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一种叫心痛的感觉》徐芷熙

8、第 8 章

　　我坐在桌子前面，对湶说：“她说的没错，我不是人类，我生活在异元世界，我的母亲，在很多年前，爱上了一个人类，生下了我就死了，家族规定，爱上人类者，有两种选择，一是自己死而爱人活，二是自己活而爱人死，没错我母亲选择了第一种。”
　　他看了我好一会，喃喃道：“那你会怎么选择？”
　　“我会选择第一种。”
　　“不可以，或许我们可以创造一个奇迹，都活下来。”
　　“不可能。”我给他画了一个示意图，最高层是外祖母，依次往下排，我告诉他：“这是我外祖母，多利昂娜，是家族的统领，她不同意这件事就没希望，这是我的表哥，鍩，他会支持我们，但这不够。”
　　“试一试吧，不试怎么知道没希望呢？”他真诚的看着我，眼里有某种坚定让我动摇了，我竟然同意了，我怀疑我的脑袋是不是秀逗了。
　　我带着他爬到多利昂娜山上，摘下脖子上家族的饰物给他，我们一起到了家族，进了大殿就发现所有人都在那里，外祖母心痛的说：“絮，你还是，哎。”
　　“你是柳絮的外祖母吗？”湶大声的问，外祖母看了他一眼，继续问我：“就是他？你爱的是他吗？”
　　我坚定地回答，是。
　　外祖母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对湶施了一个咒语，他单膝跪下不能动，两个人又把我高高的吊起来，鍩，这个傻孩子向外祖母跪下，说：“求您饶了絮吧，絮是您的外孙女啊。”外祖母一挥手，一把兵刃划伤鍩，鍩虚弱的躺在地上，无力地看着我。同样的对话又一次在我耳边响起：“你要用生命来保护他吗？”
　　我看了湶一眼，他的眼里充满了不舍和留恋，似乎在告诉我：让他死，让他替我死。我的湶啊，就让我自私一回吧，我不可能在没有你的世界里独活，鍩啊，你怎么样了，傻瓜，不值得的。
　　鍩就像懂我一样，慢慢地、吃力地抬起头，吐出两个字：“值得。”然后无力的倒下去，虚弱的喘着气，玻璃一样的孩子。
　　“那么，开始。”随着一声喊，没有血腥的杀戮开始了，所有人都集中意念幻出自己的兵刃对准我，霎时，像千万道白光向我刺来。去死吧，这样多好，去见母亲是我几百年的愿望，让死神的双手带走我吧。奇怪的是，我没有感到疼痛，我睁开眼，发现有一个人挡在了我面前，是我的湶啊，这一瞬间，我最强的力量迸发出来，我念了一个咒语，吊着我的铁链“啪”的一声碎掉，我狠狠地摔在地上，我顾不得这些就抱住湶，埋藏在心里最深处人类的情感激发出来，我第一次掉下眼泪，家族里所有人都很惊讶，因为他们不会有眼泪，在过去的几百年里，我从来不知道，我会掉眼泪。
　　“柳絮、别、别哭、你哭了我、我好、好心疼。”湶扯出一个微笑，大量的鲜血喷涌出来，我发现我是如此的、如此的惧怕鲜血，在湶的身旁，我哭的稀里哗啦，其实我很想微笑，不想让他心疼，但我做不到。
　　“湶，你干什么要替我死啊，你为什么要替我死啊？”
　　他咳了两声，吃力的抚着我的脸，说：“咳咳，傻、傻瓜，你要让我失去你来活着，这、这太自私了。”
　　“ 你为什么要自私的先死？”
　　“你、你不知道吗？人类、本身就很自私啊，在、在爱情里，没、没、没有无私，答应我，好、好好活着。”说完，他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嘴角还残存着一丝亘古不变的微笑。
　　“啊啊啊啊……”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我抬起头，发现我祖母口中念着什么咒语，好熟悉的，等我想起来已经晚了，家族的遗忘之咒。
　　……
　　等我再醒过来，已经十几天之后了，我问旁边的侍女琼璃：“琼璃，我睡了多久了？”
　　琼璃愣了一下，转而微笑道：“公主你真懒，都睡了十几天了，公主，快起来吧，鍩王子在外面。”
　　我一听鍩在外面，就赶快穿上衣服，跑了出去，一下子冲了过去抱住他，他微笑着把我高高抱起转圈，我嘻嘻哈哈的笑着，好久没有这么快乐了。
　　“公主，你还没有穿鞋子呢。”身后传来琼璃的声音，我尴尬的低下头发现跑得太急居然忘记穿鞋子，鍩笑着说：“快穿鞋去吧，小心冻病了。”
　　我歪着头问：“我冻病了你会心疼吗？”
　　“当然会。”
