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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击裙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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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自作孽,实属不可活也。
乐衾掀开帘布,那坐在床上,发髻微乱,□□半露的女人,不是素云还能是谁。
漫天遍地的失望席卷而来,她看着素云那副让人作呕的惊恐样,很想冲过去把她从二牛哥的床上扯下来,抓着她的头发边打边骂,“叫你祸害二牛哥,叫你祸害二牛哥”,然后划花她的狐媚脸,最好打得她爹妈都不认识她。
可她又是凭什么身份在这里扮演捉奸在床的怨妇?二牛哥的妻子?还是二牛哥的意中人?人家二牛哥根本就没对她表示过任何兴趣,他爱跟谁好跟谁好,即便她是乐府的二小姐,也管不了自己府里下人的私事。
但是,她管不了,并不代表福叔管不了。
乐衾尽力抑制住想抽人的冲动,拔下头上的八宝珊瑚簪,卯足了劲儿把簪子示威性的插进门槛的木桩子上,目露凶光的盯着床上惊慌失措整理身上衣物的素云,话却是对福叔说的,“福叔,这事儿你看着办!”说完,又费了好大的劲儿把簪子从门槛上拔下来,塞到福叔手里。
趁大家都把目光放在福叔身上的机会,乐衾暗地里偷偷揉了揉手掌心,刚刚只顾着逞威风,手都拔疼了。她以为这个小动作没人看到,却忽视了众人后面有双箭一般锐利的眼睛。
福叔听到乐衾的吩咐,立即心领神会,颔首说道,“我办事,二小姐放心。”他挥手招来几个下人,下达了抓人的命令,三五个下人听从吩咐,上前就要抓人。
意识到情况不对的素云,慌忙爬下床来想跟乐衾请罪,岂料动作太过急切,一不小心从床上摔下来,正被上前捉她的下人们逮了个正着。
狐假虎威的葫芦,伸出手来指着被按在地上的素云,“嗯哼”一声清了清嗓子,开口就是十足十的官腔:“素云乃一介奴婢,不好好恪守三从四德,做出□□后院之事,实在可恶。我们二小姐宅心人厚,念在素云为乐府做牛做马这么多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直接拖出去打三十大板好了。”
乐衾心里乐开了花,好个葫芦娃儿,比她还狠,她本想着随便伺候素云几棍子,让她长点教训就行,谁知葫芦娃儿一开口就是三十大板,真是大快人心,回去就给她涨三两银子的月奉。
素云吓得不轻,趴在地上连连求饶,被身强力壮的下人压在地上的她再怎么挣扎也于事无补,索性狠下心,在下人抓着她的胳膊上用力咬了一口,趁下人吃痛收回手的时机,匍匐向前,爬到乐衾身边,抱着她的腿哭个不停,“二小姐饶命,奴婢知道错了。”
美人声嘶力竭,泣不成声,这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看起来煞是凄凉。乐衾不免有些动容,但终究是咬咬牙没有改口。素云,要怪就怪你找谁不好,偏偏找上二牛哥。二牛哥可是小姐她的菜,跟小姐抢男人,不是自己找罪受么。
乐衾回头看看身后默不作声的二牛哥,他挺拔的立在木桌旁,眼神里流露出来的并不是乐衾想象中的担忧,而是漠然,一种事不关己的漠然,他袖手看着这场闹剧,既不开口求情,也不出手阻拦。
素云被粗手粗脚的下人压在长凳上,不知怜香惜玉的一下下用力打下去,很快,裤子上就见了血。她见不得这样血腥的场面,偏开头去看着二牛哥,他还是那副置身事外的表情,乐衾不明白了,难道二牛哥对素云根本没有情意?才会任凭她落得如此下场也无动于衷。
素云哀叫连连,裤子上一阵粘稠的触感告诉她那地方已被打得血肉模糊,下人还在那里挥着板子,一声声底气之足的报着数,“十五”、“十六”。
二牛漠然的表情落入素云眼里,那人怎能如此泰然自若。
