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三十一、 ...
-
梁朔夜听后蹙了蹙眉，问：“他说了什么？”
阿毛为难，答：“他什么也没说。好像……他知道少爷你会怎么做。”
梁朔夜冷笑，“是吗？很好。”
“商海那里呢？处理得怎么样？”梁朔夜捂着胃，又翻开了桌子上的一沓文件。
沈佳音刚刚进来送了很多急需处理的文件给梁朔夜，这些都是他不在的时候累积下来的。
阿毛见状，关切地问：“少爷，商海那里已经不碍事了。就是商小姐那里，不太好……这么多文件，你是不是等明天再处理？已经很晚了，你还滴水未进。”
梁朔夜闻言抬头看了看墙上的表，时针指向十一点。
“是吗？已经这么晚了。毛，你先回去，我还要去一个地方。”
阿毛问：“少爷，是商小姐那里吗？要不要我去把她接过来？”
梁朔夜摇了摇头，“不用，我还有别的事。”
阿毛讷讷地点了点头，一脸颓丧。
他担心梁朔夜的身体，刚下飞机就马不停蹄地处理各种棘手的事情，连喝口水的时间都分秒必争。这不像是他认识的梁朔夜，更不像他一直以来已经习惯的梁家少爷。
梁朔夜抬头的时候，阿毛刚好打开门走了出去，留给他一个稍显郁闷的背影。梁朔夜尽管知道阿毛这样沮丧是为了他，但他又觉得这一切都太过理所当然。已经习惯了，便觉不出其中酸甜。成人的世界里太多的欺骗和虚伪，人们明知道这一点，却还是飞蛾扑火一般前仆后继，然后在五光十色中失掉纯真和良心。
可冥冥中，他好像透过一条窄窄的缝隙看到了一丝儿的光亮。
而那个扯开这条缝隙的人，似乎就是那个女人。
商晴这种女人，梁朔夜自问是第一次遇到。
犹抱琵琶半遮面。那种欲语还休的暧昧，那双有故事的眼睛，那颗过于纤细敏感的心。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这让他总觉得暗喜。傻乎乎的女人，对他的邀请总是不会拒绝，但他总认为，那是她心甘情愿。因为，他们结合在一起的时候，她总会流露出那种极致幸福的表情，那个样子，并不像是装出来的。
他一直这么认为。
偌大的办公室里，梁朔夜一个人憨憨地对着虚无的空气笑了。他发现，自己的心情竟然会因为想到那个女人而变得分外明媚。
梁朔夜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出去。
“唐，在哪里？”
这个夜晚，唐凰在“鬼拔”见了DT的销售总监孟买。
唐凰开门见山，道出自己此行的目的，“小孟，我想知道你和老包（注：老包，即那个被梁朔夜他们揍的包工头，姓包。）的关系。”
孟买给唐凰倒了一杯红酒，酒的颜色很鲜红，像刚刚从人的身体里流出的鲜血。
不慌不忙，孟买自斟自酌，“实不相瞒，没有关系。”
唐凰见状哂笑，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微微挑起，隐隐似桃花春红飞扬其间，“是么？”
孟买心里咯噔了一下，以前，他只是知道唐凰俊美赛潘安，却没想到竟是此番惊为天人的美貌。
他不由地说：“唐总监真是……英俊。”
唐凰不屑地撇了撇嘴角，“多谢。”
唐凰为人向来低调，且最讨厌别人评论他的容貌。偏孟买就犯了他的大忌，唐凰心情一落千丈。但唐凰就是唐凰，天生就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
寻思之间，唐凰的电话响了。
他出去接。
有来来往往的客人穿梭于包厢里的走廊上，淡淡的烟味也在这里弥漫开来。唐凰觉得心烦，便走到走廊的拐角去按了接听。
梁朔夜的声音听起来有淡淡的疲惫，间或带了点点的心不在焉。唐凰微微察觉到，跟着蹙起眉头。
“夜，怎么了？”
只有在私下独处的时候，唐凰才叫梁朔夜为“夜”。他们私交颇深，并对彼此的一些秘密了若指掌。
梁朔夜在那边继续说了什么，唐凰听着听着微微咧开了嘴角，“夜，不管我怎样‘卑鄙’，都‘卑鄙’不过你。”
梁朔夜开车去了商晴住的小区。
他按响商晴家门铃的时候，是乔木从里面打开门。
见到是梁朔夜，乔木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他并不讨厌梁朔夜，他只是不喜欢这个一直缠在商晴身边阴魂不散的男人。
梁朔夜的反应却是很正常。他很正常很亲切地跟乔木打了个招呼。
乔木依然黑着脸，他并不习惯这样伪善的梁朔夜。
乔木心中的梁朔夜，一直是罗刹的代言人。
冷酷而又冷漠。唯独没有温暖。
商晴见乔木开门开了半天没动静，便趿拉着拖鞋从厨房探头出来，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个大男人在互相微妙着视线，以为他们又闹得不愉快。