　　“那我就不穿了，我要看你心疼的样子。”
　　鍩愣了一下，大笑道：“哈哈，那我不心疼了，去穿吧。”
　　“不行，你都不心疼我干嘛要穿？”
　　我有意为难他，想看他无奈的样子，所以迟迟不肯穿鞋，我没料到他会说：“那我的公主，你要不穿鞋就不可以出去，你快穿吧。”
　　“好了啦，我穿就是了。”我快速的穿上了鞋子，美美的问：“琼璃，好看吗？”
　　“公主最漂亮了，哈哈。”琼璃假假地干笑着，我白了她一眼，说：“我丑吗？我觉得还好啦！”
　　“我的絮，快走了。”
　　鍩叫了我一声，絮，以前，有没有人叫我柳絮啊？“哎，鍩啊，柳絮这个名字好听吗？”我追上去拽着鍩的袖子问，开心的我没注意到鍩的脸上上过一丝不安、犹豫。
　　“我的公主，你怎么想起这个名字了？”
　　“我记得以前有人这么叫我，是你吗？”
　　鍩一下子抓住我的胳膊，攥的紧紧的说：“你叫絮，你没有姓氏，你就叫絮。”
　　我吃惊于鍩的反应如此之大，他又笑了一下，怕怕我的脑袋说：“懒丫头，睡了十几天了，这是做的梦吧。”我很奇怪，为什么有一些事情是禁忌，为什么有些人都怪怪的，为什么鍩身上的伤口会如此眼熟，到底发生过什么？
　　我摇摇头，把这些疑问甩干净，抬起头问：“鍩，我们去看妈妈好不好？”
　　他宠溺的微笑让我不自在，走到母亲的水晶棺前，我发出一声感叹：“哎，我妈妈真是漂亮，就像，就像——。”
　　“百合？”
　　“不对，是曼珠沙华，曼珠沙华，曼珠沙华……”我念叨着，忽然脑子里出现一些零星的画面，转瞬即逝，我问：“鍩，我以前是不是说过这句话，或者是想过？”
　　“不知道哎。”
　　“走吧。”最后还是我先提的走，因为我对这有种陌生的熟悉感，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大殿，外祖母高高的坐在位子上面，直视我道：“絮，你喜欢鍩吗？”
　　我当时明白了外祖母的意思，想了一下，看了看鍩，他眼底藏着一抹期待，一抹羞涩，一抹不安，我认为是喜欢的，所以我说：“喜欢的。”
　　“那鍩喜欢絮吗？”
　　“喜欢。”
　　“那好，你们一个星期后结婚吧。”
　　我们点点头，不知怎么回事，我的心里有种负罪感，我睡的这十几天到底做了什么梦啊？
　　我回到屋子里，越想越不对，外祖母不是心急的人，她为什么这么快的让我和鍩结婚，我越想越不明白，索性不想了，高声叫琼璃：“琼璃，你过来一下。”
　　琼璃快步跑过来，着急的问：“怎么了，怎么了，公主？”
　　我从身后变出几瓶指甲油，虽然不知道哪来的，但是先用着吧，“琼璃，来试试，哪种颜色好看？”她一下来了兴致，很快挑选了一种银色的，上面亮亮的，我耐心的叫她怎么用，他美滋滋的到一边涂指甲油去了，我挑中一种透明的，主要是晚上去吓一吓鍩，有光在指甲上反射，不知道鍩会不会吓一跳呢？
　　“公主，你傻笑什么？”
　　“没什么，你今天晚上别睡觉了，跟我去鍩的房间。”
　　她大惊失色道：“公主，你还是一个姑娘，怎么能在晚上去男人的房间？”
　　“他不是男人，”我翻了个白眼，无视他的惊讶说：“他是个男生！”
　　“那也不行啊。”
　　忽然，琼璃的妹妹琼枝跑了进来，在琼璃的耳边说了什么，琼璃先是大惊失色，再是暧昧的看了我一眼，琼脂说完就向我行了个礼走了，琼璃微笑道：“今晚公主能去鍩王子的屋子里了，但是奴婢不能。”
　　“怎么了？”
　　“公主，要和鍩王子订婚了也不告诉奴婢，过分哦！”
　　“你，你怎么知道？”
　　“嘻嘻，琼枝告诉我的。”
　　“可是我好像有种负罪感”，我皱了皱眉，躺在床上跟琼璃说：“我好像觉得有什么人在等我，但我不知道是谁。”
　　琼璃的神色紧了一下，紧接着恢复正常，“正常啦，别担心。”
　　我就这么躺到晚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的心猛地一疼，像是被人挖了一个洞，耳边传来一个很好听的男声：柳絮，我的柳絮，你快醒来啊，你快醒来。我睁开眼，发现琼璃坐在我身边关切的问：“公主，做噩梦了吗？”
　　我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自己心烦意乱的坐在窗前，忽然想起要吓吓鍩，就穿起了袍子，准备走了。“哎呦，谁踩我衣服了？”
