无,那稀稀落落的草无比顽强而又无可奈何的都是从小石子之间挤出脑袋来。栗清在世外走了半天实在没什么意思,不禁有些意外:外面和这里有什么不同吗!既然在这里无聊那么在外面就不会无聊了吗?栗清在一块石头上坐下看着太阳一点一点的淹没在群山的后面直到天阳在他的眼中全部消失才想起不能回住的地方了,想起以前在野外露宿的苦楚不由的有些害怕。天空还没有黑色的感觉,云朵是白色的,长长的云朵间是纯洁的蓝色,一丝不染的纯洁。不久云朵渐渐变成红色,四周暗了下来,栗清回头看到远处似乎有一处亮光,栗清不禁朝着亮光走了过去,周围没有高大的树木,所以栗清很容易到了一个洞口前,又是一个山洞,一个开口很小的山洞,连一个脑袋都不能放下的山洞,这个山洞似乎是直的,亮光从里面投射出来走了很长一段距离,光源是蜡烛还是火把完全不能判断,栗清把耳朵贴上去,不过什么也不能听到。栗清想:原来真的有人,不过他们是怎么出来的呢?啊,还有一个出口。就在这时栗清感到脖颈中一阵冰凉不由回过头来,随即感到脖颈中一阵刺痛不觉呻吟起来。身后一人嚷了起来:“看,惹祸了吧!让你不要胡闹偏要胡闹。”向栗清道:“伤到了吗?”栗清感觉脖颈有些温热,用手一抹借着亮光看时竟是血液,于是道:“流血了。”手指触到伤口,伤口微微刺痛起来。抬头看到原来身后站着两个人,天太黑什么都看不清楚,两人的衣服颜色一深一浅。
一次不成功的游玩,没有愉悦,所谓有游无玩,栗清遇到了不明的人物,并且割破了脖子。栗清正自诧异怎么会有人在世外而幼蕊和栗清都不知道,只听那匕首划破栗清脖子的一人说:哥,怎么会有人在湖央呢?那哥哥不答反问道:我们能来别人为什么不能来?前几天你不是也看到有竹子被砍了吗?先前那人不再说什么,反手用刀背敲了一下栗清的背喝道:小子!你是从哪里来的怎么进来的?老实说不然砍掉你的脑袋!转过头向那哥哥说:是王瑜?那哥哥却什么都没听到一般。栗清握着火辣辣的脖子心中极是担忧,害怕伤口很深,伤得很重,对两人的对话竟是充耳不闻,及至那弟弟用刀背敲栗清时栗清收回心思却又出神的打量两人,于那弟弟的话又没在意。那兄弟二人等了半响却只见栗清呆呆的望着自己,那弟弟道:原来是个傻子。哥哥道:傻子?四周荒无人烟傻子怎么会来这里?弟弟道:管他是不是傻呢!于我们却无干。说着从栗清脖子上拿开了刀转身欲行却见哥哥站在原地不动:怎么了?哥哥答道:把他带回去。弟弟奇道:什么?哥哥却安静着没再说什么。于是那弟弟向栗清道:站起来!听得懂吗?不会真是傻子吧!那哥哥冷笑道:真是傻子更要带回去。那弟弟见栗清不动于是回头走了一步要扯栗清的胳膊,栗清闪过道:我为什么要跟你们走啊!站起来要走却见那哥哥已经拦在了栗清的面前,只听‘噌’的一声栗清觉得脖颈中一凉,知道那被称做哥哥的人把一把刀的刀背贴在了自己脖子上。还好只是刀背,如果是刀刃的话自己脖子中不免又添一道伤疤。那弟弟看准栗清的屁股就是一脚:你跑的到快!
三人绕湖走了一会儿来到一处,兄弟两人停留之处却是长草殷密之处,栗清正不明白两人为什么停下时那叫哥哥的走进高草里,那弟弟在背后推了栗清一把跟了进去,却见草中有一个山洞,怎的这里这么多山洞!这山洞和幼蕊家的山洞不同,却敞亮的紧,三人走进去丝毫不显拥挤,山洞尽头却是一座庄园,依山而造,是以出山既是山庄。三人走在廊中,只见廊柱上凹凹凸凸,栗清微感奇怪细看时却见那廊柱似乎是被什么人用刀剑砍过,且不止一次,旧的痕迹已经用油漆遮了,新的痕迹却还在哪里。那弟弟忽道:要把他带到哪里去呢?那哥哥不说话。于是三人来到一间房子外,那哥哥推门而入,却见屋内暗暗的坐着一男一女两人正在用餐,四周站着几人,见到三人进入那坐着的男人站起来道:二位少爷才回••••••那哥哥道:我乏了,管家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向栗清道:着是我家的管家。指了指那男人。这是我母亲。指了指那女人。管家笑道:啊,少爷的客人,有什么吩咐便叫小的。那哥哥不再说什么转身想要走出。那女人忙道:泠儿沄儿。那哥哥转回女人却愣愣的不说什么,那哥哥似乎等的不耐烦了,女人说:泠儿,下次回家早些。那哥哥道:是。转身而去。却是沿原路回去,转了几转来到一处小院落,里面的情景吓了栗清一跳,只见院落中插满了木桩,在冷冷的月光下森森而立,再里面就是一间小小的房子,三人并不进房,穿过房子旁边的一道门又有一个小小的院子一间小小的房子,房子了灯火通明,一个少女迎了出来,见了栗清又赶忙进了去。三人进了房子却不见那房子里有什么人,原来那房子是长的,门却在窄的一侧,中间是一道墙把房子隔成两间,中间以门相通。那外面的一间中空荡荡的只有几只箱子在角落里,白壁之上只书写着一个大大的“叶”字。那泠儿沄儿去开了屋角的一口箱子拿出三条被子,三人睡了。栗清不知道这哥弟两人要干什么,他想,幼蕊现在在干什么呢?会找自己吗?会着急吗?栗清很累了,很压抑紧张的奔波了半天,不久栗清呼吸沉缓起来进入了梦乡。
午夜栗清被打门声惊醒,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已经被一个男人捆了起来拉到小院里,栗清惶疑的看着周围,却一个人也没有,黑夜中月光下的小小的院子说不出的诡异。栗清等着有人来,他想,他们抓了自己总要一人来的。渐渐东方见白了,栗清正要沉沉睡去,院子里忽然涌进了十来个人,在远远的对面墙边,六七个女子悄悄的说着话,男人们衣衫不整各个面目憔悴,甚至几人头发只有寸许长,他们都一言不发,不多时泠儿沄儿带着两个男人进了小院,那两男人各拖着一个人的胳膊,正是幼蕊被拖了进来。难道真如幼蕊所说的这里的人见到生人就要杀掉?幼蕊被摔在栗清身旁,栗清要去扶她却一动不能动。只听那沄儿对托着幼蕊左侧胳膊的汉子道:康叔您说吧!那康叔道:是。向众人说道:昨日夜里咱们太太、管家被贼子害了,还放火要烧庄,几乎要让我众人无家可归,幸得咱们大少爷二少爷带了大伙救了火,现在贼人就在这里。说着指了栗清幼蕊二人。又道:现在庄子里大家奉大公子为主,大家明白吗?说着向大公子一鞠,众人也是一鞠。那大公子向众人说:大家回到各房仔仔细细查看是否还有火患,本主手刃此二人为家慈报仇!待众人走出幼蕊向沄儿淡淡道:你杀了那两禽兽了?泠儿说道:是。为什么要杀我呢?这庄中那个不能做替死鬼呢,为什么是我?那沄儿道:哥••••• 那泠儿挥手一刀幼蕊的头颅滑下了脖颈,栗清看得呆了,忽见自己向地面撞去,头颅和地面触了触却不见痛,蓦然见到两个无头尸躺在地上阻碍了自己的视线,渐渐的天黑了下来,栗清睡了。栗清从袖中拿出绢子,拭了拭刀刃,刀刃便复了雪亮。沄儿道:清风、清风••••••