“喂，你们堵在门口干什么？演门神啊？”
乔木黑着脸转了身，进屋。
跟着进来的梁朔夜，用过分明朗的笑容掩盖起此刻他过于糟糕的心情。
他不喜欢，非常不喜欢。
商晴问梁朔夜：“吃饭了吗？”
她记得梁朔夜奇迹般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又奇迹般地从自己眼前消失。她希望那个奇迹可以一直延续下去，但这样的白日梦她不会做第二次。
梁朔夜的脸上有倦极的神色，但他偏露出极其开心的表情，“没有。”
商晴想，普天之下，也只有这个男人会在很饿很饿的时候还面带微笑异常坦然。
“你和乔木去客厅看电视嘛。亦晴睡着了，你们不要吵醒她。”商晴转身又进了厨房继续手里的活计。
梁朔夜心想，真是可爱的笨女人。
他多么希望这个笨女人是他的专属，但他又格外介意自己不光彩的企图。
他要的东西有多简单多单纯，只有他知道。
他本来是想告诉商晴的，但是乔木在这里，他决定还是以后再说。
乔木今天来，是因为商晴知道了他和韩静要离婚的事。
他不想追究商晴是怎么知道的，他也不想知道。他本来只想让她知道让她明白他的心意，但话到了嘴边，竟被突然到访的梁朔夜打断。
所以，他觉得自己开始讨厌这个梁氏的少爷了。
不大的客厅里，两个大男人四目相对皆是沉默。整个房子里只剩下商晴在厨房噼里啪啦炒菜的声音，异常清脆。
许是耐不住这郁闷的气氛，乔木起身准备告辞。
商晴刚好端着菜从厨房出来，见状，问：“乔木，你……要走了？”
乔木嗯了一声，瞟了梁朔夜一眼，“小晴，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谈。”
“哦……”商晴愣怔的空当里，乔木已经打开门走了出去。
商晴突然很失落。
梁朔夜不由鄙夷。
他总以为自己是一个喜欢逃避的人，没想到这世上还有比自己更喜欢逃避现实的人。而这个人刚才还一脸嫌恶地看了他一眼。
这让梁朔夜很不爽。
而让梁朔夜更不爽的，是商晴脸上那一丝的留恋。
他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所以他的心情现在更加糟糕。
梁朔夜问：“喂，你在看什么？魂出窍了。”
商晴没看他，说：“没有看什么，就是觉得乔木好可怜……”
“哦？哪里可怜了？”梁朔夜问。
“好不容易可以和心爱的女生走到一起，现在却要接受离婚的结局。这不是很惨吗？”
梁朔夜顿了一下，又问：“你呢？可怜吗？惨吗？”
他一连三个问句，问的却是同一个意思。
商晴跟着也顿了一下，潜意识里，她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悲惨的人，打着灯笼也找不着比她更惨的女人了。可是，这悲惨的境遇里，她又隐隐觉得一丝幸运。
那是她喜欢的人，所以这些事情并不是无法原谅。
“不，我没觉得。”商晴说。
梁朔夜玩味，继而走近她，在离她不到一公分的地方停下，问：“我呢？可怜吗？惨吗？”
梁朔夜的鼻息很近很近，近到商晴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从胸腔里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不明白也不懂，梁朔夜这样问——究竟是想从中得到什么答案？
因为不知道，所以商晴斗着胆子说：“不，我没觉得。”
梁朔夜的表情黯了下来。
商晴怔了一下，她只是觉得，像梁朔夜这样的人，什么都已经拥有，什么都不缺，又什么都不在乎，那他还可怜什么呢？至于悲惨，那更是千里之外的事情了。
可是，梁朔夜的表情让她对自己的回答怀疑了一下。
梁朔夜笑了笑，很轻松，“是吗？我原来是如此幸运的人。”
商晴偷偷看了梁朔夜一眼，继而几不可闻地偷偷往后退了一小步，“嗯，你是幸运的。”
梁朔夜抬起头，掠过商晴的头顶看出去，“是吗？我是幸运的……”
“告诉我，商晴，我不在的时候，想过我吗？”梁朔夜突然问，表情僵硬。
他希冀着商晴的回答，却也因着这样的希冀而倍感失落。
商晴看梁朔夜，样子很认真，“想过。”
梁朔夜猛地低头，对上商晴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是没有杂质的澄净，那是一双不会说谎的眼睛。
他对她的话向来深信不疑。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三十一、
，还差 