　　“对不起，公主，这么晚了，您你要去哪啊？”身后传来琼璃的声音，听声音她应该还没睡醒，这就好说了，“那个，我要去走走。”
　　“哈哈，公主直接说要去找鍩王子不就行了？”
　　我回过头惊讶地看着她，她暧昧的一笑说：“公主，祝您有个美好的夜晚，相信我，鍩王子会开心。”
　　“死琼璃，睡你的觉去吧。”
　　我自己跑出来后，悄悄地靠近鍩的房间，轻轻的推开门，发现他还在熟睡，凭着微弱的光，我走了进去而且没碰响任何东西，我走到他床边，准备跃起来倒着吓他，还没等起来，就看见他快速住我宽大的袖子，嘴里念了一句咒语，我就觉得一把兵刃架在我的脖子上，是意念幻出来的，他低声冷冷的问了一句：“谁？”
　　我没说话，他的兵刃逼近了我的脖子，因为有微弱的光，我看见脖子已经出现了血痕，我故意学茜玛的声音说：“还有时间问我？快去看看你的絮吧！”
　　“你，把她怎么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开心地说：“鍩啊，你居然被我吓到了，嘻嘻。”
　　“你是谁？”
　　“呀，鍩啊，你不认识我了？”
　　他微微皱起眉头，似乎想辨认一下，我忽然感觉到脖子一松，他紧紧地抱住我，我听见他急促的呼吸声，“你知不知道吓死我了，我刚才差一点就、就……”
　　我没想到就一个玩笑会让他这样，我拍拍他的背说：“哎呦，我就是想吓吓你。”
　　“答应我，下次别这样。”
　　“好了啦。”
　　最后，鍩想把我送回去，被我坚决制止了，我不在乎地说：“有什么啊，我说了，明天早上我就回去，你要是困的话你就自己睡觉去吧。”
　　鍩还是没有走，他抱膝陪我坐了一晚上，好吧，是看我睡了一晚上。早上，我晃晃悠悠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无力的倒在床上，琼璃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公主啊，昨天晚上是怎么个情况啊？”
　　我白了她一眼，把领子往下拉了拉，露出那一道血痕：“你看是怎么个情况啊？”
　　“天啊，脖子上不是应该有草莓的么？”
　　“哼哼，你差点就见不到我了，应该说，我差点被鍩给杀了。”
　　“啊，哈哈，公主，你，你，哈哈哈哈哈哈！”
　　“笑你个头啊笑。”
　　我换了件衣服，是新的，蓝色的，鍩说他喜欢，整个一天，琼璃都在偷笑，最后，我还是给了她一些好东西才让她不笑的。
　　时间一天天蛮快的，到了订婚的前一晚，令我不能忍受的疼痛又开始了，心像被撕裂一般，血淋淋的千疮百孔，这次，我在半夜醒后，发现床边有一张路线图，我好奇地按照上面的路线图走了过去，发现是外祖母不让我进去的一间房子，门口还有守卫，我控制了他们的思想，让他们到别处去，我刚一触到门，一股寒气让我哆嗦了一下，我慢慢的推开门，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人我走了过去发现他好眼熟，像是，像是从哪见过。
　　我抱起他，惊恐地看见，他的身体分解了，漫天的零星碎片飞入我的身体，往事瞬时间想起，我的湶，我的演出，我的死党变成的涉谷奈奈子……
　　我想起来了，当日他如何替我去死的，我全都想起来了！我的眼睛里多了一丝水汽，我喃喃道：“我的湶啊，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你醒过来吧，求你了。”
　　深陷悲伤的我没注意到鍩在门口，脸上的悲伤全都显现出来。
　　“絮啊，你。”
　　我回过头，愣愣地看着他，只见他摇摇头，嘴里慢慢吐出几个字：“我去找祖母解除婚约。”
　　“灡鍩，你回来。”我下定决心叫住他，不理会他的震惊，我第一次叫他灡鍩吧，我深吸一口气说：“遗忘之咒怎么念？”
　　“絮，你疯了？再念一次的话你会再也想不起来的，那是真正的遗忘。”
　　我深情的说：“那个冷冷的、不像人的柳絮是他的，是永远属于他的。”
　　鍩终于念出了那个遗忘之咒，我幸福的留下了最后一颗眼泪。
　　…………………
　　一年后，我们的孩子出生了，我把她放入一个透明的膜里，促使她长大，这是家族唯一能促使孩子长大的方法，她越长越大，我承认我的女儿很美，我给她取名叫：娜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