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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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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击完全溃败了。
“我就说首领的主意根本行不通!普顿堡要塞装备那么精良,怎么可能会被我们这些小小的山贼偷袭成功……”
哈德娜扛着自己锯短了枪杆的猎户用□□在傍晚的森林里无精打采地走着,一边还要忍受身边那个傻子事后精明的嘟囔,她的心情糟透了,这一次偷袭失败死了很多兄弟,像“半脸人”和“卑鄙斯文诺”,以后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拉到身手那么好的人入伙,更糟糕的是这一次行动失败的消息肯定已经在附近的乡镇传开了,这对盗贼团的声誉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
坏消息还不止这些,她一想起刚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生哥哥兼盗贼团首领肩膀挨了一枪从马上摔下去的那一刹那,心里就一阵撕裂般的痛,虽然她不断地催眠自己,身手了得的哥哥即使暂时和他们失散,也应该不会被卫兵捉到,可是她的内心深处俨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并以此为基础开始了各种设想。她失去的是最牢固的靠山,团里觊觎她已久的那个“棕熊”说不定会对她下手,她一想到他那张满是横肉的脸就想吐。可是她想不出应对的方法,她很清楚自己的分量,就凭她根本没办法接替哥哥的位置,不仅因为她只是个女人,更是因为她并没有这样的意愿。
做首领那种麻烦的事,才不要呢。
所以……还不如……
她捏了捏肩上的枪,身处乱世之中,至少她还有这份宝贵的财产。她就在那一瞬间下定了决心,她并不是要背叛,只是厌烦和无奈,她不想回去面对死气沉沉没剩几个活口的窝点,更不想去管招募新伙伴的事情,她已经完全厌倦了收拾残局一类的事,本来当山贼不就是因为能够随心所欲的生活吗?她可不打算违背自己的初衷。
身边那个蠢货仍然在滔滔不绝,她毫无预兆地向右转了弯,向森林外的大路走了过去。
“哈德娜,你去哪里?”身后响起惊慌失措的叫喊。
她向身后挥了挥手:“你先回去,我有点事情。”
忽视身后的大声叫嚷,她离开森林,走上了较为平整、能容马车通过的平坦大路。
现在正是秋末的季节,不仅田里的作物都基本成熟了,连山野之间的野生果树也结了累累硕果,所以被连年战争和苛捐重税所逼迫得流离失所流民也减少了很多,大部分都被城堡主雇走收麦子了,毕竟是农忙时节。
所以哥哥才会选在这个收获的季节去偷袭,如果今天运气好一点儿的话,一冬天的口粮就有了。
哈德娜叹了一口气,其实接下来要怎么办,她也没有想好。但是现在可不是沮丧的时候,俗话说的好,奔跑着的狗一定能够找到骨头,现在这样的例子就摆在了眼前。
在她面前目力可及的地方,停着一辆华丽的四轮马车,虽然以贵族来说略显得有些简朴,但是以这种地方来说,还真算是意料之外。
她抑制着心中的窃喜,慢慢地走近那辆马车,小心地保持着一段距离观察着。天色已经有点微黑了,她又穿着斗篷,估计枪不容易被发现,身为女性她可没少利用过装可怜这一招,今天她也打算来这么一出。
绕到马车的正面小心的观察着,她更加喜上心头了,两匹高大的骏马正不安地喷着鼻息,一匹白色一匹棕色,看那矫健的身姿,一看就是被上等燕麦精心饲养大的,弄到手了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最大的惊喜在于车夫只有一个人,此刻他正坐在车辕上,一脸难以形容的表情,似乎正感到深深的懊丧,那眼里的不甘和燃烧着的欲望让哈德娜心里一惊,他年纪很轻,只有二十多岁左右,体格并不算很健壮,穿着毛呢料的佣人制服,作为单纯的车夫来说,似乎显得太高级了一点。
哈德娜正在犹豫下手的时机,那个男人却突然抬起了头:“你在打什么主意呢?”她悚然一惊,男人那犀利的眼神逼得她向后退了半步,他显然看清楚了她只有一个人,于是嘲讽地笑了笑:“果然,天一黑,鬣狗就出动了。”
她在一瞬间镇定下来,快速解下背上的□□对准了那个男人:“少废话,下来。”
男人被枪口指着,居然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脸上一派苦笑的神色:“好吧,这位小姐你占上风了,尽情享用车厢内的财宝吧。”说着跳下了车辕,退开了马车几步,用嘲讽的表情看着她。
哈德娜有点被弄懵了,但是也不敢松懈大意地持续用枪指着他,一边手脚并用地快速爬上了马车。可是当她打开马车车厢门的时候简直是彻底被吓了一跳,车厢里倒着一个少女,她穿着看起来非常华贵的米色长裙,上面镶满了繁复的蕾丝花边,可是这些对脸色青灰布满尸斑的她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哈德娜在最初的震惊过去以后蹲下去检查了一下尸体,少女的嘴唇泛着奇怪的青色,眼眶充血,应该是被毒死的。可是外面那个男人又该怎么解释呢?如果是城堡主家的女儿被佣人绑架的话,没理由毒杀人质,更加没理由驾着这么华丽招摇的马车,比较靠谱的是逃难,可是这个少女又为什么会死呢?