那泠儿道:为什么要他们死呢?要哪墨玉担这骂名不是很好吗?沄儿径直走出了院子,正进了昨晚那沄儿泠儿母亲与那管家用饭的地方正是正堂,屋内已经残破不堪,到处是烧焦的痕迹,沄儿从袖中拿出清风轻轻的敲击着早已焦烂的桌椅,又一次摸了摸袖筒却什么都没拿出便扯起袖子拭了拭刀鞘。二人回了小院,却见各处已经打扫干净,泠儿自去了屋中,沄儿在天井中汲了水洗了刀。当日无事。
次日,正是二人刚刚用过饭,却有昨日的康叔来问是否修缮烧毁的房屋。沄儿道:按原样修了。那康叔见沄儿不再吩咐什么便自去了。一时又有庄内下人问道庄中诸事该如何处理,沄儿不知如何处置,起初还应付着想些计策,渐有些大胆的下人竟连些小事也来请问,沄儿不耐起来,招来康叔,命康叔为管家,康叔着实推诿了一阵,以为水叔、诚叔是做的老的人,诸事熟悉,且宽厚爱人,应当推举这样尊重的老人家。旁边高高瘦瘦的一个老人忙说:哪里话来,我已是老的人了,诸事不如以前那样有精神了,你正是壮年,就受累吧。那康叔正待再说,沄儿道:康叔,你便放了水叔吧,何必一定要他老人家劳累呢!说吧轻轻笑了起来。那康叔便不言语。至此沄儿便把庄中诸事交与康叔,自落得清闲。几日里二人只在小小的院落里呆着,抑或去世外。
秋日的气息越发显现了,越发的沄儿到了世外,已是正午了,露珠仍是闪闪的在湿润的草叶尖端悬坠着,空气也像刚刚洗过一样 ,只是有些早秋中过早消亡的植物的腐烂的味道,新鲜的腐烂的味道。一日二人来至一处,却是一处天然的浴场,仔细看过知是该处是温泉的下游的一处低洼地凿深而成的虽不精致但在这个人迹罕至,风景佳好,又有些隐秘的地方,它的存在还是能给享用它的人以一种黑色的愉悦的。现在沄儿的衣服正整整齐齐的摆在这泉水不能溅到的地方,而沄儿正静静的躺在温热的泉水中,沄儿的理想生活并不高远,首先他不希望睡眠不足,其次希望能够舒舒服服的读几本书。沄儿泡在水里,感受着手指在热热的水中慢慢变得麻木,并且沄儿有些享受这麻木,他似乎能够感受到那感觉在手指上慢慢的爬动,由指尖向第一第二节指肚蜿蜒而去,沄儿甚是享受那异样,沄儿知道这麻木不能任由它蔓延,麻木蔓延的结果是手掌的麻木,手臂的麻木,手掌极度麻木招致胃的反应,欲呕的反应,手臂的麻木招致的手臂的抽搐,那抽搐所带来痛苦远胜于享受所带来快感,沄儿知道,但此时他仍不想活动活动身体,不想舒展一下长期压迫的血管,他知道自己应当这样做但他没有。最终沄儿感到自己的手臂、背、臀尽皆失去了知觉,沄儿猛的站了起来,那三个部位猛然间异样的严厉起来,沄儿突觉恶心,他定定的站在那里,感受着那恶心的感觉慢慢的变强,再慢慢的到达顶峰,再慢慢的削弱。还带有清晨凉意的午间的风缓缓的从远处走来,轻轻拂过沄儿的身体,沄儿张开双臂,张开眼睛,看到高远天边浓密如棉花的云朵渐渐移近。要下雨了。沄儿想。于是穿上衣服。
沄儿穿过高高低低的草,那些已浸了一夜雾水的草并不如早春的嫩草那样鲜嫩多汁,即便沄儿脚步很快很急,沄儿看他的衣摆,鞋边时,那衣摆,鞋边依旧很是洁净。沄儿低首要摘掉衣摆上一叶枯叶时清风正掉在地上。沄儿将那叶子轻轻拿下,丢在地上,再将清风捡起,放回袖中。他经过幼蕊的房间进到宝库中,还有几只箱子是开着的原先闪闪发光的事物已蒙了尘,那光从薄薄的膜下透出,让人看去可以清清楚楚的感到那事物上的粗糙。沄儿静静的站在门口,一时不知要做什么,也不知道想要做什么。沄儿出了宝库,进了幼蕊的卧房,一盏黑黑的油灯还端放在小桌子上,屏风后面是一张小巧精致的卧床,帘子还是静静的低垂着,沄儿伸手要揭开帘子,就在手指要触到帘子时,沄儿停了下来,从袖中抽出清风,以刀撩开垂帘,床上时厚厚的被子和褥子,很厚的被子褥子,几乎是一堆。沄儿放下垂帘,一种无名的颓然悄然爬上沄儿的心头,他静立在幼蕊的床前,似乎幼蕊正在那厚重的帘子的后面。沄儿自觉无趣,便索然回了住处。泠儿仍在和水叔的爱女淅淅逗笑,已经一天了,沄儿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竟然可以说一天。有一段时间沄儿天真的以为他们说了很长时间的悄悄话,是说的同一件事情,同一个话题。不过一段时间之后,沄儿意识到他们不会只说一件事情或者一个话题,他们的对话时漫无边际的,沄儿渴望而不求,甚至他理性的排斥和女人做这样的接触。看到自己的亲弟弟和自己不一致他总是能清晰的感触到心中划过一丝异样,不安和激愤的混合感。现在他心里正有这种感觉。沄儿从偏厅经过,泠儿看到沄儿,便兴冲冲的来到沄儿面前,道:去了哪里了?一整天的。沄儿道:去了那两个死人的住所了、、、、、、泠儿道:死人?哦 蕊儿啊。泠儿便不言语。沄儿奇怪淅淅见到自己为什么不来见,太无礼了,不论怎样自己是他们父女的主子,主子在面前奴仆竟然无动于衷。沄儿昂头看了一分钟的黑色屋檐,便收回视线,走了开去。