她恨啊,明明两人都有错,为何惩戒的只有她一个!她不甘心,她一个人承担了所有的过错,为何仍是换不来那人丝毫的不舍与怜惜。
身上的疼痛渐渐没了知觉,素云终是忍不下去了,她不要死,她不要为了这个连眼里都没有容下她一根头发的男人断送掉性命。
她抬想努力看清站在人群后面的二牛,头很晕,眼很花,二牛清冷的身影倒映在她眼中,变得越来越模糊。
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素云用力攥着指尖,强迫自己不要晕过去,脸色愈加苍白,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虽声音气若游丝,但指尖传来的疼痛让她的眼神转而狠厉起来:“二牛,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的那些事……”
“二小姐,素云也是一时糊涂,才犯下这种错误。看在她是初犯的份上,求你饶过她。”二牛没有给素云说完话的机会,他单膝跪在地上,拱手给素云求情,言辞里透露着不忍,由于一直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二牛哥突如其来的变故是乐衾没有想到的,她看到二牛哥方才一直置身事外的样子,以为他不会插手,却在素云说了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后,又立刻开口向她求情,她们二人之间必定有什么猫腻。想要弄清楚其中缘由,来日方长,也不必急于这一时。
乐衾负手而立,男儿姿态尽显,“好了,停手吧!”
下人们停了手,凳上的素云终于也忍受不住,晕了过去。
“谢过二小姐!”二牛哥道完谢,站起身来看向她时,又换上了之前冷漠的模样,深灰色的眼珠里似精光四射,又似空洞无神。乐衾甚至自己都怀疑她之前听到二牛哥言语中的不忍是不是出于幻觉。
素云被下人们拖走,一直到隐没在后院门口,二牛哥没有再看她一眼。乐衾看到此,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件事就以素云挨了二十五大板而草草收场。她同葫芦二人回房时,在靠着湖边的凉亭里碰到刚回府里的乐谟。
乐谟一路风尘仆仆,一身玄衣上满是灰尘,黑灰两色对比特别强烈,发髻上的新月金丝环不见踪影,黑发歪斜的垂在一边,如一只斗败的公鸡。
一向自诩风流的三哥也会落得今天这副惨状,乐衾“噗”的一下笑出了声,接收到乐谟哀怨的目光又开口打趣道:“三哥,你这是怎么了?谁家小姐如此生猛?”
三哥知道乐衾成心取笑他,难得没有跟她计较,他习惯性地挥挥右手,才想起折扇也没了。他懊恼的靠在凉亭的石凳上,神情煞是苦闷,“还不是那个陆家小姐!我从来没见过如此凶悍的姑娘!谁会料到她一个千金小姐竟然会武功,设计把我吊在树上不说,还拿走了我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牵走了我的马,真是好狠的心。你能体会为兄身无分文的走了八里路的心情么?”
他转过头来,脸上的表情很是悲怆,“都怪我太掉以轻心,下次要让我再看到她……”
乐衾走过去和他并肩坐在一起,趴着栏杆看着水中两人的倒影,相似的五官,相似的发髻微乱,唯一不同的是两人的表情,一个满是苦闷,一个满是调笑。乐衾告诉自己不能再想方才在后院发生的事,遂把精力全部投入到了三哥的糗事中,借以麻痹自己。
这该死的三哥,这回终于尝到苦头了吧,人家陆家小姐定是慧眼识珠,一眼就看出来他满肚子坏水,才把他往死里整的吧,乐衾暗自在心里偷笑。
“下回让我再遇见她……”乐谟还在自说自话,乐衾注意到他的神情开始变得柔和,嘴角噙着一丝温柔的笑意,“我一定不会放开她。”
搞了半天,是“放开”而不是“放过”啊,敢情三哥是对人家姑娘感兴趣了,感情还真是个奇怪的东西,让人摸不透。
看着乐谟一脸的甜蜜样,乐衾拿手抚上自己胸口,她的二牛哥啊,从今天起她得在心里把他深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