她走出了马车车厢,站在辕架上质问那个男人:“喂,这是怎么回事?”
“如你所见,没用又懦弱的贵族小姐自杀了。”男人仍然挂着那副懊丧又嘲讽的表情看着哈德娜:“别这样看着我,我什么好处都没捞到,不信你可以来摸摸看。”男人故意用了混淆视听的说法。
哈德娜可对这种占口头便宜的小把戏全不在意,也不想想她从来都是男人堆里混大的,可比不得那些贵族小姐,这点程度还不至于让她脸红:“给我讲清楚,不然我用枪托会把你的牙打几颗下来”
“说了你也不会明白,莎利斯·侯文赛大公,你听过吗?”男人继续带着一副“猜你也不会知道”的表情,嫌弃地看向她。
“真不巧,我恰好知道。他的领地和城堡在西边的伦切特吧?我去那儿“收割”过一次呢。”哈德娜得意的一笑,这是他们盗贼团比较得意的一次行动,她记忆犹新,据说侯文赛大公可是世袭了多代血统纯正的大贵族,一直是国内比较有名望的一族,城堡的规模也算是最大的几个之一。
男人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之外的情绪:“看来你知道的比我想象的多嘛……但是你应该不可能猜到,最近侯文赛大公……发生了什么事。”
“在我的耐心耗尽之前赶快讲完,不然我送你去见上帝。”哈德娜不耐烦的开口。
“讲太多对你而言也是无意义的,这么说吧,就是因为车厢内的这位小姐,侯文赛大公遭受了灭顶之灾。”男人的言语之间还是没有完全去除对哈德娜的轻视,故意用过于简略的剧情吊她的胃口。
哈德娜一言不发地拉了拉枪栓。
“……好吧,车里的尸体是宾妮·侯文赛,侯文赛大公的独生女,两周前刺死了自己的教父,盖文大主教。”
“为什么?”哈德娜遇到不解便直接发问。
“可能是主教看见美丽的宾妮小姐,突然产生了一些不太恰当的想法,然后做出了一些不太恰当的举动吧……毕竟,盖文大主教在教会圈子里的名声可真不怎么样呢。好吧,现在讨论这些已经是无意义的事情了,总之盖文大主教死了,侯文赛大公的日子开始不好过了。顺带一提,盖文大主教是摄政王的亲弟弟。”
哈德娜突然想起来了,是了,前任国王死后只留下了两位公主,于是便由国王生前最倚重的亲信大臣兼侄子潘多雷代行摄政。
“我们逃出来是半天前,摄政王出兵包围了城堡,声称侯文赛大公私吞了要上缴国家的税款并且没有按时前往国都述职,将大公抓走了,城堡里乱作一团,人心惶惶,我便在夫人的授意下驱车带着宾妮小姐离开了。但是半路上……”他回头看了看车厢:“如你所见。”
听完这一段哈德娜恍然大悟,普顿堡要塞突然戒备森严居然是这么回事!原来他们的偷袭恰好赶上了这种动乱时刻,难怪有异乎寻常的增兵!她制止了自己不合时宜的懊丧,冷静地质问男子:“你们准备去哪儿?”
“本来准备去找梅洛伯爵,他是宾妮小姐的姑父。”
哈德娜冷笑了一声:“那个伯爵不会接这么个麻烦的吧?他又不是傻子。”
男子嘴角挂着一丝讥笑,用一种“反正你就是什么也不懂”的神情继续说了下去:“事情可不是这么简单,侯文赛大公如果真的出事,梅洛伯爵也不可能全身而退,两位公主早就看摄政王不顺眼,她们就是在等摄政王一气之下杀掉侯文赛大公之后再把宾妮拉出来指证他,然后除掉这个障碍,何况夫人还把一些地契和债权书也给了我,算是给宾妮小姐傍身的。”
“你之所以会接下这个危险的任务,就是冲着这一点吧?”哈德娜早看出男子不是什么仗义人士,他的眼神里有种下层出身者特有的狡黠,这种人鼻子里没有闻到利益的气息才不会以身犯险,估计他本来在侯文赛大公的城堡里也不过是一个中下级的佣人而已,不是到了这种关头,才不会把这种重任交给他。
“可是这一切全都被毁了,就是因为这个傻乎乎的女孩子!本来只要她活着,有的是机会为今天的事情报仇,可是她简直就连一点变故都无法承受!现在我手上只有那些文件,没有相应的贵族身份出面,那就只是废纸而已。”男人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苦涩的神色,是啊,明明已经逃出了最危险的地方,却在不知不觉中功亏一篑……是谁都难以接受吧。
“你就没有想过别的办法?”哈德娜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一个模糊的主意,她不敢确定面前的那个男人有没有起过同样的想法,但是她能感觉到,这个男人望向自己的时候,在盘算、期待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