自见过宝库中的宝物后,沄儿便不想再去什么地方了,就连房子,连卧室,连床都不想下,他蜷缩在厚厚的被褥中,一手拿着书,似看又似没有在看,他的另一只手藏在被子中,沄儿是没有侍女和小斯的,一个偏居大明朝西南偶,还可以说是大家公子居然没有一个小厮,甚至没有一个侍女,这近似匪夷所思的事情源于三年前父亲亡逝的夜晚,那时曾只是父亲带回的落魄书生,并父亲扶上管家地位的管家,晚餐时饮用了一瓶上好的波斯葡萄酒,殷红如血液的液体倾倒进管家满是笑意的口腔里,消失不见,同样的殷红也消失在白日里哭的死去活来的沙哑着嗓音的妇人的口中。那顿饭,沄儿艰难的将半碗饭塞到肚子中去,余下的便不能再下咽了,所有的人都已结束了,妇人或许没有主意到沄儿的饭余,或许知道,但她什么都没有说,她或许沉浸在自己恐惧?欣喜?悲痛之中,沄儿不知道,她因微醉而红润的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夜晚,沄儿听到外间侍女轻轻的鼾声不留痕迹的在房间里东游西荡,听到外面天井的砖块缝隙间的蛐蛐尖锐的叫声,似乎还听到不能成眠的人在廊间走动舒散的脚步声,还有,还有什么呢?哦 似乎是隔壁弟弟和侍女的嬉笑声,他总是一个快乐的人,他为他的快乐而兴奋,快乐,而嫉妒。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沄儿静静的听似乎还有雨的声音,似乎是雨滴打在树叶上的声响,不过沄儿不确定,那声音时断时续,更像是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沄儿辨别着,他怪侍女的鼾声妨碍了他辨别,他想明天他不要任何人睡在他的屋子里,他想着不觉睡着了。次日,他便告诉管家,让那侍女连同他的小厮都去搬去泠儿哪里,并且自己不再要侍女小厮。整个一间屋子只有沄儿时,才能听明白寂静的夜里窗外是什么声音,那是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或轻或重,或疾或速,或密或疏,或长或短,或隐或现。似在诉说,断断续续的说着,听来似乎还能触摸到一丝的冰凉。一次,似乎是沄儿在等什么人,可那人久久的未曾出现,沄儿烦闷,还有隐隐缓缓想要冲破枷锁的恐惧,伊韵儿潜意识中恐惧着恐惧的完全暴露在自己的心中,他焦躁着压抑着自己的焦躁走出房子,那时上天似乎在酝酿着将压抑了很久的一场暴雨释放出来,风正从树林中穿过,它们撩动着树叶,发出焦躁的低吟,空气中弥漫着让人激动的气息。
几天后,沄儿下床了,是不是有些夸张了呢,没有吧,是沄儿下床了。沄儿披着衣服到院中走了走。昨夜下了一场小雨,土地润润的,有些粘鞋底。沄儿正细细的看着脚下的泥土,有些惋惜自己的鞋子脏了。身后一人道:大公子,您病好些了吗?沄儿将手上冰冰凉凉黏黏的湿泥擦在袍子的下摆上,站起身来。看到康叔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自己的身后,沄儿奇道:我没生病啊,何人说我生病了?那康叔一惊道:那公子怎的三天未出房门呢?甚至搬饭的丫头说公子用饭在床上,且进食甚少,公子修要瞒我,我虽是一个下人,但公子是我看着长大的,现在,老爷和夫人都不在了,姨娘也被贼人戮杀了,公子不可再像从前那样懦弱惜言了,但有事情,尽可向我说,我虽老了,但还有些威望、、、、、、沄儿颇感尴尬,看来康叔是以为自己生了病,却不曾告诉他,而是自己强忍着,甚至康叔以为这是因为自己的懦弱,沄儿无奈,只能挥挥手尴尬的笑,道:只是想偷偷懒而已。沄儿心中一动问道:都谁知道我生病了。康叔道:所有人都知道,怕只有公子自己不知道了。沄儿道:水叔诚叔也知道?康叔道:是的。康叔顿了顿道:少爷不要生他们的气,老水老诚也是太忙,才没有时间来请少爷安的,贼子们烧了大堂,老水老诚忙着拆了旧堂,重建呢,二少爷知道少爷病了就没告知少爷,不敢让少爷操心,二少爷真是懂得爱惜少爷,可见是亲兄弟。沄儿静静的听着并不说什么。康叔见沄儿依旧懒懒不说话,便以为沄儿病体初愈,精神不振。说道:少爷病体刚刚好转,昨日刚下过雨,天气凉,公子回屋去吧,还是多多的保重身体。沄儿松了一口气,道:是的是的,我这便歇着去。康叔甚是满意的离开了。沄儿抬眼看着阴雨离散不久的空气,那里面还有游离的水珠,阴沉沉的天空厚重的静立在不可触及的地方。沄儿叹了一口气,回到床上。似乎前几天的吃吃睡睡让他的睡眠充足到了极点,他躺在床上,身体躺痛了都没有一丝丝的睡意。时间过的飞快,沄儿感觉屋子里渐渐暗了下来,手中的书本上的字已经看不见了,沄儿小心翼翼的擦去因疲倦而流出的泪水。揭开被子,燃上蜡烛重新回到床上,已经是深秋了,天气有些凉,沄儿回到被窝里,一动不动,享受着被子的温度。不久便进入了梦乡。
侍女搬来晚饭的声响惊醒了沄儿,沄儿问道:谁?侍女在外间轻轻回道:晚饭,少爷。接着便听到碗碟轻轻和桌面触碰的声响,沄儿起了床,那侍女便进了来,沄儿吃了一惊,道:你不知道我的卧房侍女是不许进的吗?那女孩吓了一跳,忙道:我是公子心的侍女,我、我不知道?沄儿仔细看那女孩,确是自己以前不曾见过的,便道:你是什么时候进我家的?叫什么?今年多大了?你就站在那里就好,衣服我自己会穿。那侍女回答道:是公子,婢子泫叶昨天刚刚来,过了七月就十六了,公子真的不要我伺候穿衣吗?水老爷知晓了定会骂我的。沄儿道:让你老老实实的呆着就老老实实的呆着。泫叶吃了一惊禁了声。
沄儿并不感觉饿,晚饭也只是喝水多一些,泫叶的服务热情的过分,沄儿碗中的饭菜几乎要冒了出来,沄儿稍稍感到不悦,他本不感到饥饿,见到泫叶为自己夹了这许多饭菜便更加的不愿吃了,于是沄儿又喝了一杯水,重重的放下水杯说道:泫叶,你吃吧!泫叶微愣,道:公子不吃吗?沄儿又续了一杯水,道:吃吧。泫叶便不再说什么,坐在沄儿旁边大快朵颐,听着泫叶咀嚼的声音,沄儿到有些饿了,他大口喝着茶水,待泫叶用过饭,沄儿道:是水叔让你来我这里的吗?泫叶道:是的,以后就是我伺候公子的衣食。沄儿道:我这就去歇着了,你不必进来。泫叶似有些意外,迟疑应道:是。便收拾了碗碟自去了。沄儿未曾除去衣物便躺在床上,被褥的凉气很快就透过衣服触到了沄儿的肌肤,那是一丝丝清凉,和被褥的香气一起钻进沄儿的鼻孔,沄儿的身体不由放松下来,沉沉睡去。午夜时沄儿被冻醒了,沄儿拉起被子盖在自己身上,沄儿深深吸了一口气,换出肺中的浊气,他闭着眼睛,感觉一阵尿急,沄儿想:我想撒尿、、、、、、沄儿想着,却没有起床的意思。不久沄儿的双眼越来越沉重,沄儿才心里一惊,猛然间坐了起来,沄儿心想必须要解决一下,不然就要尿床了。沄儿经过外间来到院中,给地上的花花草草施了肥,正要回屋时,沄儿不经意一低头看到地上有很多零散的脚印,沄儿正感奇怪,忽然眼前一黑就此昏了过去。
沄儿醒来时已经躺在厚厚的稻草上被绑成粽子了,沄儿一眼就认出这里是柴房,沄儿曾从这里放走了幼蕊,现在沄儿自己被关在这里了却不会有谁来访自己出去,沄儿想或许这就是因果报应,自己的父亲杀死了幼蕊的父母,自己的父母双双死在毒蛇口中,自己杀死了已经心灰意冷的幼蕊,自己却要死在别人的手中,是谁有杀死自己呢,是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康叔吗?沄儿冷笑一声,恨恨的想什么康叔,康飞明,没想到康飞明这样一个懦弱的人,稍稍有一点的权利就敢做出这样弑主的事情,不知是生气感到寒冷还是恐惧,沄儿不自主的颤抖起来,他感到自己的抖动,他想,我是害怕吗?我为什么要害怕,他们会杀死我。想到对方会杀死自己,沄儿不由颤抖的更加厉害了,沄儿察觉到这一点,虚心的自语:人为什么会害怕死亡呢?死亡的味道难道很痛苦吗?死亡很恐怖吗?死去的人不曾醒来过,没有一个死过的人会突然睁开眼睛告诉过任何人死亡时怎样的一个事情,怎样的一种感觉。人类对于死亡与生俱来恐惧恐怕就是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又或许只有对死亡有着恐惧心理的人才可以获得更久的生命,才可以生育更多的后代,而这更多的后代又都多多少少的受到他们父代对死亡恐惧心理的影响,沄儿感觉自己有些明白了:死可能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只是认为死是一件可怕的事情的人才可能活的更长远,才可能延续宗族,同样的□□并不是一件令人感到愉悦快乐的事情,只是痴迷于爱的人才有更多的机会延续宗族、、、、、、沄儿从思绪中醒来,在心底嘲笑自己在这种情形下还有心思想这些东西,自己连谁绑了自己都不知道,还在想死亡的恐惧,□□的愉悦。沄儿收回思绪,把思虑放在是谁把自己捆的像粽子一样,那的目的是什么:是水叔?是诚叔?是康叔?是诚叔?是水叔?是康叔?是水叔?是康叔?是诚叔?是康叔?、、、、、、、沄儿又睡着了。我、、、、、、
早晨沄儿被乒乒乓乓的开门声吵醒了,柴门被大力的打开,先冲进一个人,看了看沄儿,如释重负的长出一口气,说道:这个还在,还有一个。门外又有一人阔步进了来,先来的一个人瘦瘦小小正是诚天阳的儿子诚宝,后一个虎背熊腰的正是水一化的儿子水清漾,诚宝天生一副娘娘腔,仿佛女人一样,水清漾却是十足的男人的样子,沄儿十五岁时偷看过两人做断袖之事,那是一个炎夏的午后,那时沄儿的父母和幼蕊的父母刚刚搬来不久,妄想从一个地主摇身一变当皇帝的父亲,起兵失败了,结果连地主都不再是了,只能蜗居在这没有人烟的地方。身为父亲手下干将的水城二人也随父亲一起躲藏在这里。沄儿握着弟弟的手看着父亲带着五六个五大三粗的人,回到家中,不一会儿包括父亲的那些人横七竖八的睡在地上,母亲和侍女们忙着为已经似乎是睡死过去的人盖上了被褥。这群人的到来唯一引起沄儿兴趣的是两个比自己大了五六岁的男孩,一胖一瘦,像沄儿和泠儿一样握着手,这便是水清漾和诚宝。再后来沄儿看到他们经常同出同入,彼此握着对方的手同出同入。世外午后的草丛中燥热的传出喘息声。水清漾将手中的锁挂回柴门上,说道:没跑就好,宝宝看一下绳索是否牢固。他嗓门大,刚刚的那句话本不愿意大声说,所以压抑了一下嗓子,不料说话反而不清晰了,那诚宝一时没有听得清楚,便随口问道:什么?那水清漾不耐,自去查了沄儿的绳索。沄儿原是半躺在柴草堆上的,水清漾一脚踏在沄儿大腿上,两只手却插入沄儿胸前的绳索里用力一扯,沄儿只觉胸以下无处不痛的,不禁“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水清漾吃了一惊,放开绳索,反手打在沄儿的脸颊上,沄儿只感到脸颊火辣辣的痛,诚宝嗔道:阿清,不要这样粗鲁啊,你看看,杨沄白白嫩嫩的脸蛋都打红了,怪可怜的。说罢,笑眯眯的来到近前,伸出手来要摸沄儿的脸蛋,沄儿偏偏的脑袋要避开诚宝的一摸,但诚宝手掌很灵活,终究诚宝的手掌抚在沄儿脸上,沄儿感到诚宝手掌上躁动而让人恶心的气息,水清漾一把拉开诚宝的手,道:不要闹了,走吧,还有事情呢。说着拉着诚宝出了柴房,当然也没有忘记锁上门。
沄儿沮丧的想,水城二人加起来杨家恐怕要改姓了。被抓起来这么长时间,沄儿才想起自己的弟弟杨泠,泠儿现在怎样了?沄儿这才认真的害怕起来,沄儿安慰自己,没事没事泠儿很聪明,一定不会有事的。沄儿转念想自己连自己都不能自保,就不要再想泠儿了,况且刚刚诚宝说“还有一个”“没有跑”那是说被抓的不止有自己,而且有另一个人被抓了又逃走了,那个一定是泠儿。沄儿挣了挣绳索,这绳索原是困得很紧的,不料经水清漾一拉反倒向上移了一些,变得松动了。沄儿轻轻的挣扎,他用墙壁擦绳索。终于绳索最上面的一道脱离了肩膀,滑到了脖颈,沄儿轻轻一挣,脖颈上的一道绳索收紧,其余的绳索松了开来。
沄儿挣脱了绳索,柴房里只有稻草,没有木棒之类的东西可以破门而出,也就没有武器,沄儿不知道有多少下人背叛了自己,沄儿不想贸然闯出去,更希望闯出去之后被背叛了自己的叛徒发现,没错他们是叛徒,我是杨家的主人,我杨沄是杨家的主人,杨家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不久前幼蕊的一切,包括幼蕊,泫叶叫我什么,竟然称呼我是“少爷”,幼蕊一定是叛徒安插在我身边的奸细,她难道不知道我是杨家的主人吗!既然知道我是主人,就当尊称我为“老爷”或者“主人”,竟然仍称呼我“少爷”明明就是不当我是主人,她明明说过:水老爷。沄儿一惊:原来是水一化!水一化原是军中的军师,平日里虽不管什么事情,但因是老一辈的人,在家中也颇有些威信,加之平时自己慵懒,不理什么家事,在下人心中恐怕远不及水一化有威信,沄儿想着就有些沮丧,他摇了摇头。柴房的一面墙上有一个气孔,大小只能容下一个脑袋,沄儿伸手在周边用力推挖了几下那下了几块砖,那洞变大了许多,气孔的周边的泥土是虚的,以前私放幼蕊时自己在外面有工具,相比现在方便许多。杨家的院子不大,几乎所有的房子都会有一面充当院墙,沄儿出了柴房也就出了杨家的院子,沄儿猜疑是水一化挑起的叛乱,那就很有可能幼蕊宝库中的财宝已经被水一化劫掠了,沄儿来到世外,远远的正看到诚宝水清漾守在宝库的门口,沄儿忙藏身在高草中,虽然秋意渐浓,篙草也有些枯萎,但藏身还是没有问题的,沄儿蹲在散发着酸臭气息的草丛中看着诚宝走来走去,似乎有些焦躁。水清漾倒是很安稳的背着手慢悠悠的走来走去,两人不远处放着一条枪和一柄朴刀,沄儿猜度自己没有武器,身板不如水清漾,而水清漾又是两个人,如果硬拼自己万万不是对手,沄儿悄悄退到远处,转头向竹林奔去。
晚上沄儿回到杨宅,宅中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不仅没有人走动,连人声都没有,各屋没有亮光,沄儿悄悄潜到临近的一间房子旁边,静静听了一下,并没有什么人声,舔破窗纸向里看,竟然没有一个人,沄儿连看了几间房子里面都没有人,杨宅是杨沄的父亲和他的兄弟仓促之间修建的,虽然曾经驱使士兵修筑了山洞,规模毕竟不大,沄儿查看了所有的房间,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他站在空地上,感到一丝丝恐惧:人都到哪里去了。他是不愿离开这里的,他可以杀死背叛他的所有人,也可以原谅背叛他的所有人,只要他可以留在家里。在竹林里,沄儿苦苦的想到底是谁做的这件事情,泫叶说过是水一化安排她到自己身边的,难道这些事情不应该是作为管家的康飞明的事情吗?为什么是水一化呢?难道实际掌权的是水一化?水一化并不是要杨家的宅院,不,不应该说是水一化,准确的说应该是水一化,诚天阳他们,诚天阳的宝贝儿子都在污泥里,作为老子的诚天阳还会干净了!沄儿最担心的是泠儿,沄儿不知道他在那里,沄儿也不能确定白天从水清漾、诚宝口中听到的逃走的一个人是否是泠儿,如果是泠儿的话,泠儿现在去了哪里了?如果不是泠儿的话,泠儿现在在哪里。虽然沄儿是哥哥,但遇到这样重大的事情,沄儿还是希望自己的弟弟在身边,听听他的看法。沄儿静立在静静的宅院中,诡异的寂静让沄儿心跳加速,他回到自己的房中,翻遍了所有的角落,房中的东西悉数未动单单少了清风,沄儿不能找到清风,不得已从书架的最底层抽出一柄剑,这柄剑的质地和清风一样优质,算是宝物,当年沄儿的父亲就把这把剑连同清风明月当做宝贝,明月在父亲和幼蕊的父亲赌酒时输给了幼蕊的父亲,明月是沄儿和幼蕊定亲时作为礼物之一送给幼蕊的,当时父亲还开玩笑说:古往今来也只有我杨应龙为儿子定亲用宝刀做礼物了,哈哈。顿顿了道:老哥啊,清风明月本是一对,我是极是爱惜这对宝物的,今日借着这日子将宝刀都送与你!幼蕊的父亲也玩笑道:你这个吝啬鬼,我知道这是你的心爱之物,当年那么多宝物,你却为了这对东西都没要,我原先拿了你的清风已是极不好意思,你放心,以后蕊儿给你奉茶时清风明月还会回到你杨家的,我说你怎么这样慷慨了,清风输了就输了,现在又忍痛割爱送来了明月,莫非受菩萨点化了?沄儿父亲神色稍稍黯然,自嘲道:当初就当如兄长一般淡薄一些,想我散尽家财本想逐鹿天下,不料身败名裂,最后连一个栖身之地都没了。说罢长叹一声:老了,看的透了,反觉哥哥做一个富家翁好。幼蕊父亲微微一笑,道:来,来,尝尝我哦自酿的高粱酒,一醉解千愁,往事已矣,你就不要再想了。现在沄儿十分喜爱的明月不见也容不得沄儿多想什么,,沄儿结束了一下,准备再去一次世外,世外幼蕊的卧房里,泠儿正躺在幼蕊厚厚的被褥中,淅淅坐在他的旁边,泠儿睁开眼睛,从身下暖的热了的被子下拿出清风明月,细细的抚摸着刀鞘上奇怪的花纹,淅淅看到泠儿睁开眼睛,便忧愁的说道:沄儿知道怎么办?泠儿抚在刀鞘上的手指停了停,然后又开始轻轻的滑动,道:那就把你送给他吧,你一定会让我因祸得福的,你是我幸运星。说着在淅淅的脸上捏了一把。淅淅不为所动,续道:泠,不要闹了,我一点心思都没有,今天杨沄逃跑了,他是怎么拆掉砖块的呢?他不会找到我们吧?他找到了我们的话我怎么办啊?他杀过人啊,三个人、、、、、、泠儿道:是啊,还有一对奸夫□□,就像我们一样。说着将清风明月抛到地上,抱过淅淅,淅淅伏在泠儿胸口,嗔道:你啊,就是胆大包天,也不知你们兄弟两人是怎么回事老大木讷古板,老二油嘴滑舌。说着嘻嘻一笑,眉宇间的忧愁一扫而光:明明知道你不可靠,却又离不开你。沄儿听的两人的对话更加疑惑了,似乎事情和泠儿一手策划的,但沄儿又确实想不出泠儿做这些是为什么,难道水康诚三人只是帮凶,又是谁在白天逃走了呢?里面泠儿道:我困了。说着嘻嘻一笑。沄儿等了几刻,估计泠儿两人已经睡得沉了才摸索着向里走,沄儿走了一遭,洞穴内并不像有人的样子,甚至沄儿紧紧的贴着岩壁静立了一会儿,都不见有什么生息。沄儿心中满是疑惑:庄中没有一个人,世外也是没有一个人,他们都去哪里去了。沄儿摸索到宝库,刚刚进门,忽然宝库内火光一闪,连带着燧石敲击的声音,一把火把燃了起来。沄儿被忽然而来的亮光刺的闭上了眼睛,心想这次不会再囚禁自己了,会有一个痛快的死法吧。慢慢适应了亮光后,睁开眼睛,看到眼前三个人沄儿颤动的声音:你们都是啊。沄儿想笑,但心脏似乎就在刚刚一会儿膨胀了好几倍,塞满了胸膛,使得沄儿一时说不出话来。
火光下水一化父子,诚天阳父子,康飞明也在。沄儿一一的看了几个人的脸除了康飞明回避自己的目光外其余的人都似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诚宝最先忍不住说道:哈哈,少爷果然神机啊,这弑父杀母的东西果然来了金库果然是人为财死,去而复返了。诚宝还在轻轻的笑,不过他很快不再笑了,因为所有的人中只有他自己在笑,诚宝又干笑了几声便笑不下去了。沄儿静静的等着,等着对方说话,也等着自己心中的眩晕的逐渐消散,康一鸣走上几步黯然问道:咬死老爷的毒蛇是你放的吗?沄儿奇道:谁说的?康飞明一惊道:难道真的是你?说着已经面如死灰了。沄儿道:不是!虽然要拿出主人的气势但终究是孤身一人,有不知事情原委,毕竟底气不足。康飞鸣是久经世事的人了,立刻听出沄儿底气不足,便更加认定沄儿是弑父逆子无疑了,康飞鸣腿一软跌坐在一箱珠宝上,沄儿心中填满了疑惑,他向康飞鸣走了几步来到康飞鸣身边,问道:我真的没有啊,谁说我做的?沄儿顿了顿,他感到口很干,想喝水,不过他没心思喝水,他不确定出了康飞鸣之外的其他人是什么态度,难道他们也和康飞明一样只是因为有人说了几句自己的坏话就坚而毅决的背叛了自己?不会的,康飞明之所以认为自己放毒蛇杀死父亲很可能就是眼前的这几个人合力促成的。沄儿猛然一惊:如果我因为什么事情被家里赶出去,或者被处死,那么整个的杨家就是、就是泠儿的了,整个的事情是泠儿策划的?沄儿强压着狂跳的心脏几乎有些狂喜的想:是他啊!是他!怎么会是他呢?是他、、、、、、沄儿几乎要喊出来了:他说自己杀死了父亲,他说我杀死了母亲,他想要这一切吗?想要“主人”这称号?想要这屋中箱子中的闪闪发光的金子和珠宝?我可以给你啊。沄儿不自禁的说出声来:我可以给你,我可以给你、、、、、、康飞鸣听到沄儿喃喃自语一愣:什么?给谁?沄儿怒道:什么?你们先要什么?你们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们,你们想要什么?这里的无价之宝让你们睡不着觉了吧?康飞鸣急道:不是、不是,我不是为了这些,我没有背叛少爷,我、、、、、、他看了看屁股下的珠宝,咽了口吐沫没有再说话。沄儿强压着颤动的心朗声道:你们都是奉了谁的命要置我于死地的?水一化,是你?你是主谋?还是、、、、、沄儿转过头向已经移到自己身后的诚天阳道:是你?诚天阳?你可不像一个能这样胆大包天的人,还是。沄儿转过头向坐在价值连城的宝物上的康飞鸣恨恨道:是你?康飞鸣一个激灵大声道:不是不是,我、我、少爷他们都说你杀了少爷,我也没有办法,一个两个人说我也不会相信的,可、可所有人都在说,我不得不信啊,我、对不起你啊少爷。说着康飞鸣身体仿佛成了软泥一般,滑到地上,好似抽光了精气一般瘫软在宝箱上,在他的头顶上有一层耀眼的金光,在那一层由宝盒中的散发出的金光的的映衬下,康飞鸣的脸更加的苍白了。水一化冷冷道:杨沄不要再叫了,这一切你难道还猜不出!我们只是人物,我和我的两个兄弟都老了,当年也只是实在没法过活了才跟了你父亲,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我和兄弟拼死了性命抢来的财宝都归了你们杨家,现在从杨应龙后人手中拿回来也是理所应当的,何况是你们杨家人自愿给我们的,我也老了,我不想我的儿子过想我年轻时的生活,更不想我的儿子永远是你杨家的奴仆,我更是不愿老了,滚过死人堆的人,还是一个奴才。他看了看水清漾,又越过沄儿向诚天阳道:老诚啊,很多年了,都忘了怎么堵人了,忘记在门口留一个人断敌之后了。说着向沄儿诡异的一笑。沄儿道:我想知道到底是谁让你们这样对我,让你们对杨家这样,杨家对你们不薄啊。诚天阳道:什么事“不薄”?你杨家的这许多东西那都是我们兄弟的。说着又指了指宝箱续道:当然这里面不仅有你杨家的万贯家财,还有沾着刘家全家血液的金银珠宝,哦,不错,你是刘家的女婿,这里面也有你的几钱,给你。说着拿出一锭金子丢给沄儿,沄儿气的全身发抖却无话可说。蹲在地上的康飞鸣本来茫然的对沄儿和水一化的对话充耳不闻,他迷迷糊糊的像是要睡去了,他心中忽然闪过一道光,似乎是已经瘫了的康飞明从地上一跃而起,高声道:去请二少爷,二少爷一定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激动地说。水清漾忽然飞起一脚踹在康飞明身上,康飞明本来甚是忠于杨家,对于沄儿杀父弑母本来甚是疑虑,一经沄儿苛问便不由极是恐惧,以致虚脱,本来想到一个能够澄清事实的方法,欢喜之下站了起来,但身体并没有恢复原状,年岁又老,在膀大腰圆水清漾的重击下竟而昏了过去,沄儿见到水清漾这样对康飞明不禁有些生气道:水清漾,你这样对你的长辈难道不感到羞愧吗?你简直、简直是猪狗、猪狗、、、、、水清漾道:猪狗不如吗?沄儿一时愣在那里了,他没想到水清漾竟然抢先说了,而且是自己骂自己。水清漾轻轻一笑道:你见过战场吗?水清漾是一个膀大腰圆的大汉,脸上满是横肉,微微的有些胡渣,笑起来时肉都挤在一起,几乎分不清五官,沄儿看着他那张脸几乎有一种想要吐的冲动。沄儿正自微感意外水清漾问自己“你见过战场吗?”这样一句无头无脑的话,身后就传来泠儿熟悉的声音:大半夜了,你们还在吵些什么啊!你们不睡觉啊。沄儿呆了呆哽咽道:骗不了自己了!果然是你。我知道是你,可为什么呢?
泠儿从诚天阳让出的空当走了进来,他直走到康飞明身边,从地上搬起倒在地上的身体,仍让他靠在起先他靠的箱子上,泠儿摆正康飞明的身体,转过头来对沄儿道:原先我只是想做杨家的主人,只是我从不知道杨家还有这些东西。说着从箱子里拿出一把金银珠宝,沄儿道:这里不是杨家的房产。泠儿道:那是以前,自从董家只剩下董氏兄妹时这里,包括房产,还有这些更重要的东西。说着向沄儿晃动了一下手中的黄黄白白的东西,泠儿续道:现在事情好像脱离了控制你看,这些人自从看到这些东西之后就没有离开过,我记得有人跟我说过这样一句话:身外之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寒不当衣,饥不当食。是谁说的呢?你还记得吗?说着一副一副疑惑的样子,似乎正苦苦的回忆,泠儿想了一会儿,沄儿道:你知道就好了,你认为是对的东西就是你认为是对的就好了,不必记得是谁说的,也不必记得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何必非要记得是谁跟你说过的呢。泠儿看着沄儿的眼睛道:是啊,我经常忘记我记得的一句话是谁说的,财富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寒不当衣,饥不当食,可我们不是为来生或者的,也不是为前世生活的,这些虽不能当寒充饥可在有充饥之食的地方,在有当寒之衣的地方,没有这些不当食不当寒的东西,是不能拿到可以当食当寒的东西的,哥哥这好像是一次恶作剧,我囚禁了你,囚禁了你之后呢,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置你,就已经囚禁你了,你说我囚禁了你之后该怎么处置你呢?沄儿悻悻道:你该当杀死我,斩草除根。泠儿道:现在呢,我下不去手啊。沄儿想哭:你要杀我?泠儿道:不知道,我说过了事情已经脱离了我的控制了,不仅我决断不了你的生死,而且现在我或许已经不能决断自己的生死了,是吗?水叔、诚叔?诚天阳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水一化冷冷答道:我是很动心这许多的财宝,老诚你不必在哪里故作深沉,你难道不动心,这些箱子中的一箱中的一半的东西给你,你、你的儿子今生就是一方富甲,二公子,现在杨家管家的诱惑在这些箱子里的东西之前已经变得一文不值了,我老了,滚过刀尖,踩过尸山,我老了,二少爷,你看到了,这所有人里我儿子是最强的,诚氏父子多半也会偏向我的,我们没什么野心,只希望这些不义之财大家都有一份,你说呢老诚?水清漾又露出他恶心的笑容,水清漾虽然笑却又不敢肆意的笑,他忍着笑容以免脸上太多的褶皱挤住自己眼睛看不见东西。水一化不等诚天阳回答又道:这些东西当年那都是我们兄弟从各地的富商地主手中抢来的,要论也是我们兄弟的血汗。泠儿脸色苍白,他突然长笑起来,泠儿的笑声在不大的宝库里回荡着,显得有些恐惧,诚天阳的身体甚至有些颤抖,水一化对水清漾一喝:全都杀了!沄儿一听水一化对儿子发号施令要把自己兄弟全部都杀了,不由一惊,他没想到水一化竟然这样残忍无情,不论怎样说自己连同自己的弟弟都是他们二人的主人,自己的父亲当年也很器重他们,本来皇帝梦破灭之后杨家一家完全不必理会什么水一化或者是诚天阳的死活而消失于众人眼中,带着诚天阳水一化一干人固然有杨沄父亲心有不甘,妄图恢复,也有有难不忘兄弟的意思,现在水一化竟然在一言不合的情况下要杀死自己两兄弟。沄儿不敢多想,转身要冲出宝库,他以为诚天阳不过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自己一个年轻人冲过去还不把他撞飞,自己虽然不如水清漾力气大,对付诚天阳还是绰绰有余的,沄儿几乎已经冲到宝库门口了,而诚天阳却一动不动,沄儿微微感到不安,斜刺里一个人影闪过,沄儿感到侧腰一痛就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石壁上,沄儿痛的蜷缩在地上看到诚宝站在诚天阳身边看着躺在地上的自己。沄儿抱着肚子在子女中暗骂:什么时候这个“贱女人”有这样的身手了?再看泠儿时,只见泠儿挥舞着清风和水清漾你来我往的斗在一起,不知什么时候水清漾拿出了一把环首大刀,水清漾是一个膀大腰圆的大汉,一把大刀舞的是呼呼生风,泠儿的清风显得有些淡薄水清漾一刀砍来泠儿只能躲躲闪闪,泠儿根本不敢跟水清漾近战。虽然泠儿处于下风,沄儿却倍感诧异,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泠儿练就这样一身功夫,水清漾、诚宝虽然只比自己兄弟大了几岁但他二人先前是跟着军队南征北战的,不论功夫是否有什么章法,只说实战经验而言就不可小觑,沄儿刚刚被诚宝一击而中倒地不起就可见一斑了,现在泠儿不仅没有像沄儿一样被似乎更强大的水清漾一击而中,反而能和水清漾周旋一番,大大出乎沄儿的预料,沄儿大声道:杨泠快走,不要再打了,快走啊。泠儿不答,继续和水清漾兜来兜去,沄儿正自焦急泠儿做无谓的争斗,他担心自己两兄弟可能都不能活了,忽然沄儿注意到泠儿虽然落了下风但泠儿并不着急,似乎信心很足,泠儿不和水清漾近身交战,也并不打算伺机脱身,他好像在等,沄儿心想:难道水清漾还会自己倒下吗?伺机脱身啊,你这、、、、、、水清漾眼前的事物在渐渐的模糊,本来不是很有章法的动作变得迟疑和失准,终于泠儿捉到水清漾的一个动作漏洞,一刀斩在水清漾的腿上,水清漾在这一刀砍到时想要闪一下,身子没有站稳,倒在地上,水一化抢上前来,想要扶起水清漾结果两个人都倒了下去,接着诚天阳也倒了下去,诚宝一见四人中三人都倒下了,心想不好,拔腿要跑,刚刚跑出宝库便脚下一软倒了下去,整个宝库里只有泠儿一个人还站着他像沄儿一样将清风收回袖中缓缓道:都倒下了。沄儿躺在地上看着水氏父子康氏父子一一倒地,惊喜不已,虽然他的肚子还很痛,不过他还是挣扎着爬起来,本来还担心自己兄弟二人今日都不能幸免,事情急转直下出现了转机不仅可以保命,还转过头来可以惩罚背叛自己的下人,沄儿很高兴,非常的高兴,沄儿慢慢挪到一个箱子旁边,慢慢坐下,泠儿看着沄儿道:哥哥你知道诚宝的那一脚击在你身上会有什么伤吗?诚宝的一击虽是轻描淡写却比水清漾的大刀砍一下要重得多,你现在的胆囊已经破了,命不久矣。沄儿想笑一笑,他列了一下嘴巴,看到泠儿不像开玩笑才放下强扯起来的嘴角道:是吗?沄儿顿顿似乎想找一个话题不谈胆囊的事情,也不想谈自己胆囊是否真的如泠儿说的那样已经破裂,更不想谈自己是否能活多长时间,他心中是不信自己被诚宝一击而亡的,沄儿看着泠儿没有表情的脸,泠儿小的时候显得有些黑黑的,很匀称的黑色,中华大地向来以白为美,虽各朝各代不尽相同但大体是一样的,泠儿虽然稍显有些黑但并不让人感到生厌,相反泠儿让人感觉有些清秀的意思,现在沄儿看着这张混合着健康的黑色的清秀的脸,沉默了会儿道:我真的会死吗?泠儿道:是。沄儿道:我、我还能活多长时间?你,就算我没有来这里你也可以收拾的料他们吧,我只是碰巧赶到了这里看到了这一切而已,他们怎么昏倒的?泠儿道:你想知道你还能活多长时间吗?他并不等沄儿回答直向下说道:今天的晚饭是淅淅做的,我下了一些东西在里面。沄儿道:哪有照这样巧!迷药早不昏晚不昏偏偏在你和水清漾打斗发难是昏,你的迷药功效可真奇特,沄儿说这些话用了力气,不由的肚子一阵断肠的痛,沄儿捂紧了肚子一时说不出话来,泠儿看着沄儿痛苦的样子淡淡道:饭菜中放到是药这不错,但这药发作却是要引子的,你一定奇怪,我怎么让他们用因子引得他们发作的,引子在这里。说着向沄儿指了指衣袖,并在沄儿面前轻轻摆了摆衣袖,沄儿便闻到一阵浓郁的香味,沄儿道:就是这香味?泠儿道:是。沄儿身体一阵抽搐,像康飞明一样软软的躺倒在一箱宝物的旁边,他的肚子虽然很痛但手已经不能捂在肚子上了,沄儿有气无力的问道:这些都是你的了,如果我不死,你会杀我吗?泠儿道:不要再说了,现在我不是没有杀你吗?有些问题还是没有答案的好。泠儿先将腰带解下,将地上的四人一一勒死,再将尸体一一搬出,最后沄儿感觉自己也被泠儿搬了起来,沄儿想我还没死呢,你不知道吗?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泠儿不得不挖开已被掩埋的黄土堆,竹子的根纠结缠绕土地十分难掘动,泠儿原本不是一个做过力气活的人,自小养尊处优,将五人的尸首搬来已经耗尽了力气,现在又挖掘难挖的土地,实在是力不从心,泠儿向下挖了一个浅浅的坑,只够掩埋五人的尸首,便不再向下挖了,一方面是土地难以挖掘,另一方面下面有让泠儿恶心的东西,土地是水清漾诚宝已经挖掘过的,那里面有泠儿熟悉的人,泠儿熟悉的所有人都在那里面,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是一个意外,本来只是发动所有人找杨沄却无意见发现了宝库,泠儿当时悔恨自己竟不曾仔细查看过这里的一切,杨沄也真是有耐心每次来这里不是在竹林游荡就是在泉水里惬意的泡澡,竟然一直不曾来过。想到泉水泠儿还真想去泡泡,不过泠儿不敢去,外面有除了泠儿、淅淅外的所有人的新鲜的魂魄在游荡,只是因为发现了宝库而死于非命的人的魂魄,早晨时,一个年轻下人捧着精光闪闪的珠宝从宝库中奔出立即引起了骚动,等所有人得知了宝物的出处时,人们已经疯狂了,小小的一间房子被人用身体塞的满满当当,所有人,杨家所有的下人,泠儿自小和这些人在一起,他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竟然能这样有激情,也从来不知道人竟然可以这样癫狂,被水一化拦住的诚天阳满眼通红,水一化找来水清漾、诚宝低声对他俩说了一句话,两人登时不再有性命有忧样子,水清漾到宝库门口伸手抓起最外面的一个人向后抛去,诚宝则看准抛出的人准确一击,一击致命,渐渐的抢夺的人少了,最里面的一个脱下的衣服再也不能再装下一锭银子了才抬起头来,他心中还在笑、在庆幸、在狂喜。他抑制不住心中的欣喜抬起头来,想要看一下平时和自己生活在一起的人有多少成了平时自己连想都不敢想的富翁、地主,得到几世几辈做奴仆不吃不喝也积攒不出的财富,他看到的是水清漾冷冷的脸和因用力过度而有些酸痛的粗壮的臂膀,水清漾的身后是喘着气的诚宝,诚宝的身后是满地横七竖八的人,全是和自己一样刚刚还在抢夺的人,他刚刚能够展露出惊讶的表情,还没有想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便被水清漾熟练的抛出,接着是诚宝娴熟的一击而中,接着倒地不起。泠儿早已带着淅淅回到卧房不愿再看这邪恶、诡异的场面,他从不曾想到想过自己也会像水诚几人一样冷血,现在泠儿在不能确定自己在做什么的情况下将五人的尸首掩埋在泥土中,回到卧室淅淅睡的正香,泠儿自语道:这药还真有效。声音有些颤抖,泠儿轻轻挥动着颤动的手抚掉身上的泥土,泥土在燥热的手掌上变成粉末,搽不掉,拍不脱,使泠儿感觉很是不舒服,他在犹豫,在去不去洗一下手而左右摆动,最后他耐不过手掌的不适决定去洗一下手,等他匆匆洗了手回到卧室中时淅淅醒了,淅淅朦胧着眼睛说:外面怎么了?泠儿道:什么怎么了?淅淅道:有那么多财宝,难道会平安无事吗?泠儿道:你知道酒里有迷药?淅淅道:是啊。泠儿错愕道:你、你知道?淅淅道:睡觉挺好的,就像现在一样,我醒来时一切就都结束了。她顿了顿道: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永远希望这些我不想知道的事情的高潮和结尾是在我的睡梦中发生的。泠儿呆了,愣了半天,长出了一口气道: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